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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二年春节说来也凑巧。
同样是大年三十，任曼姿带着妙思玙搭车去了趟陵南市的商业街闲逛，平时热闹非凡的扬长街道，今日却熙熙攘攘，一大半店面都关了门。
“姑姑，你今年为什么没找你同学玩啊？”妙思玙还有点印象，小朋友都记得最热闹的那一天，但是过去整整一年对方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我今年忘记约人家，就算了。”任曼姿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妙思玙一串。
走出商业街又到不远处的古楼巷道走走，这边是市里保存的商业古建筑群，一楼开着现代商铺，木质房梁楼瓦在附近的高楼显著下，好不突出。
妙思玙觉得今年出门一点也不好玩，街上人烟热闹气氛太少，除了张灯结彩贴着红对联，周围连多余说话的人都没有。
任曼姿拉着她的手到新华书店挑选了两本书，走出门时妙思玙的鞋带松了，她蹲下身子系鞋带，旁边的任曼姿注视前方好似发现了什么好事，开心的跑过去。
妙思玙起身时任曼姿已经跑到对面十字路口，她不知道小姑在跟谁招手，好像很熟的样子。
隔着街道望了望，她随即跟上前去，在两边人还没汇合之际，妙思玙已经发现了对方是谁。脚下的脚步明显顿了顿，她不知为何如此紧张。
可能人长大一岁，想的事也更多一点，小姑娘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还会不好意思脸红。
两个好姐妹还没深入交流，对面的赵念娇立即发现自己好友身后跟着个小女孩，她身体凑过来点，半弯着腰的对妙思玙一笑。
“哇，我们又见面了小朋友。”
任曼姿和赵念娇正是女生身体发育最快的年纪，站在两个一米六几的大姐姐身边，妙思玙被衬托的完完全全就是颗矮扁小豆芽。
她羞红了脸抿抿唇：“姐姐好。”
发现赵念娇身边没有熟悉的男生身影，妙思玙心情一下子释怀许多。今年她也长高了几厘米，特地挺胸收腹让自己更高一点。
“真是巧，我们没约都能想到一块儿去了。”任曼姿跟好友说着话。
“还真是，哇你买了两本《朝花夕拾》。”赵念娇见着任曼姿手里一模一样的两本书，露出疑惑的神情。
“呐帮你也买上了，我们那街上书店不是没有嘛，我来一趟还想下午给你带回去呢。”
这是班主任点名要她们寒假读的课外书籍，还得写三篇读后感。
“太谢谢了，要不你把帮我带回去吧，我跟我弟骑自行车来的，不好拿。”赵念娇说说笑笑，明显忘记身边有个人不见了。
任曼姿把书收进自己包里，牵住旁边妙思玙的小手，深怕侄女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没看见好友的弟弟，便好奇问：“你弟跟着来了吗？怎么没人？”
话刚说完，骑自行车走了很远没看见自己姐姐的男生折回来，停在她们身旁。
妙思玙被突然闯入的男生吓了一跳，士别一年，这个男生怎么一下子长这么高了，比她们两个大姐姐只矮了半个头。
与去年的幼嫩稚气相比，一脚踩着单车一脚踩着地面，没从车子上下来的赵昱维露出一双大长腿，神态都显得沉稳不少。
“维维，打招呼。”
赵昱维对任曼姿跟自己姐姐的来往明显很熟，冷淡叫了声：“曼姐。”
又把目光飘向旁边的妙思玙，两个人四目相对看了许久，不知怎么又有点兵刃相见的意味，瞪了很久。
赵念娇发现了点矛头，又想起这两人待在一块儿就没和睦过，赶忙把弟弟推了推，赵昱维踩着脚踏板到前面马路牙子停下来，两个人隔了好几米远。
“我爸刚给他买了新自行车，今天来陵南不是没有班车嘛，我们就起了个大早起床骑自行车。”赵念娇提到这事就觉得有些累，没成想还真成功了。
“你们起太早了，我们上街坐的私营车，贵了点。”任曼姿被好友这行为搞笑了。
“那你们骑了多久？”
“快两个小时，两个人走走停停，累死我了。”
“真牛！”
妙思玙听到大姐姐和小姑的聊天对话，默默的睁大眼，目光又望向前面那个男生。
好家伙人不大，倒挺会吃苦的。
两边人聊着聊着便散开，走了相反的两条路。
妙思玙跟任曼姿往前方车站台去，路上她还问：“姑姑，我还记得她们，就是去年一块儿玩的姐弟。”
“还记得嘛，不错。”
“是的，还记得我跟她弟弟吵了一整天。”
“哈哈哈哈…”
下午妙思玙又陪任曼姿去了趟好友的家中，姐弟俩还没回来，一楼门口坐着个老奶奶，很明显也认识任曼姿。
对方把任曼姿送过去书的收下，嘴上还问了句：“你外婆身体怎么样啦？”
妙思玙大吃一惊，这奶奶竟然还认识她太奶奶。
任曼姿跟长辈闲聊了几句，便道别离开。
-
后来，妙思玙跟随姑姑又见着几次赵念娇。
任曼姿是位大气聪慧的女生，在学校里人缘好。每次她跟小姑一起上街，小姑周围的同学对她这个大侄女也同样客气。
一次她见着赵念娇没认出来，对方正在矫正牙齿，比往年还瘦了不少，却一眼便认出妙思玙，询问她：“你小姑呢？”
妙思玙盯着人看了许久，才发现是赵念娇。相比周围的陌生人，她对这位姐姐亲切感十足，赶忙回应：“小姑在前面说事呢，我在这里等她。”
“小姑娘长大了不少嘛。”赵念娇夸赞她。
妙思玙挠挠头不好意思的低头。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任曼姿一家搬去了市区里，两家只能在节假日里来往。
大家都长大了，而那个男孩的记忆，只停留在妙思玙两个寒冷冬季，如过往云烟随风飘散。
时间把曾经的记忆上起枷锁，并盖上一层朦胧的纱布。
待揭开之时，已经是妙思玙初二开学季。
那个时候她们班新规划打扫的区域正是教学楼的花园，每天从早到晚都有人从楼上扔瓜皮纸屑下来，班主任安排了几波人轮流负责打扫。
好巧不巧，当时妙思玙低着头握着扫把扫落叶，早自习铃声响起时，一个男生提着早餐踩着花园楼梯，一个大跨度从她扫把上面跃过。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跑上了楼。
结果中午上课时分，又似曾相识来了这一幕，一大步跨过她的扫把，卷起微风带动旁边桂花树的芬芳，沁入她的鼻息。
这一次，她记住了对方那双白色的球鞋标致，并且早先一步抬头，见着了男生的侧脸及背影。
男生的眉眼带笑极是好看，拿着扫帚原本要训斥人的妙思玙，一时之间竟然把话哽咽在喉间说不出口。
像这样调皮捣蛋的男生在初中部很常见，妙思玙起初并没当一回事，她照样打扫结束回去上课。
可是不知怎么的，仅仅是个侧颜，妙思玙睡了个午觉醒来急了一身汗，她内心那种迫切想知道这人是谁的冲动蔓上心头。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吞噬着她的思绪。
第二周她们这一组不打扫清洁，她还是提前来了几个早上期待是否可以遇到那个人，皆通通无果。
恰巧一日早上妙思玙来迟了点，见着班主任已经上了楼，她在花园里遇见了一起倒垃圾的同班同学曾婷，灵机一动跟这人一块儿去倒垃圾。
这是很多迟到生的最好开脱办法，跟着班上同学一起倒垃圾。
最搞笑的是一次五个人提着一大袋垃圾走在操场上，被班主任逮到集体罚站。
曾婷这会儿一人，她过去帮忙完全没问题。
“起晚了五分钟。”她傻笑了两声。
曾婷跟她关系也不错，还调侃道：“前两天看你来的最早，怎么今天又老样子。”
妙思玙不好意思的摇头，她想说已经放弃这个心结，便又忍不住多睡了个半个小时。
两人倒完垃圾上楼快到教室时，妙思玙就偏偏撞上了行色匆忙往下跑的几个男生。
这其中，妙思玙发现了那个人的存在。
回到教室，班主任很大度没有拆穿她的迟到，让妙思玙明早也陪曾婷一起去倒垃圾。
第二天早妙思玙起了个大早，还陪曾婷一起打扫卫生，嘴上还问：“昨天我上楼的时候你看见那几个人了吗？”
“没注意，好像是楼上初三的，怎么啦？”
“我就好奇怪，我跟你说……”妙思玙跑过来向曾婷说了两句，觉得有个男生自己好像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认识。
“你思春啊哈哈哈。”
妙思玙深知对方不懂她的意思，她并不是对一个男生就起歹念的人，只是心头好似有一块散不开的雾霾，很想拨开看个究竟。
短短十几年有交集的男生不多，把脑袋里的男生面孔都翻了个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实在是想知道对方是谁，若不是自己做不出来那种疯狂举动，真想把人抓过来问个清楚。
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吗？为什么我一直想不起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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