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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是寻常
杨钦洲回了卧室,他整个人漫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想韩川。
韩川从小就生活在“战场”,爸妈吵架从家里吵到大街上。
小时候总也不太见妈妈,帮着自己穿衣服洗澡的一直都是爸爸。每次妈妈回家都是待在卧室里不出来,就连爸爸做好饭都没用。
“川川,去叫妈妈吃饭了。”
爸爸总是摸着小韩川的脸,这样对他说。韩川很乖,从来也没问过爸爸怎么不去呀,放下手里的玩具哒哒哒的上楼敲门。
有次韩川上学的档案表丢了一张,需要两个家长都签字才能补办。爸爸按了号码把手机塞进小韩川的手里。
“川川,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她回家签字。”
“爸爸,你自己说嘛,我还要做作业呢,老师的作业我都不会做啦”
韩川把小手背到身后,连连摇头。
爸爸一遍一遍的哄,可那次小韩川就像是着了魔,就是不接手机。
唯一一次,爸爸对着韩川举起了巴掌。
韩川呜咽着接过手机,捂着屁股对妈妈说话。
“妈妈呜呜…你什么时候…时候…时候回家啊,爸爸让你签字…”
“行,别哭了,妈妈马上回去。”
韩川把手机放进爸爸的大手里,转过身抹了一把眼泪,重新拿起笔做老师布置的作业。韩卓立有些于心不忍,凑过去看了看,韩川在画画。
《幸福的一家》
这署着大红色题名,被韩川压在小胳膊下,薄薄的一张纸,压在韩卓立心里千斤重。纸上左下角,韩川画了自己的卧室。有个衣柜还被起了名字,叫“妈妈送的”。
上面有一件印有米奇的小T恤,有一顶带有小风扇的帽子,一本小王子的图画书。东西就这么多,柜子好大的地方都是空白的,顺带着韩卓立的心都是空落落的。
还没等韩卓立与儿子道歉,钥匙插在门上打开,哐当一声,韩川吓得只敢流眼泪,不敢哭出声。
“韩卓立,你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是不是?要跟我离婚了是不是?好,离婚书拿出来,我马上签字。”
李媛踩着细高跟回家,手里的包摔在沙发上,眼睛就没看过韩川。
韩川从旁边的凳子上趴下来,光着脚走近李媛,小手试探着去摸她的膝盖。
“妈妈,今天老师布置作业了,你看川川画的画。”
韩川把画举起来给李媛看,李媛心烦气躁一把把画夺过来按在茶几上,瞥了一眼韩川,敷衍着说“好看好看”。
从那天起,韩川做完作业便再也没让李媛看过。
“李媛你小声点,你吓着孩子了。”
韩卓立赶紧跑过去把韩川抱起来,小小的一团搂在怀里,皮肤上都是汗。韩卓立给他摸了摸额头,也是湿了一手。
“你误会了,刚才叫你回家签字不是签你说的那个,而是这个”
说着韩卓立把韩川换到右手抱着,左手从口袋里拿出申请表递给李媛。
李媛不以为意,接过去一看脸上稍微的有些挂不住,她趴下去把名字签好塞进韩川的怀里,伸出食指碰了碰韩川的耳朵。
“川川,妈妈现在要去忙工作,妈妈该走了,和妈妈再见。”
韩川其实不太知道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妈妈总是陪着他们,可是自己的妈妈却总是忙工作,忙的陪他去参加幼儿园的亲子会都没时间,妈妈的老板好坏啊。
“妈妈你不要去上班了,你怎么总加班啊,都不能陪川川…”
看着韩川委屈的小脸,李媛心里一酸,但是抬头一看韩卓立,她又无名的生了一肚子火。
“川川乖,妈妈走了。”
从沙发上拿起包,李媛白了一眼韩卓立。
“韩卓立,你是真窝囊。”
随着防盗门“咣当”一声,李媛出了家门,韩川回身抱住韩卓立的脖子打哆嗦,韩卓立站在客厅里,站了好久。
那个时候的心情,杨钦洲已经忘了。但那时候她是真怕李媛。
所以韩川遇见顾容以后,就拼了命的对他好,自己没得到的爱,他要让顾容感受到。
杨钦洲又是一夜无眠,床头的烟灰缸里已经被塞满了,卧室里乌烟瘴气着,迎来了北京的鱼肚白。
“凯阳,来家里接我”
杨钦洲像是想到了什么,洗漱完就给张凯阳打电话,坐着吃完陈姨煮的白粥才能站起来出家门。张凯阳早就等在家门口,杨钦洲一上车就坐在后座闭上眼睛。低低的说了一句去顾容的医院便不再说话。张凯阳点点头,驱车上路。
进了医院大门,杨钦洲直奔院长办公室。
“院长,今天我有要紧事商量”
杨钦洲开口便直奔主题,递了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院长抬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行行有行行的门道,做这方面的都认识杨钦洲,医疗器械被他做到了世界各地。
“张院长,你们医院的内科可有个医生叫顾容?”
“啊对,你找顾医生什么事?”
“是这样,我是顾容的哥哥,但是我有事对不起他,他不想认我,我也不强逼他”杨钦洲顿了顿,接着说:“但我想让他过得更好,所以想请院长帮个忙。”
“这样啊,那你说什么忙?”
“是这样,我本身就是做医疗器材的,所以医院里需要的我都能提供,价格也能压到最低,但有一点,顾容的工资再加一千,钱我出。”
张院长看着对面的杨钦洲觉得不是很理解,康美是做医疗的出口公司,这边小医院用的器材与其相比便是小巫见大巫,而且钱的话杨钦洲作为哥哥可以直接拿给顾容,又何必经过他这个外人的手呢?
“院长,谢谢您”
杨钦洲站起来,面朝着张院长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张院长赶紧站起来把杨钦洲扶住,心里自习的盘算。
医疗器械方面,医院里正好有一批要换了,能够低价进康美的器械,他求之不得。顾医生那边,反正工资是杨钦洲出,自己也没吃亏什么。
这个账,是划算的。
“好,我答应你。”
从医院里出来大约是早上八点,顾容快要来上班了,杨钦洲进了车就赶紧催促着张凯阳去心理诊所,顾容常去的那个。
不同于医院里,心理诊所安静且慢,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杨钦洲,请坐,最近怎么了?”
陈医生坐在杨钦洲对面端了一杯水递给他,杨钦洲说了声谢谢。
“陈医生,我好的很,今天我来你这儿,是要找个人,他叫顾容。”
杨钦洲把水放下,两只胳膊肘架起来立在桌子上,右腿搭在左腿上敲了个二郎腿。
“对不起杨先生,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的责任,你找谁我都不能透露。”
陈医生见他不是来看病的,便把背往后靠了靠,倚在椅背上,双脚小幅度的转动着转椅,低着头不看他。
“不用您说,您听我说。”
杨钦洲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顾容现在精神状态心理状态怎么样我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刚认识我,这些事肯定不能跟我这么一个近乎陌生人的朋友说,但我查过,他经常来你这里治疗。”
“哦?你查他?”
听见杨钦洲说了这么一番话,陈医生有些好奇,他抬起头来笑了笑,示意杨钦洲说下去。
“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要知道容容的隐私或者其他的,我只想配合您,把他治好。”
“不知道他和您提过韩川没有,他嘴里的韩川就是我。”
陈医生听了这句话,看着杨钦洲的脸点了点头。从左手边的立柜上翻了翻,找出顾容的记录本,刷刷的记了几笔,边低头写着边对杨钦洲说话。
“你继续说”
杨钦洲点了点头,他把手放下,左手揣进兜里,右手在诊桌上哒哒哒的敲击着。他心里紧张的很,紧张顾容的病情况不好,紧张自己出现会影响顾容的治疗,紧张顾容再也不愿意见他,紧张顾容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他没认出我,但是认出了我耳朵上的痣,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那天我送他回家,他抱着我的脖子喊我韩哥,我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说些好话哄哄他。”
“到底,我应不应该让他知道,我就是韩川呢?”
陈医生顿了顿,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杨钦洲,良久没说话。
“杨先生,我问你,顾容是你什么人?”
听了陈医生这句话,杨钦洲低下头也在喃喃。是啊,容容是我什么人呢?
“他是弟弟,也是我的爱人。”
杨钦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刚想点上被陈医生按住,指了指墙上的“禁止吸烟”。
“既然是爱人,怎么想着去丢了他?”
陈医生把手收回,继续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写些什么。
我也不想啊,我没办法的。
杨钦洲仰起头来,面对天花板叹了口气。说着话他觉得有些热,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顺手就搭在椅背上。开口说起了以前。
“那天啊,天还下着雨呢!”杨钦洲说起顾容来,脸上便挂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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