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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虞寒陪着自家爹爹把周将军送出了门,周舟算是在丞相府住了下来。
虞灼大概还在琢磨着虞寒突然向他“要弟弟妹妹”的事情,便把周舟的房间安排在了虞寒闺房的隔壁。
当日丫头小厮们过来添置一些东西,虞寒爹是这样跟虞寒说的:“寒儿,爹爹跟你娘商量过了,决定再给你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不过……你得给爹娘一点儿时间,”虞寒爹同时也是当朝丞相,虞寒记忆里那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十分罕见的红了脸,他似乎想比较委婉地告诉自家六岁的小闺女生孩子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事:“弟弟妹妹,会有的。不过在他没来到你身边之前,你要跟周舟哥哥好好相处,知道吗?”
虞寒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她也很想告诉她爹其实她都能理解的,他们专心给自己弄个弟弟妹妹来玩就行了,但她爹这么小心翼翼地保护她“纯洁”的小心灵,虞寒顿时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于是在她爹费力的一通解释过后,很是乖巧的笑着点点头,并表示一定会“好好”跟周舟哥哥相处。
这样她爹才放心地离开,临走前还用“我闺女真是懂事”的眼神看了虞寒好几眼。
虞寒僵笑着送走她“被女儿纯洁的外表”欺骗了的老爹。
送走她爹过后,虞寒终于没了“阻碍”,目光阴森地搓搓小手,迈着小短腿朝周舟房间走去。
周舟自从他爹走后就进了房间没再出来过。
虞寒认定他是因为“欺骗”了自己所以不敢出来见他。
所以是拿出了十二分兴师问罪的气势举起了要砸门的小手。
但即将砸下去的那一刻,虞寒不知道哪一根敏感的神经突然被抽了一下。
周舟不肯出来……不会是因为爹娘不在身边所以在伤心吧?
想想周舟刚刚的表现,难道是想在父亲面前想做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所以强忍着悲伤不敢哭,现在等人都走完了,就自己蹲角落里来哭了?
周舟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对,他的快乐坚强,乖巧懂事一定都是伪装的!
现在指不定已经哭成泪人儿了呢……
虞寒越想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最大,快砸到门的小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转而提起脚步换了个方向向厨房走去。
去给周舟熬完热汤!
用温暖和体贴去感化他幼小受伤的心灵。
嗯!周舟现在一定很需要她的关怀!
于是,当虞寒颤颤巍巍、一步三晃地端着一碗热汤敲响周舟房间门的时候,是做好了抱着年幼的周舟安慰一场的准备的。
可是敲了半天都还是没人理之后,虞寒怒了。
就算再伤心也不能不理人吧?!
于是她叫来院子里正在侍弄花草的小厮,用“不那么文雅”的方式开了门。
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虞寒端着一碗汤站在外面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里面。
周舟在里面伏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个什么,一脸懵地看向虞寒。
虞寒一脚跨进去,极其友善地递给小厮一个微笑,小厮就颤抖着手把门关上了。
周舟莫名有些紧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虞小姐,找我有事吗?”
周舟因为她的突然造访和造访的方式略显慌张,声音听上去就略微有点颤抖,因为许久不出声还有点嘶哑。
跟刚大哭了一场似的。
虞寒脚下一顿。
心头一时千思百转。
周舟……真是躲在房间里偷偷哭呢?
虞寒瞬间有点心疼,前世周舟的很多种模样她都见过,桀骜的、温柔的、冰冷的、无力的、森寒的都见过,独独没有见他哭过。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是宁可流血也绝不流泪的将军。
可此时钢筋铁骨未成,他还只是个孩子。
也会因为离愁别绪而偷偷抹眼泪吧?
虞寒暗自忧愁了一会儿,决定暂且放下自己的小怨念,好好关心关心周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惹他伤心了。
周舟并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虞寒的心境已经翻天覆地了一回,犹自懵懵地站在原地看着虞寒。
虞寒走到他面前,把热汤放下,尽量把声音放的温柔体贴:“周舟哥哥,刚下了场雨,你和周伯伯赶来的时候一定受了些寒气吧,来,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她自我感觉自己的语气是十分温柔和善的。
殊不知,再温柔平和的声音经过她现在奶声奶气的嗓音一加工,再配上那让人窒息的和善语速,周舟本来就紧张的小心灵更紧张了,赶紧端起那碗汤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虞寒看着他气儿都不歇地喝完汤,嘴角的笑僵了僵:“……不烫吗?”
烫。
周舟现在舌头都是麻的,眼角红红的,眼里也蓄起了水雾。
这么一看,更像哭过了。
虞寒心里早就软成一片,心疼地看着他,十分有男子气概道:“周舟你别哭,来了我家,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顿了顿还觉得不够,接着补充道:“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比在你自己家还开心!”
周舟一噎,大概也猜到她是误会了什么。
但他把被烫的麻木的舌头在口腔里卷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解释,过了会儿,轻声“嗯”了声。
这下,虞寒更是认定他刚刚确实是一个人蹲墙角哭了。
心里的气早没了,只剩满腔心疼。
她爹觉得她孤独,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孤独。
但她知道,周舟一定是孤独的。
这么小爹爹娘亲就经常不在身边,虞寒想,周舟真是个小可怜。
想到这儿,虞寒忽然一拍胸脯义愤填膺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周舟抬起脸看着他,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可最终,也只是再次低低“嗯”了一声,看着虞寒慢慢道:“那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一辈子都要护着。”
虞寒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舟笑了声轻声嘀咕了句什么就低下头继续去看手里的东西。
虞寒刚才就注意到他在看什么,这会儿就顺着他的视线跟他一起看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虞寒偏着脑袋从周舟手指的缝隙里看书的名字,却只看到了“高手”两个字,奇怪周舟看这个做什么。
周舟点点头,给她搬了一个椅子过来让她坐自己旁边,然后把手里的册子放到两人中间,跟她解释道:“这本册子出自京城揽月阁无阳阁主,里面记载的是当今中原最厉害的武林高手。”
虞寒的目光在那本册子和周舟之间转了几个圈,半晌,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大笑起来,停都停不下。
揽月阁是天下第一阁,阁内揽尽天下机密要闻,阁主无阳数年前就已经闭关不再见人。
周舟居然说这本书出自无阳阁主的手笔……
虞寒笃定地想,周舟一定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江湖骗子给诓了。
可怜周舟还真的相信了这是什么无阳阁主造的册子。
虞寒笑的小脸抽筋,泪眼朦胧:“周舟,你该不会遇见什么半瞎摸骨的神棍了吧?”
周舟:“……”
周舟挑着眉一脸无可奈何,虞寒边笑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哎哟,我的傻周舟~”
周舟轻叹一口气,那模样跟个小大人似的,他推开虞寒捏他脸的手,认真道:“是不是无阳阁主做出来的东西,你自己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或许是他的样子实在太过认真,或许是因为虞寒对“周舟”这个人本能的信任,虞寒一时间竟真的有些信了。
她看着周舟从他手里拿过那本小册子,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这一看,真把她惊了一惊,这本册子真的出自无阳阁主之手。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舟,就算他是周将军独子,无阳那个怪老头也不会给他这么大的面子啊,何况他还是个看上去实在不怎么靠谱的九岁孩子。
她看看手上的册子又看看周舟,忍不住道:“……你从哪儿得的这本册子?”
周舟看了她片刻,忽而痞气一笑:“非盗非抢,光明正大从无阳老头儿手里接过来的。”
周舟笑起来很好看,这是虞寒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
可是她没想到,九岁的周舟笑起来也这么好看。
明晃晃的,跟个小太阳似的。
那眼睛里……有晨星满天,山花盈野。
上辈子和周舟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如今虞寒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时候,她每天都会觉得自己爱他已经爱到了极限,可是后来才发现,她每天都能更爱这个人多一点。
这个人总是在引着她,在路口,在深渊,在归途。
在她以为一切都糟透了的时候告诉她要往上跳,要够到他,要跟着他逃。
在她以为已经好到不能再好的时候,再一把抱住她,纵身一跃,入花野星河,告诉她还可以更好。
虞寒抱着一定要找到周舟,并免他苦难的信念重生而来。
而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周舟才是真正免她苦,免她难的人。
因为周舟在那儿,她才会伸出手去够到他,她才会不顾一切跟他逃。
才不至于,沉于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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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在很鬼畜地思考到底要让虞寒给我生个孙子还是孙女……哈哈哈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