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

　　By 灯灯

　　回到房间，男人明显感觉到走在前面的青年身形越来越僵硬，还轻微的出现几次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倒。随着关门声，青年干脆直接进入了不敢动的状态。男人看的好笑，又有点怜惜。

　　确实是自己把人逼得有点紧了啊。

　　我有几个学弟在学校里准备考研，我去看看他们，很快回来。

　　等青年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干脆利落地交代完毕，再次开门关门，人也走了，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青年回身对着空荡荡的玄关发愣。

　　刚刚加速的心跳声好像还在耳边砰砰砰，转瞬间又安静的落针可闻。

　　青年觉得心里好像有一个毛线团，乱乱的缠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

　　青年是gay。这是他从青春期有了性别意识之后就模糊知道的事情，在春心萌动的年纪一次又一次的被证实。他爱运动，爱社交，朋友很多，也从未在跟异性的交往中受过什么挫折，但是他动心的对象从来都是同性。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类型。最初是新调来的刚毕业的年轻男老师，教物理。板书写得极漂亮，在黑板上画圆都是中指撑住黑板，拇指食指夹着粉笔，左一下，右一下，就是一个极标准的圆了。潇洒得很。上课也是，不拘一格，说是理工科老师，但也会跟学生们讲讲苏轼，讲讲辛弃疾，奥巴马大选的时候还建议大家回去听一下演讲原文：好好琢磨总统的发音，那可真是，啧。应该是上课前才听了，感慨了小半节课。

　　人人都无法抗拒美的事物，何况少年心性，总会被不拘一格的人物吸引。当时不必说班里，整个年级里的男男女女为新老师倾倒的着实不在少数。青年也是。但现在想想，似乎也说不出当时的喜欢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什么性质。

　　后来家里有了变故，毕竟年幼，没有对抗的力量，也远未形成应对的心态。中学里有相当一段时间是低沉的，成绩也受影响，不复之前的光彩夺目。老师们说起来也大都摇头，叹息好好的孩子遭家庭拖累。青年回忆起那段日子，觉得好像连走路都是低着头，走边上，步子永远匆匆忙忙，好像慢一点就会被什么东西扯回到哪里去。那样灰沉沉的日子里，如果有人拉了你一把，是真的会记在心里的。

　　所以后来心动的对象，好像都跟能把他从那段日子里拉出来的救赎有关。

　　那么，这个男人呢？

　　青年皱着眉想了一会，说没有心动是假的。这个人强势，优秀，而且永远一副志在必得的掌控感。而不得不承认的是，青年也已经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意料之内。

　　这个男人段数太高，无法归类到以前心动过的的任何一类对象中。

　　思考无果，索性拿起带去香港的原文书，想看会书转移一下注意力。

　　结果是书掉落手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手机嗡嗡地把青年叫醒。青年睡眼朦胧的接了电话，是男人在门外。男人与几个学弟相交多年，自己成功上岸，顺利保研，自然要关照一下相交甚笃的后辈们，结果聊起来就忘记了时间，等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敲门不应，男人甚至设想过是不是青年终于反应过来，或者终于鼓起勇气，决定与自己保持距离，故意不开门。后来打了电话，隔着门听到手机在门内震动，方敢大体确认年轻人只是睡过去而已。

　　年轻人被叫醒了，赤着脚往门口走，门开的瞬间，男人果真见到了一张睡意浓重的脸，还当着他的面抬起手遮住了一个呵欠。

　　屋内灯光昏暗，面前站着的人儿板板正正地穿着成套的睡衣，领口却因为刚刚的小睡而被蹭到一边，半个肩膀露在外面，锁骨纤细，被灯光笼上了一层隐晦的光泽。从男人站的角度已经可以看到屋里床上凌乱的被子，被青年压出痕迹的枕头和床单。这氛围太过暧昧，男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上前一步，把开好门转身往回走的青年勾住腰往怀里带。

　　青年甚至没来得及反抗，整个人已经被箍在了男人的胸前。男人从学校步行过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盛夏夜晚的热气，但青年鼻尖萦绕的却是很近很近的洗衣粉的香味。青年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的状况，耳朵倏的红了。

　　男人正把下巴垫在年轻人肩窝，侧着头，连嗅带吻地，在年轻人颈间作乱。男人的呼吸打在年轻人的脖子上，而且坏心思地只集中在那一小块皮肤。

　　男人故意呼吸地粗重，一下一下好像鼓声一样敲击着青年的耳膜。青年感觉之前那种熟悉的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全身血液似乎都聚集到了脖子和耳朵，青年甚至分不清是男人的呼吸，还是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地，感觉头上的血管都在跳。

　　心慌意乱地，青年从男人怀里艰难地转过身，胳膊环上了男人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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