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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三次的梦
“别哭别哭!”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小男孩终于长大了。
一两个月后满十四岁,已经属于比较晚,但瞧着仍然瘦瘦小小的身体和不见长肉的小脸,不能拿一般的标准放在他身上。
哭的一半原因是缺乏相关知识,另外一半是被外人发现的尴尬,同样经历过这一阶段的我只好现身说法,拿自己的糗事举例安慰。
各种身体上心理上的变化也一一讲给他听,同时我灵机一动,借此机会加点心理疏导的内容进去,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
始料不及,慌手慌脚,我赶紧搂住他拍拍哄哄,等他稍稍平静才问出缘由。
乌龙,怪我太心急,吓着他了。
回来前一路上想好的方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心急,我又忘了。
向学校和孤儿院请好假,借着刚上初中功课并不多,我带着他去了几处景区。
高山大海,草原森林,繁华都市,古朴村居,能想到的开阔视野拓宽眼界的地方,尽可能都走了一遍。
开始的心态是陪他,慢慢的自己也受到感染,玩得很尽兴。
旅途中接过几次Eileen迫不及待打来的电话,她非常羡慕我有人陪,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特别想见的一位。
谈论的内容几乎都是王一深,她用弟弟来称呼,并且仍坚持亲自送上惊喜,为了保密用外语和我交流。
“青原,我来之前要先跟着家人去迪士尼玩,你帮我想想送弟弟什么礼物好?”
泰山顶上,十三岁的小男孩眼里仿佛会发光,开心地说出喜欢巴斯光年。我抱住他,心里满是怜惜。
装作成熟,装作不在乎,其实他也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Eileen选择在孤儿院见面,她想一起见见其他孩子们,对弟弟一直生活的环境也有好奇。
带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礼物而来,每个孩子都有份,满满两箱玩具,属巴斯光年最大最沉。
从新认识的姐姐手里接过喜欢的玩具,小脸上满是意外,和其他大孩子一样心里高兴,面上礼貌地道谢。
做完其他事情,Eileen直接问他是否可以单独谈谈,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两人去了另一间屋子。我倚在门外,胡乱想着待会的惊喜不要变成惊吓,应该只会有一个人哭。
果然,坚强的小男孩安静地点头答应,面上不见多少激动,见我出现却不好意思地扭头转身。
小女生叫出弟弟,喜极而泣,抱住他,看见我等在门边又扑过来抱住我。借此机会将扑簌簌掉下来的眼泪蹭在我肩上。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早上送一深去学校后再到酒店接Eileen,陪她逛逛,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下午仍是如此。
晚上看戏听相声,小女生简直要入迷,攒了一叠签名合影。
周末逛了附近几处景点,Eileen几乎不想走了,怕弟弟听见笑话,用外语向我哭诉她的心愿。
找到她爸爸后一定回来这边定居,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人又热情淳朴,能交到很多朋友,不像她在镇上的生活既枯燥又乏味。
我安慰她,第一次回来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以后经常来就习惯了。她哭得更伤心。
送走哭鼻子的小女生,心情陡然轻松许多,憋了两个星期没吃的辣味菜,今天一定吃个过瘾。
旁边偷瞄的小眼神被我逮个正着,难以跟他开口解释这段不像交女友更像哄妹妹的恋爱史,毕竟这是个十分晚熟的男孩子,估计至今连女生的手都还没牵过。
继续我的心理疏导大业,我决定利用一切机会向他灌输各种正面的开朗的洒脱的正理歪理,直到他成长为让我再也不用替他操心的程度。
“一深,给我唱首歌?”回程中引着他聊天讲讲心事的企图宣告失败,那就唱唱歌抒发抒发感情吧。
没有人像你那样了解我,没有人像你那样爱我,没有人像你那样感动我。
歌词简单,但以十三岁刚上初一的外语水平能学会背会,足以说明他在学业上的刻苦勤奋。
之前请了许多假,我得抽时间去他学校找班主任好好谈谈,一方面是以家人身份感谢对方,另一方面是要了解他在学校到底有没有惹上什么人。
“萧先生,王一深这个孩子十分优秀,而且这一点得到了我们所有老师的公认。他在学校不仅学习认真成绩优异,还能帮助同学共同进步。除了不爱参加集体活动,其他各个方面都很好。”
几乎完美的评价,出了办公室绕到操场边,初一年级的体育课正在进行中。足球、篮球满场飞,我在右半边球场上找着了踢着皮球轻松过人的王一深。
没听他提过的爱好,或者,他还没有习惯和人分享。
一切归于平静。我在决定退学自己创业后,空闲的时间不多。
不过再忙碌我也记得隔几天抽时间陪他一起吃顿饭,周末带他出去兜兜风,问问他的学习和交友情况,同学老师学校有没有故意为难他,等等。
一切都好,从他口中得到一句简短的答复已经能让我放心不少,加上和班主任时常通电话,他的身边确实没有异常情况。
十五岁,刚刚升上初三,离梦里的冬天只有三个多月时间。
不顾他一再的拒绝,我以聘请他做我的兼职助理为由,将他半强迫地放在身边看着。
没有合适的正常工作分派,问过我的助理,她建议将订票订酒店和选礼物鲜花这种一个月没几次的小事交给他。
为了体现这份工作对我的重要性,每次给重要的女性客户订花送礼物时,我总会交代一句那是我正在追求或者正在交往的女性朋友。
效果似乎不错,每一次看他特别认真地在网上挑选,时不时还会问问我对方的喜好避讳。我随口答他几句,像是真正的上司下属那种对话。
“萧总,您这一次的女朋友喜欢什么花?”
“我想想,上次见她穿一身白色,那王助理就帮我选百合吧。”
其实是她女儿当时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公主裙,不过生日时送上一束百合花也不失礼。
我对王一深同学的聪明细心从不怀疑,但他一次都没有察觉出我那些所谓女友和爱慕对象的真实身份,让我总忍不住想叹气。
除了公事,几乎全部闲暇时间拿来陪他的萧总,究竟是如何周旋于众多女友之间,他的小脑瓜就不能认真思考思考吗?
......
共同生活一年多,从实际年龄接近十六岁一直到如今王一深刚满十七周岁,我越来越满足于现状,总有一种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的错觉。
说是错觉没毛病,两个男人,年纪相差五岁半,即使是亲兄弟也有各自成家立业的一天。
所以当公司由于发展需要搬到南方大城市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在他中考前联系了A市的一所重点高中。心里告诉自己,是为了他着想必须如此,其实躲不开私心两个字。
我舍不得。
舍不得他的乖巧懂事,安静微笑的样子,偶尔调皮充充老大,却从不欺负弱者。
舍不得他哭,不愿被人看到他的脆弱,只会躲起来一个人默默流泪。
舍不得他轻轻喊出青原哥,仿佛这三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格外的好听。
恋弟情节?我只听说过其他几种,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症状相同。
一年多忙公事,陪弟弟,几乎不交女朋友,依照这种情况判断有到晚期了吗?
无法对人言,所以在某位稍有好感的年轻女士再次对我发出邀请时,我答应了。想要确认自己是否患上了某种难言之隐,俗称失去某种能力或者渴望。
“一深,今晚我有个约会,如果超过十点半你就先去睡,别等我了,记得喝牛奶。”早上起来做好早餐,我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和他打声招呼。
上午的事情全部弄完,中午和半个下午都在开会,一个不小的项目出了点纰漏,得赶在今晚重新修改好方案提交给客户。
九点半,那位约会对象的电话响了几遍,我没能及时接听,直到重新回到办公室才发现手机里的最新留言。
“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临时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无法赴约,没关系,收到漂亮的花跟礼物,我已经很开心!”
想起家里的王助理挑礼物的认真劲,我弯了弯嘴角。
伸伸懒腰,没有食欲,我倒在休息室的床上,打算躺半个小时再开车回去。那样刚好能赶在一深睡前到家,还能跟他说一声晚安。
没有一点点防备,我进入第三次的梦中。
两年后,又是两年后。我驱车赶往另一座城市,为了看望在那里念大学的王一深。
为什么要考外省的大学?因为不想打扰我和认识两年交往一年女友的二人世界。
到了大学门口,迎面出来的正是又长高了一点的一深,笑得开心,我也笑着打开车门正准备出声喊他。
没想到,他并没有看见我,径直走向后面一辆车,车很快开走。
我回过神第一个反应是追,跟在后头跑了小半个区,那辆车终于在路边停下,我慢慢开过去。
车里有两个人,正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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