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成年季

　　和三高的第一场比赛，东高这边首发队员分别是吴端、肖荆琦、张拓、刘瑾瑜、叶尧，由于主场，下课的十分钟看台上都坐满了人，呐喊声不绝于耳。
　　金海峰一向注重学习胜于运动，晨间活动纯粹就是督促学生早起的一种方式，显然他也厌烦了每天抓迟到的学生。对于球场传出的嘈杂声响，他蹙着眉表现出不满意，但凡是能为学校带来荣誉的事情，能让他在台上说得唾沫星子直飞的事情，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回视线，他挺着中年人标志性的啤酒肚，背着手特有派头地离开。
　　“学姐，主任好像不太高兴。”张晓风和池锦瑟走出教学楼，正好看到金海峰离去的身影。
　　“能让他高兴的事情很简单。”池锦瑟望着不远处的篮球场，看台上座无虚席，场面真是热闹。
　　“晨间活动先这样进行，体育部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了，你想去看比赛就过去吧！”池锦瑟见张晓风伸着脖子看向篮球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学姐不过去吗？”张晓风被看穿心事，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问道。
　　“我还有事。”池锦瑟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教学楼。
　　迎面伍时贤和孟姝从二楼下来，池锦瑟快速闪身，从侧边的楼梯上楼，她拍了拍胸膛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及时躲开，这样做的原因，大概只是觉得别扭，她真的没办法自然地同他们打招呼，除非在余笙旁边。
　　“你确定不去看看？”孟姝看着伍时贤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在拿不准他的态度。
　　“走吧。”伍时贤见孟姝的视线落在篮球场上，那边观众席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着实让人向往。
　　两场半决赛同时进行，那边是南高主场，去年在决赛相遇的南高和尚得男高，今年提前狭路相逢，看台上也是人员爆满，多数都是来支持荣越泽的，啦啦队的专业加油装备，拉横幅，甚至做了海报。赛场上的荣越泽也不负众望，接连花式进球，挥动着双臂奋力奔跑在球场上，少年极年轻好看的脸庞透露出一股子傲气，引得观众席的呐喊声一阵接着一阵。
　　看台上，丁云遥准备了毛巾和水，虽然这些他都不缺，但她很高兴能为他做些什么。
　　她的好友李京泽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转换，荣越泽真的一眼都没看向丁云遥，基于平时的种种，她不禁对丁云遥的付出感到不值。
　　“京泽，如果在拥有的时候没有全心全意地付出，以后我会感到很遗憾。”丁云遥笑了笑，又将注意力放到荣越泽身上，他接过队友的传球，突破上篮，再得两分，她知道他一直都是这么优秀且骄傲。
　　比赛进入第四节，南高领先优势明显，荣越泽没有上场，保留体力备战下午的比赛。丁云遥坐在最靠近他的观众席上，默默地凝视着他的背影。
　　“你不过去吗？”李京泽看着丁云遥手边的东西，荣越泽也下场了，好奇她为什么不动作。
　　“不急。”此时荣越泽一心扑在比赛上，丁云遥不忍心打扰他。
　　这边，随着叶尧的一记压哨三分球，上午的比赛结束，东高以98：83赢得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午饭期间，路过的同学都在讨论和三高的这场比赛，伍时贤听到后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微微扬起的嘴角透露了他的情绪。
　　孟姝努努嘴，他真能端住架子，最好谁都不给他台阶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下午的比赛依旧火热，太阳晒得大地发出烫人的温度，考虑到球员的身体情况，故将场所换到了体育馆内，观众抱着冰水和冰西瓜，热情不减。
　　“叶尧看起来瘦削，身体素质真不错。”程衍七看着场上活跃的叶尧，感慨道。
　　“学长，你黑了不少。”旁边板凳席上的徐牧凑近观察程衍七，特耿直地道出自己的发现。
　　“要不是你们这帮小子不让人省心，我用得着整天看着你们嘛。”程衍七咬牙切齿地说道，“滚场上去，换肖荆琦下来。”
　　“我刚打两节。”肖荆琦掀起球衣擦了一把汗，坐到程衍七旁边，“我们应该扩大领先优势，现在场上咱们有两个替补，而对方是五个主力。
　　“在这老实坐着，我有事一会儿回来。”程衍七紧抿着嘴离开，出了体育馆，刺眼又灼热的阳光让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太阳属实偏爱咱呢！
　　“搞什么幺蛾子。”肖荆琦拿起水喝了大半，注意力又回到场上。
　　第三节结束，程衍七回来排兵布阵，第四节换上了五个首发队员，对方主力明显体力消耗严重，持球时脚步慢了不少，暂停换上两个替补，东高又将比分拉开，最后以102:87取得第二场的胜利。
　　经过三天的激烈比赛，三高主场胜了一局，东高以4：1率先赢得决赛权。
　　那边，尚得男高实力不弱，但南高势头正盛，团队配合默契，荣越泽关键时刻投出绝杀球，最后以4:2胜了尚得男高，顺利进入决赛，迎战东高。
　　东高这边不敢懈怠，一天的休息日也训练半天，伍时贤终于肯露面，在场边指挥进攻和防守。东高和南高是宿敌，就像以前的湖人和凯尔特人。
　　“该到咱们上场了。”队员们都上了大巴车，程衍七走到伍时贤旁边，两人默契十足地伸出手击掌，清脆的响声让车里的队员都从车窗探出头，这才是东高篮球队的真正实力。
　　“我很高兴有你们在。”伍时贤表情虽然严肃，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和，对着车上的所有队员，他说出了长久憋在心里的话。
　　大家对于这样的队长显然有些陌生，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无一人开口，但心里却极其默契：我们也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的队长。
　　“高兴是真的，变黑了也是真的。”程衍七见气氛有些低沉，忙出来打圆场，“这算不算工伤？”
　　“骨折算。”伍时贤握紧拳头发出咯吱的声音，悠闲地开口。
　　“算了，都是小事。”程衍七立刻摆摆手拒绝，见大家都笑出声，他不禁心情大好。
　　“学长，黑点显得man。”徐牧再次不怕死地开口，还冲旁边人宣扬这是他的发现。
　　“靠，老子本来就很man,用得着显吗？”程衍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越争辩越乱，遂闭上眼睛假寐。
　　“学长，你在我们这里一直是零差评，只有阳光能黑你。”梁齐趁乱开口，引得车里人一阵哄笑，程衍七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暴脾气，站起身给了徐牧和梁齐一人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车行近一个小时到达南高，自从换校长后，南高管理十分严格，来往的学生都穿着统一定制的校服，背着双肩书包，穿梭在校园里井然有序。
　　东高一行人穿过教学楼，来到篮球场，南高这边已经开始热身赛，荣越泽走过来打招呼，毕竟有主场优势，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别来无恙。”
　　肖荆琦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场边做热身，吴端冲他挑挑眉，表情透着挑衅。
　　“一会场上挫挫他们的锐气。”南高中锋王森见此情景，面带不满地走过来。
　　“东高实力不弱，我们不能轻敌。”荣越泽收回视线，回到南高的队伍。
　　“他太过忌惮东高了，去年还不是被尚得打败了。”大前锋薛程凑上前来，语气带着不屑。
　　“去年输了，今年不得和咱们拼命。”王森紧抿着嘴，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热身的东高队伍。
　　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2014年高中篮球联赛的决赛正式开始。
　　伍时贤奋力跳起抢过球传给向南高场地奔跑的叶尧，叶尧接到球被两人包夹防守，他一个转身虚晃持球到篮下，起跳扣篮，得到首个两分。薛程抢到篮板球，传给王森，王森在三分线外出手，球打到篮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荣越泽动作迅速抢到球，补篮得分。
　　场上赛况激烈，比分胶着，前两节结束东高和南高35：35打成平手。
　　“我们没有占据领先优势。”板凳席的梁齐心提到嗓子眼里，语气透着担忧。
　　“沉着点，有队长在。”姜樊眉头紧皱，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出现，他心里也没底，嘴上却不能泄气。
　　程衍七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目前双方都没有领先优势，他看向伍时贤，两人把大家召集在一起。
　　“上半场大家的手感都不错，下半场就是心态和体力的较量，我会适时调整人员部署，大家记住，尽量不要两个场地跑，范围扩大漏洞就出来了，进攻时，咱们的篮下不能空，包夹防守时身体对抗要注意，避免给对方造犯规的机会。”伍时贤难得地没有黑着脸训话，严谨地排兵布阵。
　　下半场比赛开始，东高从进攻到防守配合有序，由于上半场轮换得当，球员体力良好，间或一个三分球，打出一波小优势。南高这边也不甘示弱，荣越泽自己就投了四个三分球，薛程在第四节中间造了一个2+1，将比分追成97：103。
　　时间还有三分钟，持球两个场地跑太浪费时间和体力，南高将战略调整为造犯规，先是王森扣篮被撞倒在地，后小前锋张金然造了两个罚球。比分一点点被追上，东高这边明显有些急躁，最后一分钟，吴端接到程衍七的传球，突破防守到篮下，眼看着球出手，结果被吹了走步，他怒气冲冲想找裁判理论，被肖荆琦及时拉住，“这个时候出乱子被罚下场，我们真就被动了。”
　　“靠！”吴端喘着粗气，为了大局不得不咽下这口窝囊气。
　　由于吴端的犯规，球权换到南高这边，荣越泽持球到篮下，被伍时贤和肖荆琦拦住，时间剩下30秒，荣越泽试图用身体突破，叶尧趁势倒地，手捂着肚子一副痛苦的表情，停了两秒，裁判不得不吹哨判荣越泽进攻犯规，肖荆琦小心翼翼地扶叶尧起来，时间暂停，叶尧两罚全中，时间恢复，王森拿到球，还未冲到东高篮下，时间归零，第一场比赛结束，最终东高以105:103获胜。
　　“以彼之道，还使彼身。”叶尧环视南高队伍一圈，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这么文邹邹的干嘛，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肖荆琦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快步追上叶尧。
　　“你小子干得漂亮。”肖荆琦拍拍叶尧的肩膀，一脸称赞的笑容。
　　“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叶尧瞟了肖荆琦一眼，拿起水大口喝起来。
　　“他们欺人太甚在先，咱们顶多是防卫过当。”肖荆琦说得理直气壮，转而考虑地更深，“我都不敢去他们食堂了，会不会下泻药，巴豆也挺厉害的。”
　　叶尧无奈地摇摇头，丢给他一个“你想太多”的眼神，跟着队伍前往食堂。
　　午饭后，趁休息的空当，伍时贤和程衍七指出了防守和进攻上的不足，提了一些建议，末了，伍时贤一脸严肃，思量再三后开口：“对于造犯规不鼓励，大家根据情况随机应变。”
　　经过四天七场比赛，东高顶住压力，团队配合默契，最终以4:3取得这次联赛的胜利。
　　东高球员收拾好东西，在大巴车前集合，荣越泽走过来，面上没什么表情。
　　“明年见。”
　　“好。”吴端应了声，转身上车。
　　荣越泽站在校门口看着东高的大巴车远去，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云遥，你不过去吗？”李京泽和丁云遥站在不远处，看着荣越泽。
　　“我们回去吧！”丁云遥眼睛有些酸涩，那道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此时，他可能更想一个人静静，她抬头看向天空，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橙黄色的光线直射向大地，炙烤得人犯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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