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前传戬心同人——应不识

　　“寸心，是不是你回来了？”杨戬轻声道，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女子。

　　慢慢走近床边，小心翼翼地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女子的娇颜，却带着一丝胆怯，似是怕眼前的女子只是一个幻影，一经触碰便消失无踪一般。

　　陆馨宁不知怎的，自小在梦中出现的女子的泪眼，今日终于在梦里见其五官，虽女子脸上似有一层薄纱，朦胧中看不真切，她心中却知道薄纱底下该是一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容。

　　她只见女子神情悲戚隐隐带着绝望，口中喃喃似在诉说什么。待她走近，只听女子反复询问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因此，她只觉这个女子如此凄婉的询问令她心中升起一股悲戚绝望之感，且十分期望询问可以得到答复。

　　胸中似有一块大石压着她无法呼吸，眼前又仿佛有一双温柔深情地眼睛，含情脉脉的注视她。忽然，胸中大石落地，温柔的注视随之消失，蓦然睁眼，泪水涟涟，她竟分不清是梦是醒。只记得梦中女子所述，不禁喃喃自问。

　　缓缓侧首，不知何时身边竟有一位陌生的年轻公子，星眉剑目仪表堂堂。陌生公子的眼中满是温柔哀伤，她却不懂所谓何来，方才半梦半醒之间那脉脉眼神可是来自此人？

　　当杨戬指尖离眼前之人脸颊不足一寸时，陆馨宁倏然惊觉，微微闪躲。

　　瞬间，杨戬似是惊醒一般，快速收回手，掩饰惊异与尴尬，后退两步，拱手道“在下冒昧，请姑娘见谅。”

　　陆馨宁因方才杨戬逾越之举，俏脸微红，不知是羞是怒。眸中满是戒备之色，盯着眼前的男子，冷声道“你是何人？是不是你抓我到这里？”只是长久不曾饮水，声音有些艰涩喑哑。

　　杨戬见眼前的女子虽与敖寸心有一样的外貌，但眸中有如此明显的戒备与怀疑，暗暗苦笑，自己居然会将她当作寸心。敖寸心面对杨戬时永远不会有如此陌生的神情。

　　“姑娘尚且安心，你此时身处一家客栈中，我并非是将姑娘劫掠到此的人”杨戬平淡道，将心中的苦涩压下，恢复一贯清冷之态。

　　陆馨宁见此处摆设布置似是寻常客栈，只屋中不甚明亮，燃有数根蜡烛，可知天色已晚。而眼前这个男子，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且身上似有一股清冷飘渺之气，使她心中产生一丝疑惑，会不会自己尚在梦中，待到梦醒或破晓天明时分，这个男子便会随梦境消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

　　念及此，陆馨宁更带着一分防备与谨慎，狐疑道“你究竟……”她尚未说完，男子便转身向桌边走去，待返回时，男子将一杯茶水送至面前。

　　她正犹疑间，男子并未多言，只将杯中的水饮尽。

　　陆馨宁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男子便转身至桌边，将杯子替换，重新倒一杯茶水送到她眼前。

　　“姑娘可叫我木易，实不相瞒，此处为蜀中利州城，姑娘被人贩卖到此，被我自隔壁那条花街内带到这家客栈”只听男子简短将事情告知于她。

　　陆馨宁正在喝水，听闻自己从花街被带出，惊得呛咳连连。她虽不曾四处走动，但听闻那个油滑轻浮的堂哥说起，所谓花街柳巷，无非是女子卖身受辱，男子寻欢作乐之地，加之她先前所见，自然明白男子口中的花街定是烟花之所……

　　“那我……”陆馨宁颤声道，面色惨白，若真自那种地方出来，在昏睡时遭人凌辱，她还有何颜面再回到家中见长辈，又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杨戬见他神色凄然，便明白她有所误会，安抚道“姑娘放心，我将姑娘带出时你尚未进入勾栏，姑娘该不至受辱。”

　　陆馨宁闻言稍安恢复些许理智，低头查看自己全身，身上的衣服仍是男装，没有被人解开或更换的痕迹，便明白真如男子所言，尚不足受辱。

　　自总角之年，母亲便郑重的教导她身为女子万不可衣杉不整，更不可在除丈夫以外的男子面前宽衣解带，关乎女子名节清誉，不能儿戏。逐渐长大，略识文断字，她更能体会母亲所言，一个女子的名节清白是何等重要，故这次与堂哥来蜀中，为方便行走，扮作男子。

　　陆馨宁心中稍安，便向杨戬致谢道“木公子，小女感谢公子援手，今后若有差遣，小女自当尽力。”

　　“姑娘不必挂怀，你我萍水相逢，我只是举手之劳”杨戬平淡道，仿佛真如他所言，这件事乃微不足道之举。

　　二人一时无言，陆馨宁尚有一丝尴尬，心中仍有防备，根据眼前叫做木易的男子所言，他是自花街救回自己，会不会他经常出入花街柳巷才会如此凑巧，若果真如此，他只怕是外表正经，内里却是个纨绔浪荡之人。再者，此时已是深夜，贸然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终是不妥，虽知道他对自己暂无恶意，不过碍于得知他搭救自己，不能冷言冷语出言驱离，唯有躲在被中，面露尴尬。

　　杨戬知陆馨宁对他仍怀有戒备之心，毫不在意，只道“姑娘既已苏醒，想来身体并无大碍，今夜且安心在此住下，明日一早便回家去吧，在下告辞，姑娘保重。”

　　若在平日，杨戬并不在意是否与女子共处一室有何不妥。并非他轻浮浪荡，只分属仙家早不拘泥于人间礼节，且胸中坦荡又有何惧。身处人间后，他只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与女子甚少往来，如今却唯愿与陆家姑娘仅有这一面之缘再无瓜葛，以免误她一生。

　　陆馨宁正踌躇间，不料杨戬主动提出，一时征愣，待回神后，杨戬已走出房间，将房门关好。

　　她望着门外慢慢离开的影子，忽有些恍然若失，竟不知是想让他离开，或期盼他留下。

　　又忽然记起睁眼后看到他深情凄迷的神情，他的眼神脉脉凝视着她，却又似穿过她，望向另一个她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人。为何他的眼神里有许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绪，这个看似冷漠超脱的男子究竟经历过什么？

　　陆馨宁想不出所以然，烦闷的甩甩头，将思绪压下，喃喃道“如他所言，只是萍水相逢，他连我的姓名都不知道，回家后让爹爹托人寻他，届时谢他救我的恩情；再者，这人走路一点声音没有，莫非真的是我在做梦？”

　　因迷药在体内尚残留药性，陆馨宁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睡着，一夜无梦，直至金乌高升。

　　清醒后，收拾妥当，陆馨宁仍是昨日那一身男装来到前堂，小二热情道“小公子您起来了，快来用饭吧。”

　　陆馨宁诧异道“我没有让你们准备饭菜？”

　　几乎两日没有进食，她醒来后方觉饥肠辘辘，可如今身无分文，正发愁如何填饱肚子，此刻便有人为她安排好了？

　　小二闻言笑着道“小公子真会说笑，昨儿夜里与您一块来的是您大哥吧，他半夜吩咐小的一早为您备好吃食，还不让我们上去打扰，等您自己下来。”

　　陆馨宁心道莫非昨晚不是我在做梦，都是真的？便对小二道“那你可知我大哥去往何处？”

　　小二憨厚道“这小的不知，自深夜再没见过，小的原以为他去楼上，跟您一起呢。”

　　遣走小二，陆馨宁施施然坐下进食，既然他早有安排，唯有欣然接受。

　　用罢饭菜，陆馨宁发愁自己如何能够回家，若找人送信回家，等家人来接，往返间尚有几日，她又该如何生活？

　　思量再三，陆馨宁到利州城最大的米行，向掌柜求借银两，掌柜原不信她，但因陆家与中原腹地大多数米行皆有或多或少生意上的往来，她由家中父亲堂兄时常说起，对各家往来状况略知一点，说与掌柜才取得信任。

　　因陆馨宁不善骑马又不熟路途，米行掌柜为她安排一辆马车，一个伙计做车夫，另给她五十两纹银做盘缠，同时向陆家寄去书信，给家人报平安。

　　若路上不急于赶路，约四日便可到巴中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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