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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来客
罗宅大院前的争斗还在继续…
陆烟轻挣脱断剑向街上跑去,一弟子欲击出长剑,岂料竟一瞬间被人蒙住了口鼻。原来是贪食从树上滑下,用巨大滑腻的肚子罩住了他的头。
“唔…唔唔!”弟子急得原地打转,双手不断敲打自己的头。三把长剑急向贪食飞去,却又怕伤了自己人,只得在弟子身边不停飞转。
岂料陆烟轻没跑出几步,李无塘已飞步赶上,赤手扼住她的咽喉。陆烟轻挥起掌火欲覆在他的手上,却见另一把飞剑比她更快,向她的手掌砍来!
嘭。两人突然齐齐消失在罗宅门前,矮小修仙人纵出的长剑刺空落在了地上,依旧铿铿直响。
“看来你在人界待得久了,竟妄自干涉凡界生灵的性命!”一个极清冷的声音在一栋废旧的草屋中响起。
陆烟轻与李无塘被施了眠术,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一缕银光似银蛇一般游入蓝衣的长袖。
紧握长棍的手满是冷汗,土地公战战兢兢挤出笑意。“小仙我…我也是于心不忍啊,更何况这虚音派弟子不正是上仙要寻找的人吗?”
“我要寻的是主使,而非代罪羔羊。再去找。”清冷的声音听入耳便有一股彻骨幽深的寒意。土地公目露忧色悄悄朝陆烟轻瞥了一眼,只得柱棍离开。
那缕银光自蓝衣探出,带着一丝紫光与血迹,向一旁的女子游去。
“嘻嘻…别闹,痒!”那女子忽然身子一扭,咧开嘴笑道。只见她伸手挠向腋下,一会儿柳腰直挺,双腿一蹬,银光愣是被她自脚下踢出。
她似仍陷在美梦中,香甜的笑意未减,自在地翻了个身后无意识地用手拽了拽缚紧的竹简。
银光见状再次徘徊在她身侧,探入她的布袄,随后自颈上爬过,将她的发冠撩落。
陆烟轻一个哆嗦,忽然拍向自己的脖颈,用劲过猛吃痛间她惊醒坐起,乌发肆意坠过她的腰间在地上铺下一个优美的半圆。
她睁眼即见那带头人躺在身侧,忙爬起身还未站稳便一脚踹了过去,随后将李无塘行囊中的木盒牢牢塞进他的怀里。“我倒要看看你会卖给谁。”
冷冷的轻笑声自她背后响起似寒风漫过背脊,陆烟轻猛然回身,只瞧见一头玉角银身的灵鹿立在草屋中,它波平无澜的眼中剔透着轻云蔽月的寒光,如果月亮有茸,定是这副模样。
陆烟轻两眼怔怔望着白鹿,倒也不忘使劲对着李无塘的脖子掐了掐,稍稍解气后向白鹿走来。
“真是对不住,让你见到暴力的场面。”陆烟轻抚上白鹿的头,笑着柔声道。“你不像是凡间的动物,不知你是哪位神仙的坐骑?”
什么…我看着像一头坐骑?!白鹿还未回过神来,陆烟轻便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试着翻身骑上,忽然鹿眼窄缩,白茸褪去新生出凝脂的雪肌,长脖仰起令她双脚离地,鹿形化人,白裳垂地。
陆烟轻整个挂在了男子的身上,他的长发似绾未绾,一双丹凤眼内勾外翘,眸中似笑非笑,眉宇间透出的淡漠与哀伤同他散发的淡香一般若有若无。
“下来。”
陆烟轻的视线渐渐落在他的颈上,他的喉间有着戏本中从未绘出的精致曲线,随着话音上下伏动。她忽然将脸凑近,嗅向那曲线。“好香…”
“你!”白鹿挣脱后退。“放肆!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陆烟轻侧过头配合地问道。
“哼,无可奉告。”
这头鹿真是…陆烟轻咬了咬牙,按捺住心中怒火,反笑道:“算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白鹿有些意外。
“你是鹿仙啊。” 自小便见惯妖神的陆烟轻颇为镇定。“怎么了,可是在凡间迷了路?别怕,我可以替你向土地公探听探听。”她忽然伸手拍上白鹿的肩。
陆烟轻不识得这白衣男子,只知他不会无缘无故出手相救自己,可若这灵鹿与虚音派一行是同伙,那今日她就真的难逃一劫了。
“放开!”白鹿三指一凝,险些施术伤了陆烟轻。
陆烟轻故意更用力地拍打一下。“瞧你这鹿脾气还挺倔啊,要不是看你救我性命,谁稀罕帮你?”
白鹿冷笑一声。“我从不救人。”
“很好。”陆烟轻努着嘴瞥向仍倒在地上的李无塘。“那人要置我于死地,若我现下不将他杀了便会自身难保。你不插手我就好办了。”
只见她捡了一根带尖的树枝,当真猛地向李无塘扎去。一缕银光忽然缠上树枝,轻轻一绕便将树枝搓碎。
陆烟轻先前对准的是李无塘腋下的空隙,正是想刺探白鹿是敌是友。眼见白鹿出手,她当即闪身后退:“看你长得阴阳怪气,就知不安好心。说!你们究竟要将这噬妖丹卖给何人,又是谁在背后指使?!”
明明是仙风气质、超逸脱俗,竟被她…被她说成阴阳怪气?!白鹿闭眼宁心,鼻中冷笑,说道:“若不杀即是同伙,那我也没有杀你,依你看你我是何种关系?”
陆烟轻被堵得说不话来,憋了一会儿,道:“可你说过不救人,却不也对这歹人出手相助?”
“你又未曾想杀他,何来相救。”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眸光朦胧,带着些许戏谑。
“我…”
“我已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答案?”白鹿抬步走近,冰山般的脸上冷魅的嘴角细微一扬,竟似有着一夜春风繁花怒绽的骤变。
“依你看,你我是何种关系?”白衣仍在逼近,淡淡的香气推着陆烟轻向后退去。她的背抵上草屋的墙壁,白鹿冰凉的手指抵上她的额头。“你不是喜欢乱猜想吗?那你猜我接下去想对你做什么?”
陆烟轻双臂抱拢在胸前,竹简磕得她意识到自己还是少年装扮。
她忙慌乱地拨动起自己的长发。“真是对不住,想不到要搅了灵鹿仙人的好兴致。我看着像阴柔的男子,实质是女子也!可惜,可惜啊!”
白鹿脸上的神情忽变,犹如冰湖崩裂。陆烟轻只道是自己蒙对了,正犹豫着是否要让他看一眼竹简。
见她伸手触上衣襟,白鹿指上用力将她额头牢牢抵上墙壁。“我对你没兴趣。只是见你与噬妖丹无关,便想好心提醒你,你的伤已无碍,虚音派一行也即将离开宣京,你不必过多忧虑。”
不知为何,他说的,她便信了。“看来你也就脾气坏,人还不错。有救。”
“是吗?”白鹿带着极浅的笑意,放在她额上的手指横抹又一点。
***
矮草依旧萋萋,拂风微凉不再刺骨,北门的字画摊消失了,冬天兴许是要过去了。
近一个月来,向家家仆们都在议论着侧院里新搬进来的两个姑娘,一个被少爷称作“云薄妹妹”,一个则被唤为“烟轻”。而那烟轻又喊“云薄妹妹”为姐姐。到底哪个是妹妹,哪个是姐姐?还真让人一时分不清楚。
年纪长些的都十分喜欢端庄文雅的陆云薄,而小丫鬟们更愿意缠着陆烟轻玩。虽然心知这两人恐都无法被老爷与夫人选中,家仆们仍暗暗下了赌注,赌自家少爷会看中姐妹中的哪一位。
陆烟轻本不想搬入向家大院,但她知道那向公子是姐姐心尖上的人,姐姐虽不说,眼里却现出久违了的期盼神色。她心疼不过,便答允了。
然而自打住进向家,她留在侧院里的时间越发少了,经常在醉雨楼一待就是一天,或不时回踏马桥住上几日。
令她没想到的是,向公子带着姐姐也开始往醉雨楼跑。从此三楼雅致阁子内总能见到一男一女的身影,墨香溢溢,伴着淅沥小雨细声浅吟,不时与来客品墨鉴琴。
一碗暖糯粥,一杯煎香茶,一壶今宵醉,一曲水上花。斗诗赏画,其乐无穷,这儿倒渐渐成了宣京城最潇洒风流、最富才情的酒楼。
可今日一踏入醉雨楼的大门,只见一道裂缝将天井池塘生生劈开,大堂地板上也依稀能辨出水迹。待陆烟轻走近厨房时更是傻了眼,厨房的门被劈得只剩下一扇,颤巍巍地兜住从室内滚出的五色豆子,墙上黄色的道符在风中晃得刺眼。
许久未见的灶君破天荒地立在门口等她。还未待她出声,便问:“你是不是认识焦抱朴?”
灶君所提的名姓,陆烟轻从未听说。可灶君不信,恼怒道:“那他为何会来此处找你,还声声喊着小厨娘?”
小厨娘?她细思之下,也只有已故的仙痴老人这样喊过自己。
“这焦抱朴可是顶顶凶恶的罪人。一百八十年前,他色迷心窍竟恋上了道观墙上所绘的银蛟。这天上银蛟名唤凌霜,长年看守天庭经书阁,正是因为生性过于单纯才会被这罪人诱惑,她竟从经书阁的封印上褪下悄悄潜入凡间私会,更偷盗仙籍宝典助他凡胎成仙!”
陆烟轻曾去过破屋想埋葬仙痴老人的尸骨,可那时榻上并无尸骨,还道是被路过的好心人给埋葬了。灶君咬牙切齿的一番话听得她冷汗连连,不免担心起自己会否被牵连进天庭的案子。
“那个…虚音派修仙人与这焦抱朴相比,谁更厉害?”陆烟轻心想好歹自己也算从虚音派手中逃过一回,若真与仙痴老人对上或许还能有逃脱之机。
“那罪人偷学仙籍,每日在凡间苦练的修仙人如何敌得过他,而我就不同了。”灶君卡开始说起他与焦抱朴打斗的经过,但陆烟轻只听得最后一句关于那罪人如何诡计多端,还是让他给逃了。
灶君意犹未尽,还想接着叙说却忽然鼻翼翕动,似在四周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只见他抚髯一笑,从长袍里取出块供糖塞入嘴里嘬了嘬,这是他参见天界之人时养成的习惯。
醉雨楼近来有一个不知何门何派的修仙人引起了孟掌柜的注意,这人已连着好几日准时在巳时出现,一直独自坐到打烊时分,不看诗画,不闻他声,就连脸上的神色也不改一分。
今日因大堂破损少有人上座,但时辰一到,那人依旧绝尘倜傥地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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