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多女少之明珠

　　此时天色不是很早了，很多摊贩都在收拾小摊准备回去。

　　我四处看了看，卫良处于南北交界，南来北往的，经济也颇为发达，商业也甚是繁荣，尽管有人已经撤摊回家，街巷及两侧商铺也有不少买卖人和小贩。

　　我见此心里也有了计较。

　　卫良地理位置优越，南北交界，东西交错，位置易守难攻，贸易往来频繁，安全系数还高。是个好地方。

　　因而，我有了初步打算，看了看身侧的甄琦，我背着手，老神在在的晃悠。

　　甄琦则满脸谨慎的看着周围，唯恐有登徒子或者别的乱七八糟的人打扰我逛街的心情。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男子对女子的好属实是没话说，确实是女子的天堂了。

　　逛着逛着，我瞥到有一个做小面人的老大爷。

　　顿时就屁颠屁颠的蹭了过去：“大爷，您还做面人不？”

　　老大爷笑呵呵指着擦黑的天色道：“天晚喽，我得回去看我小孙女了。”

　　我眨巴了下眼睛，看着老大爷提到自家孙女的慈祥面如不由柔和了面容：“真棒，老爷爷对您孙女可真好。”

　　老大爷捋了捋自己花白的山羊胡，笑眯眯的道：“就一个孙女，不疼她疼谁啊？”

　　我歪了歪脑袋，看到大爷摊子上的小兔子，顺手拿起来，付了点钱：“我喜欢这个兔子，老爷爷我可以买么？”

　　老大爷哈哈一笑：“使得使得，只不过大爷送你了，不要钱。”

　　大爷把钱又塞回给甄琦，挑起担子，一步一步走的稳健，突然顿住了步子：“小姑娘还是和你家夫君早些回家吧，女孩子夜里总归是不安全的。”

　　我向着大爷的挥了挥手，学着他的话道：“使得使得。”

　　大爷听了朗声大笑，挑着担子哼着曲儿渐渐远去。

　　我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里的小兔子，歪了歪头，看了下甄琦，却见他脖子一片通红。我微微沉吟想到了大爷说他是我夫君，不由微微失神：甄琦，心里是真心心悦我还是这么多年的习惯使然，如果只是父亲的吩咐和多年的守护让他形成的错觉，自己其实还是愿意成全他，让他去找自己心悦之人的。。。

　　正在我晃神之际，一旁的阿婆凑过来道：“闺女啊，我见你也不缺这些银子，你还是还给老张吧。”

　　我听有人和我说话，才回过神：“好的啊，只不过阿婆口中的老张是刚刚卖面人的老爷爷么？”我动了动手中的小兔子道。

　　“是啊，老张过得苦啊。。。”阿婆微微叹息道：“唉。可惜了。。。”

　　我听到这话，不由问道：“阿婆可惜什么呢？”

　　阿婆放下手中的碗筷：“老张人好啊，可惜没有女儿，唯一的孙女也。。。唉。。。”阿婆又是一阵叹息：“病成那样。。。估计也要先这爷俩去了，可怜老张爷俩了的银子估计都要充公了。。。”

　　“那张爷爷没有妻子媳妇么？”按理说不应该啊，张爷爷有孩子肯定有妻子，他有孙女，肯定会媳妇，只要家中有女子撑着，哪怕这女子年迈或者在喝奶，就不会有充公的情况。

　　“所以说这老张苦啊。”阿婆索性坐了下来道：“老张老婆子是个没福气的，生了安子没多久就去了，老张老婆子还有俩丈夫，其中有一个女儿，女儿成家后将老张赶了出去，偏偏安子又和媳合离了。。。唉。。。”

　　天启规定，女子15成年分家，没有分家前，其母所有的夫君以其为女，其母的夫君资产不允许充公。所有张爷爷即使妻死，有一没有血缘的女儿存在，他资产就不能充公，但是此女成年后除非认其作义父，否则便再无干系。

　　“安子是张爷爷的儿子么？”我问道。合离？男子能做出这种情况，只有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才会如此，只是走投无路，逼不得已的选择。

　　做出这等选择，也不得不叹句，这男子气魄非常，这时代给女子诸多特权，也给了男子一个护身符，便是女子不得休夫！除非你死或者男子先提合离，纵使男子婚后如何混账也不能休！所以女子对每一个夫君的挑选也颇为用心。

　　而男子合离便是二嫁，女少男多的情况，有点资本的女子都不会选二嫁男。何况还有一个老爷子一个女儿，一旦没有女儿傍身，很快便是资产充公穷困潦倒，饿死街头的结果。

　　“是啊，当时老张那女儿快成年了，安子着急嫁人，就选了这蛇蝎心肠的女人。。。”阿婆似乎想到什么一样，摇了摇头道：“差点毒死囡囡，可怜囡囡了，没过过女孩子家家该过的好日子。。。”

　　原来如此！自己女儿生命危在旦夕，舐犊情深，安子难免与妻合离，可是听阿婆的话，这个女儿似乎中毒颇深，难以治愈。。。如此，张大爷一家属实是为难至极了。

　　我看了看阿婆温言道：“阿婆真好。”

　　“哈哈，闺女说笑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家里老头子懒着呢。”

　　我看了看阿婆眼中的寂寥，微微一顿：是啊，结婚后，女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休夫，很大部分男子会在婚后显出本性，因此对女子拳打脚踢，恶语相向的并不算少。

　　所以，这个制度啊。。。我微微一叹。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想鼓励女子生育又想保护男子的地位，哪有那么容易？

　　我看了眼阿婆，眨巴了下眼睛道：“那阿婆总该告诉我张爷爷的家在哪吧？不然我找不到可就不好啦。”我对着阿婆撅了噘嘴，佯装不依。

　　“好好好，我这就讲给你。”阿婆见我撒娇卖痴，慈祥一笑，皱纹舒展，笑的格外开心。

　　得到地址，我昂头看了看天色：属实不早了，得嘞，先回去吧，明天再去看看张爷爷。。。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便去张爷爷家探看。

　　许是张爷爷出摊去了，张爷爷家看起来很安静，我们在外面等了很久，才见一个男孩拿着一个风车欢天喜地的走向自己和甄琦。

　　小男孩七八岁模样，膝盖肩头还带着几块补丁，右手拿着风车，左手抹了下鼻涕，蹦蹦跳跳的走向自己：“小姐姐，你也是来找阿彩玩的么？”

　　我微微蹲下来，看着小男孩：“是啊，可是我怕阿彩把我忘了，不让我和她一起玩，小朋友，你能帮帮我么？”

　　“好的，姐姐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小家伙胸口拍的‘啪啪’，就带着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小屋子。

　　进了小屋，小男孩直接走向里屋：“阿彩，阿彩，看我给你带了个好玩意。”

　　里面顿时响起一道细弱带着喜意的奶声：“嗯嗯，谢谢斌哥哥。。。咳咳。。。”

　　“阿彩别急，我帮你顺顺气。。。来。。。呼。。。吸。。。呼。。。”

　　我歪头看了看甄琦，努了努嘴，示意外面，让他守着。

　　也不知怎的，家里一个病女娃，却没有大人在。属实是奇怪。

　　良久女孩子似乎缓过来了，男孩子突然道：“哦对了，阿彩，今天有一个漂亮姐姐来找你玩，等等我，我带她进来。。。”

　　话音未落，小男孩便出现在我身边，拉住我的手，笑的月牙弯弯：“走吧，漂亮姐姐。”

　　我轻轻点头，跟着他的意思进了里屋，看到了他口中的阿彩。

　　阿彩看起来四五岁模样，面色苍白中透着青色，唇呈暗紫，双马尾头发，却枯燥发黄，碎花小被补丁堆补丁，门窗紧关，屋内弥漫着的一股草药味，久久不散。

　　阿彩见我笑的开心：“真的是个漂亮姐姐呢。”

　　我走近阿彩，握着她的手，瘦的似乎稍微用力就能折断，我一时心里百味杂陈，看着阿彩，本来是肉嘟嘟的婴儿肥，可脸上分明没有什么肉，越发显得双眼奇大。

　　阿彩见我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漂亮姐姐，你离我远点，我怕传染你。”

　　我摸了摸阿彩的头发：“姐姐不怕，姐姐喜欢阿彩。”

　　“我不喜欢你，你别碰我，我是灾星，我会传染别人。。。”阿彩突然抱紧自己，极其抗拒我的靠近，还一边小声念叨。

　　我看着蜷局角落里，双眼空洞一片灰暗的阿彩，微微吸了口气：小小年纪就怕自己传染给别人，她该是听到了多少句别人的排斥，多少次别人的‘灾星’‘传染’？

　　明明只是中毒？如何会传染？这些人，其心可诛！

　　我刚刚打算走近阿彩，衣角却被小男孩拽住，小男孩诺诺的开口道：“阿彩会抓人咬人的。”

　　我蹲下身子看着小男孩，温和一笑：“你害怕么？”

　　小男孩撸起袖子和裤脚，看着我坚定道：“我不怕的，我怕姐姐受伤。”

　　我看着小男孩胳膊和腿上的伤口和牙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那姐姐也不怕。”

　　我正准备靠近，跟随我一起的刘御医挡住我：“小姐莫要冲动，您万金之躯，如有差池，老朽万死难辞。”刘御医冲我一拱手，情真意切，不由让我一滞。我不能让别人因我的任性而买单。

　　紧了紧拳头，我看着刘御医：“那您看，可能治愈阿彩？”

　　刘御医微微转身看了下阿彩：“小姐客气了，老朽惭愧，只是这毒可解，身子可养，可这。。。”刘御医指了指脑袋。颇为遗憾。。。

　　我明白刘御医的意思，这是说阿彩的精神，经过长久的刺激，怕是有异。。。

　　看了看刘御医，我道：“你且治好她，药材不够，与我讲。”

　　刘御医拱手道：“诺。”微微一顿道：“其实只需金针刺穴，逼出毒血即可。主要是后续的养护，需要长久照料。。。”

　　我点了点头：“甚好。”我又看了看阿彩：“让她睡着了再解毒吧。”

　　“诺。”

　　我拉着想去阻拦刘御医的小男孩道：“相信姐姐，也相信那位老爷爷，好么？”

　　小男孩挠了挠头，看了看刘御医，又看了看我道：“阿彩真的会好起来么？”

　　我微微一笑，肯定的说：“一定会的，到时候你们春天一起放风筝，夏天一起捕鱼，秋天一起摘果子，冬天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好好好。”小男孩欢天喜地的拍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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