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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二)
温热的阳光穿过笔直翠竹和茂密竹叶的围攻,勉强露出已经小了几圈的身躯,似乎有些精疲力尽,略显无力地瘫倒在咲的脸颊上,说不出的慵懒。
阳光虽然慵懒,但路面上映出一块块各种形状的光却十分明显,并不太明显的反而是如同骑士般无声无息间伫立在路旁的翠竹,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些。除了纯白的鹅卵石所铺就的道路,其它地方几乎全都被翠竹所占据。进入这片竹林仅仅不到半分钟,咲甚至一度以为自己陷入了一片竹海之中。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除了无穷无尽的绿色,以及形状各异的黄色,也就只剩脚边那凹凸不平的白色,或许还需要加上一个最引人瞩目的,那就是如同被定格的瀑布般无比耀眼的金色。在这样耀眼的衬托下,似乎连慵懒的阳光也稍微有了一些动力,想要将金色的光芒显得更为闪耀一些,时不时的,金色还会在阳光的陪伴下形成强烈的反光蛮横地挤入咲的视线中,瞬间成为最为瞩目的焦点,这也是凛无比鲜明的风格之一。
全程陪伴两人的除了光鲜亮丽的各类色彩,还少不了奋力歌唱希望得以吸引配偶的雄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微弱鸟叫、以及凉风拂过竹叶带来些许清爽的沙沙声,这些并不显得如何嘈杂的声音充斥在这片竹海之中,并告知进入其内的所有人,这是来自夏季特有的旋律。
意识世界中的时间不经意间提醒着咲,现在距离踏入竹林的那刻起,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分钟。路途的景色确实美丽,但和意料中的车水马龙完全不同,和凛口中的大餐根本无法联系到一处。除此之外,这条鹅卵石所铺就的道路似乎远比看起来要漫长的多,行走在竹林中已然度过了十分钟,但却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连窃窃私语的谈话声都听不到分毫,只有蝉鸣和鸟叫能带来些许生气,却未免显得太过寂静。
虽然收进眼底的景色并不是毫无变化,但咲却并不太相信自己的双眼,因为意识世界中被无数细微数据所填充成的地图正告诉着咲,自己已经是第四次踏足相同的地方。如果将竹林中的所有画面进行对照,可以发现部分场景的相似度已经无限接近百分之百,自己根本就是在沿着某个特定的区域绕着圈而已,但凛的步伐依旧干净利落,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原地打转。
”你说的大餐不会就是指在这里吧?“咲将视线重新转到凛的金发上,双方隔着无形的距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重叠在一处的脚步声却依旧清晰,从未变化。在这十分钟内,凛沉默,咲也沉默,双方默契的十分钟就这样不经意间被咲平淡的一句提问轻易葬送。
“当然不是。有机会可以带你体会一下在这里用餐的感觉,前提是你不会遇到一些情侣正在这个隐秘的地方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样很容易破坏自己的心情。”
面对咲沉默了十分钟的第一个问题,凛给与了平淡的回应,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咲并不想插嘴,也没有理由插嘴,于是继续配合着凛稍显凌乱的脚步,说:“那还是不用了。”
无需太过复杂的思考,咲的本能想要将那可能碰到的尴尬场景化为图像投射在意识世界中,这次却被咲抢在本能将其完全展开之前所阻止,这些迅速拼凑而成的不完全图像只得被重新分解成数据,最后不情不愿地散去。
沉默再度降临,咲紧盯着凛的背影,眼角余光时不时还能看到凛的手指不经意间收紧,随后又舒张开来,不断重复着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
场景相同,氛围不甚相同且缺乏生气的现状并没能影响到凛的脚步,只是稍显凌乱的脚步似乎更乱了些,但并没有大面积破坏整体美感,重叠在一处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向着深处进发。这次咲没有再主动打破沉默,而是任由沉默主导着氛围。周围的竹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连弯曲的角度也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增大着,好似愈加恭敬般,但更明显的是,风似乎狂暴了些。
几分钟的时间在风声的陪伴下悄然流逝,然而流逝的并不只是时间,连风声本身也被一并带走,变得渐渐微弱直至消失。与此同时,咲视线中摇摆不定的金发似乎开始厌倦,随意晃悠些许便沉默地垂落下来,脚步声紧随其后悄无声息。失去了唯一的脚步声,整个世界顷刻间陷入寂静,那些过于鲜艳的色彩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掺杂了过于浓郁的颜色。
凛定定地看着眼前似乎和开始时并无差别的道路。在这令人不安的氛围中,笔挺的竹子毫不介意伫立在一旁,只是这次它们并不像是守护的骑士,而像是冷酷的刽子手,沉默且安静,更添了一份沉重。不管怎么看,不久前的温馨一幕倒更像是所谓的入口,此时却如同地狱的大门即将在眼前敞开,在如此氛围的衬托下,恐怖的气息愈加浓烈。
凛没有丝毫犹豫,将手置于身前,缓缓向前推进,如同陷入水波之中,周围的光线随着空间波动的荡漾而扭曲不定,陷入其中的整个手掌则像是被一张存在于内的巨口所吞噬。随着凛一点点的深入,被吞噬的部分逐渐蔓延,空间波动的幅度反而越来越弱,身体在扭曲的光线下显得极其异样,凛的表情却不曾变化,只是沉默地推进,正面迎接那深不见底的巨口。
从手掌蔓延到手臂,直至整个身体,随着凛的整个身体全都进入其中,空间波动缓缓平息,一旁的竹子也终于得以继续挺立,却依旧没有透过层层阻碍的阳光来映照出咲此时有些平淡过头的脸。
此时的凛虽然无法看到咲的表情,但并不意味着月选择了保持沉默:“刚刚凛是通过了一个结界,空间波动却并不剧烈,意味着这个地方的结界在隐蔽性上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强,但这个结界存在的时间似乎并不长久……仅仅是在隐蔽性上加强了一些,也就是说这个结界仅仅是为了不被察觉而已,几乎没有保护和反击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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