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随暖

　　史努比为什么叫史努比？他的名字是stupid吗？大仙指指林一暖手里带着史努比图案的水杯问。

　　路修远扑哧——你个没文化的，史努比是Snoopy！s-n-o-o-p-y！

　　大仙恍然——我说呢，谁会给狗取名叫笨蛋啊！

　　林一暖笑的差点把杯里的水洒在数学课本上，高三了，大朱总是喜欢制造一些紧张的气氛，不时地提醒他们高三有多么紧张多么严酷，可在闲暇之余，他们总能给自己找点小欢乐作为紧张生活的慰藉。

　　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她很高兴他们每次调位置都选择坐在她旁边，她性格内向，很少主动去认识了解别人，能够跟熟悉的人坐在一起，让她很感激。路修远听她这么讲，不屑的说，谁想跟你坐一起啊，你老是占着这个靠暖气的位置，大仙喜欢坐最后一排，他那是个单位儿，我进来的时候都没得选了，只能坐你旁边。

　　她只是呵呵傻笑，装作没看到他上翘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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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只放了三天假，阿姨带着小可去北京看升旗，林爸只放了一天，就和林一暖留在家里。门铃响，她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有点眼熟又很陌生。

　　“小暖。”女人先开口。

　　林一暖犹疑半天，终于开口喊了一声“妈”，这个女人，是她十年没见的妈妈，方影。侧侧身让她进了门，“请坐吧。”然后跑进书房，爸爸在看书，“爸爸，来人了。”

　　林爸站起身，问：“谁啊？”

　　“我妈。”林一暖咬唇。

　　林爸的脚步顿了下，托托鼻梁上的眼镜，“你妈？”

　　“嗯，我妈。”林一暖跟在林爸后面，出了书房。

　　方影站在客厅里，看着墙上摆着的照片，见他们出来，优雅一笑，“中新，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没见了，方影。”林爸跟愣在一边的女儿说：“小暖，去倒杯白开水。”

　　方影眼波流转，“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只喝白开水呢！”

　　林爸尴尬地咳了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个月了，你这还真难找呢，”方影坐在沙发上，闲适得交叠着双腿，“我开门见山的说，中新，我想带小暖去法国。”

　　林一暖端着一杯水到客厅，看着林爸，想知道他会怎么说，但他没有做声。

　　方影端起水啜了一口，“小暖，跟妈妈去法国吧！”

　　“法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是，法国，妈妈在巴黎待了十年，很喜欢那里，小暖过去了可以先上一年预科班，然后申请法国的大学。”方影说。

　　林爸见女儿沉默，对方影说，“方影，这么多年没见小暖，晚上带她去吃饭吧。”然后对林一暖说，“小暖是不是还有两天假？”

　　林一暖点头，林爸继续说：“那你这两天就陪陪你妈妈吧，顺便想想她说的，好吗？”

　　“好吧，那我就先告辞了，晚上我来接小暖。”方影拿着LV包站起来，对林爸说，“中新，我希望你多为小暖考虑考虑。”

　　林爸的脸色变了变，送方影出了门。林一暖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直以来，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三岁的时候被送到爷爷家，十四岁被接回城里，现在又要被带到法国去了吗？

　　晚上方影来接她吃饭，她们去了J城大饭店，方影跟她解释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来看她，说她自己怎么忙，过得怎么不稳定。其实她并不在意，自小就跟方影分开，对她唯一的印象是偶尔寄回来的照片，方影突然出现，让她觉得有些无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暖，你爷爷身体还好吗？”方影问。

　　“嗯，还好。”林一暖答。

　　“小暖是不是还怪妈妈这些年没回来看你啊？”方影见她回答得并不热情，又问。

　　“没有。”她的话本来就少，而且坐在她对面的女人，真的跟陌生人差不多啊。方影后来说了什么她都没细听，脑子里一直在想，林爸，会不会留她？

　　回到家后，林一暖直接问林爸想让她跟方影走吗？

　　林爸叹气，“你妈妈希望我多为你考虑，我刚刚也跟你打电话阿姨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你去会好一些。”

　　林一暖心里凉凉的，第二天给爷爷打了电话，“爷爷，我妈妈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有力，“喔，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爷爷——”

　　“嗯，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小暖？”爷爷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同。

　　“爷爷，妈妈想带我去法国，爸爸也同意了…”她有些忐忑，手指绕着电话线，如果爷爷也同意了，那么她真的没办法留下了。

　　“喔，法国啊，挺好，去吧小暖。”爷爷也同意了。

　　“噢。”她挂了电话，没有人问她想不想去，也没有人说要她留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林爸给方影说他们同意她带林一暖走，方影很高兴，开始着手准备护照跟签证的事情。阿姨跟小可从北京回来，知道她要去法国了，小可哭了一晚上，说不想姐姐走，林爸和阿姨都安慰他说姐姐回来时会给他带最爱的巧克力。呵，原来也有一个人想要她留下的。

　　真的会回来么？她不确定，跟林爸生活在一起近三年，阿姨对她，冷冷的，即使没有亏待，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他们的生活了少了她没有什么区别吧。

　　路修远。她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名字，他是不是也有些无奈？是不是也跟她一样被命运安排，遇到谁，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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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点反常，路修远看着身旁的女生，她这几天一直怪怪的，不笑，不说话。‘你最近怎么了？不高兴啊？’他终于忍不住问。

　　‘路修远，’ 林一暖低头看看铺在课桌上的笔记，拿圆珠笔在上面画着圈，‘我要去法国了。’

　　‘法国？！怎么回事？’她要去法国？这么突然，让他来不及反应。

　　‘我妈前段时间回来了，说要带我去法国，等签证申请下来，我就要走了。’一个圈套着一个圈，画满了空白的一页。

　　‘你不想去？’她的样子给他的感觉就是她不想去。

　　‘爸爸，爷爷，阿姨都希望我去。’没有人想要她留下。

　　她想留下来。他肯定，她不想走，却没人留。

　　路修远还没想到什么办法让她留下，第二天她就办理了休学，大仙难以接受，一直在后面嚷嚷，‘小林子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路修远被他扰的心烦，一本书砸过去，世界终于安静了。她想要人留她，如果那个人是他，行不行？下了课，路修远跑出去给林一暖家打电话，电话被接起，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问他找谁，他说找林一暖，等了近一分钟她才接起电话，‘喂？’

　　‘林一暖，是我。’幸好她还没走。

　　‘路修远？’林一暖有些意外他怎么会打来。

　　‘对，就是我。林一暖，你想留下来吗？’林一暖听着电话那头急急的喘息，‘林一暖，如果，如果我留你，你留下来吗？’

　　林一暖有些愕然，不知该怎么回答，迟疑半晌，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林一暖？’

　　‘路修远，谢谢你。’

　　‘你不留吗？’他失望的叹息，‘我的理由不够是吗？林一暖，如果你想留下来，就跟你爸爸说，你不开口，谁会知道你想留下？’

　　‘……’他不知道，他们都不想她留下的。

　　‘你要是不说，他们会以为你想跟你妈妈走，他们会觉得去法国你能有更好的前程。’他缓缓劝着。

　　‘嗯，路修远，我很高兴认识大仙，还有你。’他不会知道她有多感激他打电话来，看看脚边已经整理好的行李，她马上就要走了。

　　‘林一暖，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听我的话，跟你爸爸说说好吗？’他不知道有没有劝动她，只能这样说了。‘小暖，走吧。’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路修远，再见。’妈妈在催她了，她挂了电话。

　　去机场的车上，林一暖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路修远的话，她咬咬唇，‘妈妈，我能用用你的手机吗？’

　　方影将手机递给她，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拿着手机，拨出号码，心不停的扑腾，‘喂？’

　　‘爸爸，我有话跟你说。’林一暖攥着电话的手紧的有些发白。

　　‘小暖啊，你说。’林爸看看手表，女儿应该在去机场的路上，他今天有两个手术，不能送她。

　　‘爸爸，你希望我留下来吗？我——’她又犹豫了。

　　‘小暖，你是不是不想去法国？’林爸问。她只是沉默。‘如果你不想去法国，那就留下来吧。’

　　林一暖终于哭出声，‘谢谢爸爸。’

　　‘嗯，那好，别哭了，把电话给你妈妈，爸爸跟她说。’林爸让她把手机给方影，方影接过来听着。

　　林一暖不知道爸爸怎么跟方影说的，方影挂了电话后，吩咐司机掉头，然后摸摸林一暖的头发，‘小暖，不想去怎么不直接说呢，妈妈又不会绑着你去…’

　　林一暖哭着抽鼻子，‘妈，对不起。’

　　方影靠近抱住她，‘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去了再跟妈妈说好不好？哎，妈妈好多年没抱过小暖了呢！’说到最后，方影眼睛有些湿润了。

　　她以为，她总是被动的接受着命运的安排，从不知，原来，她也可以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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