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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
严慈和严和回到家的时候,两个人都垂头丧气的,说不出的苦闷。
严慈也不管大王氏询问的目光,也不吃晚餐,灌了一肚子凉水,独自回到厢房中躺在床上。
严和今日一整天走了几座山头,找了好几个瓷窑作坊,硬硬的脚底板都磨出了水泡,水泡又被磨破了,血水混着泥土沾在草鞋上,很是狼狈。
李氏看到的时候,心疼得直掉眼泪,一旁的严柏和严英也惊诧得直瞪眼。
“大哥,如何?”严路扶着严和坐下,轻声问道。
“唉…”严和摇了摇头,也无力再多说什么。
这 一声叹气,说不尽的苦楚。
“大哥,我今日去寻了老舅,你也知道,他老人家这些年做了中人,颇有些门路。我想着,他老人家要是能帮我们打听打听,可不比咱们自己四处摸瞎子强。”严和蹲在地方,手里握着柳条子,随意在地面划拉着。
“你说的很是,只是我今日走访了七八个瓷窑作坊,都无招工,咱家该如何度日?”
严和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了出来,接着说“我是家中长子,却这般无用。”
“大哥你这说的什么丧气话,瓷窑工人本就是世世代代相传的,贸然前去,又是在正月里,怎会有人招收?”
严路丢下手中柳条,又说“大哥,老舅说了,会帮我们打听打听,你和爹爹万万不要着急上火。这些日子,咱们兄弟二人可以先去镇上码头搬运货物,工钱不多,好歹买些米粮回来呀”
“你说的很是在理,今日先歇了吧。咱们除了做瓷也每次其他手艺,照你说的,明日咱们再去镇上码头寻摸寻摸。”
“是呀,官人可不要再似今日这样,白白翻了几座山头,累坏了身子!”李氏捧来一盆热水,将严和的双脚放在自己怀中,仔细挑了水泡和泥块,再放在热水中泡着。
接着又说:“再不济,妾找人接一些浆洗缝补的活计,好歹赚几块铜板”
“说什么傻话,天寒水冷,你身子弱,家里的活儿尚且累得很,那浆洗的活计辛苦的很“严和一着急,差点儿踢翻了泡脚的木盆。
“嗤”小王氏在一旁笑了一声,瞪着严路说到“大哥对大嫂自来体贴,官人可得学着点儿”
“去,没出息的,也就这点儿娘儿们心思”严路轻轻推了小王氏一把,又对李氏说“是呀,大嫂不要再说这些了,一会儿扶着大哥回屋里休息,明日还得去码头呢”
“嗯”李氏擦了擦眼泪,轻声应到。
“二哥,我刚刚听叔父和爹爹说明日要去镇上呢,再过三天就是上元节了,咱们可以去吗?”严英在厢房中,睁着大大的双眼问严柏。
严柏翻了个白眼,他自己都7岁了,也不曾去过镇上,觉得严英到底还小,镇上岂是那么好去的。但是到底不忍心打击自家妹妹,回到:“嗯,许是大哥会回家带我们看花灯呢,你在家好好吃饭等着就是了”严英听了严柏的回复,很是开心,钻进被窝里乐个不停,想着漂亮的花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严和、严路两兄弟一大早就赶去了镇上码头。
王大生已经联系了码头上工人的把头,收下严家兄弟二人,安排他们去扛货物。
正月里,寒风正劲。他们兄弟二人侯在码头边上,货船卸货的时候,就跟着小把头上去卸货,回来数趟,留下来的汗水浸湿了身上的黑色短褐,寒风一吹,冷得人骨头里打颤。
正月里正是商贸繁忙的时候,货船进进出去,尽是连喝水的功夫都不得闲。他们兄弟二人累得直喘气。日暮时分,结了工钱,二人一共得了150文。
有了工钱,严和、严路又赶去镇中的米粮铺,买了大米一斗,小麦一斗,盐半斤,已将今日工钱花尽,二人又只得一人扛着一袋粮食,朝高峰村缓缓走去,一路辛劳,自不必说。
待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严慈在院中修理家中的残破的桌椅,看到严和他们回来的时候,站起身子,接过他们背的粮食,掂了掂,盘算了一下,他们一日劳作,也不过是家中2日的口粮罢了。又轻轻叹了口气。
“大郎,二郎,可是累得很了,赶紧回屋,找自家媳妇捏捏”大王氏看到儿子们仍然微微汗湿的衣裳,心疼得说道。
“哎呀,娘,不用担心,我和大哥正值壮年,这些活计不值得什么”严路抬手转了转胳膊,笑嘻嘻得说着,脚下去没停歇,赶紧朝着右厢房走去。
“爹,娘,不必担心,这几日,我和二弟每日勤快些,都去码头上搬货,正月里船多货多,我们每日搬货,得了工钱攒些米粮。只是如今粮价比起往年,越发贵了,儿子心疼得很。”
“哎,小旱大涝不停,民生不易,至和元年、嘉佑五年又有二次大疫,天灾不断,米价怎会不涨”严慈叹叹气说道。
李氏捧来一碗预留的粟米粥给严和,严和饿得很,蹲在地上就哧溜哧溜喝起粥来。
右厢房内,严树和严娟都缠着严路。
“爹爹,爹爹,娟娟要看花灯,娟娟要看花灯。”
“是呀,爹爹,儿子也想看花灯”
“去,一个臭小子,跟着小娘子家看花灯凑热闹”严路正舒舒服服坐在床沿边,让小王氏为他捏肩,被严树扯着袖子摇晃,心中有些烦躁,踢了严树一脚。
“哎呦”严路突然惨叫了一下。
小王氏自来疼爱儿女,看儿子被丈夫提了一脚,重重捏了严路的肩膀一下。说:“浑人,不过看看花灯,又不花钱,娟娟在家念了几日了,上元节休息一日,带孩子们去一下就是了”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嘿嘿,我这两日偷偷藏几文工钱,到时候给娘子买朵头花戴”严路趁自家儿女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捏了小王氏的腰肢一下。小王氏轻轻抛了个媚眼,惹得严路心热不已。
“买什么头花,给娟娟、树儿买些零嘴就是,没得让小孩子眼馋”
左侧厢房内,严英看着自家爹爹累得趴在床上打呼,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为严和脱了脚上的草鞋。对着捧着热水盆的李氏说到:“娘,码头是做什么的呀,爹爹才去了一日,就累成这样了。”
李氏放下脚盆,摸了摸严英的头发“小英,爹爹赚钱不易,你可不要再吵着上元节看什么花灯了”
严英心中还是想着朱肱当初说的热闹非凡的上元节,心中不舍,又觉得爹爹实在辛苦 ,心里纠结个不停,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严柏在一旁看到,急急说到“娘,妹妹还小呢,儿子也没看过镇上的花灯,到时候叫大哥领着我们去就是了,我们不会花钱的”
“嗯”李氏用擦脚布拧了把热水为严和擦脚,瘦弱的身子在灯光下微微颤着,思索良久,最终还是不忍心打击两个小儿女,轻轻应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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