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异界录

　　回到院子，文梓檠进屋把买的东西一一放置好。
　　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文梓檠想了想，新买的衣服该不该洗一洗？原身记忆里买了衣服都会先洗一次再穿，可能这样会干净点。
　　于是文梓檠又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拿出衣橱，放在木盆里准备去洗。
　　司潼一出屋子就看见文梓檠坐在矮凳上准备放水洗衣服，忙道：“等等！”
　　“分开洗好一点，否则白衣裳会变花衣裳的。”司潼将其他衣服拿出来，只留下一件白的，“先洗这个。”
　　这种情况是文梓檠闻所未闻的，他问：“你如何得知的？”
　　司潼不好意思地笑笑，“青楼里姑娘洗衣服时说的。”
　　“你在青楼真是受益匪浅。”
　　文梓檠本意是略带调侃，可由寡淡的语气说出来，就显得平平无趣。
　　至少司潼听不出来，于是他点头道：“是学了挺多的。”
　　文梓檠抿了抿唇，罢了。
　　司潼抱着衣服蹲在一旁，看了一会他洗衣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怎么能让文梓檠帮他洗衣服呢？
　　“舅舅，我来吧，您去歇会。”
　　文梓檠愣了一下，目光低垂放在雪白的衣裳上，手指微动，“我会洗得很干净。”
　　这回轮到司潼怔愣了，帝君这是什么委屈的语气……
　　目光触及文梓檠清冷的侧脸，司潼心里猛摇头，怎么可能委屈。
　　实际上文梓檠是有点憋屈，他头一回被小辈教颜色不同的衣服不能放一起洗，难得说一次俏皮话还没被听出来，洗得好好的又要被赶走……
　　这不是担心他洗不干净是什么？
　　“您是长辈，还是我来洗吧。”司潼拉了拉文梓檠的衣袖。
　　文梓檠不让位，道：“这半个月衣服都是你洗的，这次让我洗吧。”
　　司潼只好作罢，主要是文梓檠一大早就去学堂，哪有时间洗衣服？而且小辈给前辈洗衣服很正常啊。帝君可能心情不大好，还是顺着点。
　　洗完衣服，文梓檠抱起木盆准备去晾晒，司潼也站起身，不料他蹲久了，突然站起来时，一股晕眩袭来，司潼一时身形不稳。
　　文梓檠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问：“怎么了？”
　　“可能因为蹲久了？”司潼自己也不确定，毕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应该是。”文梓檠看他没事了，便松开了箍着他腰身的手，往晾衣处走去。
　　司潼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腰，将怪异的感觉驱散，不料听见文梓檠道：“司潼你很瘦啊。”
　　“啊……因为年纪小吧。”
　　“多修炼，会长大的。”
　　“嗯。”司潼看着文梓檠的背影，颀长高大，而自己才到他肩头。
　　真希望有一天也能像帝君一样高，嗯……不，还是稍微矮一点好了，他喜欢仰视帝君大人的感觉。
　　司潼看着，想着，突然问：“舅舅，我们今天下午做什么？”
　　“不知。”文梓檠晒好了衣服，抱起木盆，“你想做什么？”
　　“如果没有安排的话，我可以给舅舅画一幅肖像吗？”
　　文梓檠怔了一下，看向司潼，“为何要给我画？”
　　司潼耳尖泛红，声音小了下来，“不可以么？”
　　向来关爱小辈的文梓檠答应下来，“可以。”
　　司潼立时露出了笑容，脚步轻快地进了屋里。
　　文梓檠嘴角微微上扬，这小孩比在天境时的谨慎内敛样可爱多了，还挺招人疼。
　　吃过午饭，司潼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特意找柳树旁的阴凉处，想了想又拿来一本书，免得帝君大人一直坐着无聊，也正好衬托形象。
　　场景想定，司潼又搬来桌子与笔墨纸砚等材料。
　　文梓檠见他忙活的样子，有点想笑，只是一张画，那认真的小表情跟要干大事似的。
　　司潼准备好了，文梓檠便坐在柳树下的椅子上，捧书作看书状。
　　风轻轻拂着细长的柳条，撩动文梓檠的发丝，他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生得清隽雅致，足可用“霞姿月韵，清风霁月”来形容。
　　或许是因为细碎的日光，他身上的冷淡消融，而显出一种温柔平和岁月静好的气质来。
　　司潼认真地勾勒出清逸青年的模样，不必上色，清淡的墨色笔触足矣。
　　文梓檠坐着坐着，就想起昨天决定今日找个时间好好跟司潼谈谈，便直接开口问：“司潼，你是否怕我？”
　　司潼的笔尖一抖，还好只是细微的歪斜，并无大碍。
　　“舅舅怎么问起这个？”
　　“到这之前，你见了我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拘谨模样，现在虽好了些，但也容易紧张。所以，我有心与你谈谈。”
　　司潼努了努嘴，道：“您是直接管辖我的人，又是我……景仰很多年的人，我不大了解您，怕惹您生气。”
　　文梓檠莞尔，道：“日后不必再怕，我不会生你的气。”
　　“我知道了。”司潼弧度小小地笑了起来。
　　“至于了解，我们还要相处数万年的时光，总会了解透彻。”
　　“嗯！”
　　司潼第一次如此感谢自己生而为神，数万年啊，都能看到帝君，真好。
　　文梓檠见司潼的笑容如此轻松，心里也松了口气，虽然礼法等级观念在天境根深蒂固，但他并不希望小辈过于敬畏自己，尤其他对司潼这小孩印象很好。
　　两人又安静下来，气氛让人觉得舒服。
　　司潼极用心地画了许久，终于完成了。
　　文梓檠走了过来，画上的意境清远美好，或许是司潼擅长工笔，人物画得也是栩栩如生，让人看久了，仿佛身在画中一般。
　　“很好。”文梓檠称赞。
　　司潼下意识道：“不如真人好看。”
　　文梓檠微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司潼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下子又不好意思起来。
　　“舅舅，这画留给我好吗？”
　　“你画的，自然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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