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狩猎

　　“拜托您了，我没有别人可以问！”雅达一股脑把自己的需求都倒了出来，然后低头深深鞠躬
　　。
　　“啊……”中间人又多拢了几次头发，看来是十分头疼了，雅达用余光偷偷打量他。

　　“……把这扫把拿去……”中间人把右手的扫帚扔给了雅达，雅达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扫把是要？”真有点摸不清走向。

　　“不扫干净了，坐在哪里聊呢？”中间人低头扶起了两把椅子，“注意不要踩到玻璃。”

　　“好，好的！”雅达立刻忙碌起来。

　　半小时后，雅达满脸紧张地窝在宽大的半圆形单人沙发里，忐忑不安的看着对面。店内的狼藉已经收拾完毕，雅达虽然也努力帮忙，但大部分还是依赖于店主干净利落的行动。歪倒的桌椅都被归回原位，看起来没有损坏，果然价格不菲的东西质量还是有保证的。从仓库拿出一些新的餐具杯子以后，店主给雅达送上一杯咖啡（在雅达的要求之下，加入了三倍牛奶），自己则端着一杯清水坐到雅达的面前。

　　“我这里周末下午人会很多，所以，就直入主题吧。”中间人交叉起修长的手指，催促着雅达。

　　“是！老板！我就是想问……”虽然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对雅达而言最要紧的只有一个，“我怎么才能获得更多的能力呢？或者说，怎么才能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力呢？”

　　“首先，不是老板。你也听到刚才的小鬼怎么喊我，你跟着喊就可以了。然后，关于你的问题，答案是不知道。当你觉醒之前，你也不会知道自己会觉醒，但你觉醒以后，一切都变得很自然。掌握某种能力或者技巧也是如此，像庄城这种，一觉醒来就拥有了AA级别能力的人，也只能说是运气好，如果你的目标是拥有很罕见的能力，很可惜，这不是你可以掌控的。”

　　“是么……”雅达感到十分泄气。

　　“——不过，”话音一转，中间人继续道，“我曾和你提过，我的聚气能力有点特殊。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可以肯定你还有别的能力，还不仅仅于此，我感到你的潜力。”

　　“！！真的么？？”雅达又重燃希望。

　　“但这个过程，也许需要几年，也许需要几十年，不能发挥自己潜力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你就还是当这个回答，是否定吧。”中间人的话总是让雅达的心犹如坐上过山车一般，似乎他对于雅达的一惊一乍乐在其中

　　“……我只是想帮上忙，如果是要拖后腿的话，我不想去麻烦别人。”雅达嗫嚅着，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呵呵呵，”中间人突然笑起来，雅达第一次看到他的笑，怎么说呢，与其说是被逗乐，不如说是在嘲讽一般，“如果你说的是庄城和秦镇的话，我觉得这个担心是不必要的。毕竟以他们的程度来看，还无法对别人挑挑拣拣。”

　　雅达无言以对，她突然强烈地感觉到，这个中间人……应该是很会欺负人的类型吧，也就是传说中的“S”

　　“我这里为什么变成这样，你知道吗？”中间人摊开双手。

　　“……我，我猜是不是，昨天晚上他们捉了一个灵体，然后送给到您这里了，出了些什么岔子？”雅达想起昨晚那个胶囊一般的白色物体和巨型的不锈钢容器。

　　“没错，”中间人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看来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就不好了，“竟然用那种方法捕捉了7级幻灵，某种意义上是应该称赞一下，然而没有一个人知道如何安全地把被捕捉的幻灵释放出来。最后，”他顿了一顿，声音越发低沉了，“那个沉得像个玩笑的钢桶在我吧台前面炸成了两半，逃出来的幻灵还是客人帮忙捕捉的。而我竟然还要为此付给他们悬赏。”

　　“……”雅达无言以对，原来昨晚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从庄城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总之，我觉得你能加入他们，也许对于增长他们的常识有所帮助。”中间人总结道。

　　“我才是没有常识的那个，毕竟我什么都不知道呀。”雅达苦笑着。

　　“我说的是作为人的常识，你缺乏的只是知识。”中间人站起身，从靠墙的书架上拿出了几本黑色封皮的书递给雅达，“虽然正规的出版物是没有的，这个也可以了。”

　　雅达低头看了一下，幻灵基本分类，东方市幻灵名册，大事档案1-3……有的是手写，有的是打印，但都是有自己装订痕迹的书。

　　“这是您写的？”

　　“有的是，有的是别人写了留给我的。基本上东方市一半的灵能力者都以我这里为据点，所以我采集了许多必要的情报。你看完，还请还给我。”

　　“多谢！！”雅达激动地涨红了脸，看来这一趟真的没有白来，虽然关于能力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虽然这也许不是我该多嘴的事，但是，除了庄城和秦镇俩小鬼的队伍，你还可以有更多选择，也有很多其他的能力者在寻找搭档。”中间人不经意地说着，雅达分不清这是不是一种试探。

　　“不是的，我很想加入他们。但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又……秦镇好像又很讨厌我……”

　　“……虽然我不是要给你做心理建设，”中间人啜了一口水，“但是你大可不必在意。他们俩的事，我可说再了解不过了。那恐怕只是在对庄城耍脾气而已，可能是不高兴庄城瞒着他交小女朋友了吧？”他从玻璃杯上方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不不不是！”雅达慌了，“我跟庄城就是同班同学！没没没有什么别、别的关系。”她涨红了脸，低头喝了几大口咖啡。

　　“欸——”中间人拖长尾音，“这姑且也算重要的情报吧。作为交换，我也再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情报吧。”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戏谑的笑容，现在看到他的笑，雅达的背后总会汗毛立起，这人，真不好应付呀。

　　“——秦大少，秦镇，他是个未觉醒者。”中间人慢慢的，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雅达一时反应不过来，“未觉醒的意思……”

　　“啊，可能这个词显得好像还有觉醒的可能。那我订正一下吧，他是个普通人，不具有任何能力。”中间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雅达，对于他而言，情报交换只是个幌子，其实只是想要借捉弄雅达来打发自己的时间罢了。

　　但这个信息确实是令雅达万分震惊，她努力回忆与秦镇很少的交往，但怎么看，他也应该和庄城一样，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呀。不过，雅达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当那个幻灵从水面迅速接近的时候，无疑雅达和庄城的注意力都被其吸引，却只有秦镇始终不曾抬起头。

　　“所以……他，看不见！！”雅达猛然醒转。

　　“没错，他看不见。”

　　“可是，他不是和庄城一起，还造了这个那个……”雅达感觉喉咙又一次紧缩了，语句都无法连贯。

　　“那确实是，十分难能可贵。我也很好奇，作为未觉醒者，在这个领域活动的话，应该是像在一群猎人中的盲眼人一般吧？”中间人抚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

　　“怎么会……”雅达喃喃自语。

　　“所以回到你的问题上，你说帮不上他们的忙，我认为这个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哪怕只是一双眼睛，也是他们最需要的。这样，能解除你的困惑吗？”

　　“嗯……中间人先生，我想，我还需要再回去找庄城，找他们聊聊。”雅达下定了决心。

　　“请自便。”中间人目送雅达站起身告辞。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雅达在门口立定，抓着双肩包带，回头说道。此刻店主已经回到了吧台后面，戴上白手套开始准备下午营业的食材。

　　“问吧，这肯定不会是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想可能都排不进最后100个问题吧。”对方连头也没有抬。

　　“唔……”无言以对，雅达涨红了脸，“总、总之，中间人先生，上次我来这里，您说会跟我交换能力的情报。我还不知道您真正的能力是什么。”

　　“……”对方还在沉默。

　　“因为，庄城好像都知道，我只是想再多知道一些。拜托您了！”雅达再次鞠躬。

　　“不要为了这么小的事情随便低下自己的头。”中间人抬起头，正色道，“在这个世界，又或是普通人的世界，哪一个世界里，如果你想要主宰自己的人生，就要保持自己的高傲。当你觉得没有什么好坚持的时候，自尊就是你需要守卫的财富。”

　　雅达点头。

　　中间人从冰桶里捞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球型冰，那块冰在他的手上旋转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水流从他的指缝中滴下，不知是否是错觉，雅达甚至看到有蒸汽从他指尖升起。最后，当冰块完全消失，甚至连残留的水分都蒸腾以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团火焰。

　　“烈火，这是我的能力，勉勉强强的A级，可惜只有在我手能碰触到的物体上才有效。如果隔空能生效的话就会是更为罕见的能力了。”中间人不无惋惜地说着。

　　“啊，好厉害！”雅达由衷赞叹，“真的，很厉害！！”

　　“呵呵，”第一次，中间人的笑容显得不那么嘲讽了，而像是出自真心，“小孩子就是这样，大惊小怪。”他的心情似乎越来越好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调酒师，顺便做做中间人，二手买卖而已，也不怎么用得上了。”

　　“谢谢您。我真的学到很多。我先走了，我还会再来的！”雅达真诚地道谢。

　　“请自便。”中间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十分冷淡，但在雅达听来，这明明是包含着“随时再来”的含义，让她非常高兴。

　　离开酒吧，回到蓝天之下。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完全失去了实感，这会已经是正午，阳光最热烈的时候。雅达透过指尖望了望天。
　　现在，去见想见的人吧，在他来找自己之前，先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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