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山

　　经过昨天夜晚的一场审讯。采薇宫恢复了平静。

　　清莲带同其他女史一起清洗了整个采薇宫，希望能够霉气全走，以后采薇宫否极泰来，能够和顺平安。

　　柔佳经过昨天晚上，今天一直都在房中安睡，我到午时方醒。听说清莲带女史清洗，也就随她而去。

　　清莲知道我醒来后。来到房中为我梳洗更衣。

　　“美人，依梦说相思豆毒害的韩才人，我怎么想也不通。”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笑着言道：“实际上很多草本植物都有她本身的作用，相思豆的毒实际上是种子有毒，其他都没有。这是很少人知道的事情，却想不通依梦是怎么知道的。”我心中也不解，相思豆之毒，还是偶然我才所知的，却不想有人更是精通拿来害人了。

　　“只可惜没有让雍和宫有任何损失。”我看了镜子中倒影下的清莲。她应该还有点不甘心。

　　我抿嘴微笑道：“已经够了，现在依梦被贬往掖庭。以后不会在出来害人就行了。希望她能懂得善恶有报。”

　　“清莲不明白，为什么美人昨天要叫韩才人为依梦求情呢。”清莲昨天是看到我在依梦即将被陛下开口定罪的时候，我拿手轻撞了一下柔佳。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开口答道，在心中，对依梦依旧是有感情的，从入宫来，认识的人不多，虽然知道这宫中的残忍，但是人本善良，相信都是被迫的。在战场上，多少的儿郎不是就是保护这些人而牺牲的吗？

　　清莲为我拿来紫色衣裙，为我穿上“美人就是心善，只是这个宫中是虎狼之地，美人如此最终会吃亏的。”

　　我伸手站直身体，让清莲为我披上披帛。我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还心善么。我叫你去按计让依梦入套。最后还死了一个安顺，如今我手上已经傷了人命了。”

　　我想起，那刻陛下下令安顺处死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震撼，却不想人命除了在战场上轻贱外，在这个宫中也是如此。我本是大夫，救人是我的天职，什么时候手上也开始害人了。

　　“美人心中也只是想保护韩才人，何况依梦也没被处死，清莲稍后为美人去给安顺烧些冥纸，也希望安顺能早登极乐世界。美人就不必介怀了，再说昨天夜里是杜昭容的宫中侍卫抓出了采薇宫的依梦，还从依梦房中找出了毒药。让依梦在严刑下招供的。现在采薇宫否极泰来，美人也不用担心韩才人被害。美人该收拾心情，昨天晚上见陛下俊朗清逸，陛下肯定在不过多日，就要召见美人的。”

　　我望了眼清莲，她眼中坚定，也许宫中久了这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了，只是清莲不知道，依梦房中的那包药粉是我亲自去放上的。

　　我挥手让清莲下去，想自己安静一会。入宫已经有半年，这半年几乎都在这采薇宫中行走，却不想原来那位在颐然殿相遇之人就是轩辕凌。那轩辕凌知道我会武功。只是昨天为什么他见到我不惊讶。是已经遗忘了。或许。或许是他早就知道我。

　　快至晚膳之时，清莲连同新来的女史一起来见我。我看女子长的清新淡雅，与依梦有所相似，不由心中有酸感。清莲说新进宫的女史，希望我赐名，我看了眼，就叫清音吧。之后告诫一翻，就吩咐清莲带她下去。

　　我望了眼去而复返的清莲：：“有什么事情么？”

　　清莲躬身说道：“美人，陛下来了。”

　　我心中一紧。清莲见我脸色骤变。“美人，陛下已经到殿前，我们该去迎接的。”

　　清莲快步去衣柜中为我取来粉色百褶裙，之后为我一一点缀鬓髻。还为我选了一对如意翡翠耳坠，我看了一眼，觉得不妥，伸手将耳坠拿下，踱步拉着清莲往正殿走去，只听清莲在耳边说着。“美人，还没有补粉施唇呢。”

　　走到殿前，我将清莲放开。看了一眼，望了望自己身上，用手将肩前双缕丝发摆正。盈盈走进殿中。还未到殿前就听到里面柔佳与轩辕凌的声音传来，我原本想转身离去的，却被清莲伸手轻扯了一下。清莲伸手捂嘴轻笑的在我耳边说了声“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用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心里是又气又恨。

　　走至殿前，躬身施礼

　　“妾萧氏拜见陛下。”

　　清莲随我身后施礼。只听到耳边轩辕凌说了声：“免”

　　我站直身体。双眼望着眼前一身白色衣袍的轩辕凌。他与那日在颐然殿中相见时的扮相一样，一样飘逸，犹如仙风道骨一般。轩辕凌如我望他一般，眼中望向于我，这陛下已经那么多的女人了，还这么的一副登徒子模样。

　　直到良久，柔佳与韩翼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我才垂下眼眸。双手紧紧相握，突然轩辕凌笑声爽朗飘于耳边。韩翼与柔佳笑声随后，我有被戏弄之感，回头看了眼清莲，也如他们一般。我躬身说道“妾来迟，还望陛下赐罪。”

　　轩辕凌笑浪声依旧。反倒是柔佳感到我心中不悦。上前拉了我到轩辕凌面前。开口说道：“这个是我常说的神仙一样的子若姐姐。子若姐姐，这个是凌哥哥。”

　　我躬身叫了声：“陛下”

　　轩辕凌伸手将我扶起，还是望着我，我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盯望了很久，又叫了声：“陛下。”

　　轩辕凌依旧无言。柔佳笑着说到：“我就说凌哥哥看到子若姐姐会呆若木鸡。”

　　轩辕凌轻敲了下柔佳头，笑而不答。

　　韩翼上前，将柔佳拉到身边，也笑的言道：“如柔佳说的，美人虽然不是倾城倾国之貌，却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我躬身：“韩将军好。”虽然我是宫妃，也是正四品美人，但是韩翼是正三品怀化将军，按南国礼数，我该给韩翼施礼。

　　韩翼连忙作揖，说了声不敢。

　　我也笑言：“将军与传闻中一般英武不凡，却是又带了六分书生之气，真是一个俊逸男子。若是在战场上，绝对是飒爽英姿，让敌国见到就要灰溜溜跑走的。”

　　清莲听闻赶紧上前对我说了声：“美人，陛下在呢。”

　　我无视清莲之语。

　　轩辕凌笑了一声： “无妨”

　　我回身面对轩辕凌：“难道陛下觉得妾说的是不对？韩将军俊逸本就是官家中小姐时常称道的。”

　　那日在荷花池旁的登徒子，故意起来一本正经反倒觉得有点假。

　　“谢谢美人夸赞。那我如果与陛下相比呢？”韩翼爽朗笑声在身后响起。

　　我侧目沉思一会，笑出了声，引的柔佳，轩辕凌，韩翼皆不解，轩辕凌问道：“你笑什么。难道寡人还比不上韩翼？”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韩翼走至我身旁，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又点了点头。

　　“说”

　　我点点头。

　　“那请陛下先免我罪，。我在说。”我抿嘴继续微笑。

　　轩辕凌想想，点点头，

　　我转身对韩翼躬身：“请将军为我见证，陛下说了免罪的。”

　　我看韩翼点头，回首望了眼轩辕凌，笑言道：“如果陛下与将军相比，在妾身看来一个是登徒子，一个是大侠。”

　　轩辕凌与韩翼同时笑出了声，尤其是韩翼心中大悦道：“赞”

　　我作揖说了声“谢了。”双眼看着轩辕凌。眼中没有不悦。

　　“什么是登徒子啊。”柔佳不解的问道。只见清莲捂嘴笑着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耳语一翻。柔佳笑的前仆后继。

　　“原来凌哥哥让子若姐姐觉得如此不堪”
　　我抿嘴偷笑。忽然轩辕凌声音凌厉：“萧美人大胆，对吾大不敬。”

　　我速度跪下，头贴地面：“妾有罪，请陛下惩罚。”

　　我用眼角看了眼清莲，清莲吓的脸色发青。跪倒在地：“陛下恕罪，清莲愿代美人受罚。”

　　我心中不悦，真是天威难测，刚才看他，还眼带微笑的，现在却。

　　时间过了良久，我不惊疑惑起来，抬头看了下柔佳跟韩翼都双眼发笑的望着我。而轩辕凌更是努力让自己的笑声不要跑出的看着我。我心中大恨，什么君主，真是一个顽劣孩童。站起身来，拍拍裙角。怒眼望着轩辕凌。

　　柔佳与韩翼都不敢笑，我怒瞪着。

　　“还是一个小气的登徒浪子。”

　　清莲跪移到我身边，用手拉着我的裙角：“美人，那是陛下。”

　　我看了眼清莲，将她拉起：“陛下该是天下之典范，一点君王样都没有。”说完。转身走出正殿，清莲看了眼轩辕凌，看轩辕凌点头，尾随之后。一路上，都在说着“美人，赶紧回去跟陛下认错，要不等下陛下发怒就不好了。”

　　等我们走过长廊，我停住脚，清莲停步不及撞上了我后背。我转身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你这么聪明。你觉得他生气了么？”

　　清莲笑着摇摇头。我继续说道“你不觉得我刚才那样做是对的么？”

　　“美人喜欢陛下么？”清莲停了一下，想了想说道。

　　“自古君王多薄幸。清莲认为我会喜欢陛下？”天下女子也许很多都是对男子一见便钟情，那是因为他们一生所见男子不多，所以见到那么一两个就要死要活的私定终身。我好歹是在军营呆过，什么样子的都没见过，我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吧，虽然这男的长的不丑。而且我们自幼就相识，只是不知道他还认不认的出我。

　　清莲捂住轻言道：“那美人怎么从刚才我说陛下到，到现在都是跟平常差别很大呢。”

　　我但笑不语，要是她知道我之前与他在颐然殿的事情，要是知道我看过白骨化做灰的战场，我如何对着他能像平常一样，我如何对着他真的心不惊，要是还是淡然处之他又会如何看我，身后的萧伯伯呢，又会如何，不如来的像是失魂之女，少女逢春呢。只怕他刚才的失魂之举也只是回想那日荷花畔中之事，在想起萧子若的南国第一美人之称，也觉得有点言过其实吧，还不如他的那位洛婕妤呢。

　　我笑着追赶着拍打清莲：“你这小丫头敢笑我。”

　　“美人，陛下请美人去正殿一同用膳。”巧眉从远到近向我们跑来，我与清莲都互相为对方摆好衣物。站立的等巧眉上前。

　　清莲伸伸舌头，对着我鬼脸一笑。

　　我伸手在她衣物的掩盖下轻拍了下她的腰际：“还不跟我一起走。”

　　等我到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盘中美食。柔佳，轩辕凌。韩翼一起分坐在桌子边上。柔佳对着我拍拍她身边的位子。我走至身旁。对轩辕凌跟韩翼施一礼坐下。

　　轩辕凌为我甄上杯中酒。我忙起身道了声：“谢陛下。”

　　轩辕凌笑语道：“吃顿晚膳也那么讲究礼节，那你就不用吃了。”

　　我躬身跪着说：“妾先告退。”起身正要准备走。

　　柔佳上前阻止“凌哥哥，你为什么总是欺负子若姐姐呢。”

　　“我欺负她，你忘记了，刚才谁说我是登徒子来的。”轩辕凌似乎是满肚委屈一般。

　　柔佳笑着走上前，拉着轩辕凌的衣角：“您是陛下，子若姐姐是您的妃子，您还跟您的妃子计较啊。凌哥哥，您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哦。”

　　我笑着说了声：“陛下爱跟小女子计较，那就计较呗。”说着我拿起桌边的酒壶就这自己面前的杯子就倒了一杯，笑着说道：“自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这女子是挺难养的，陛下这小人也不好养。”

　　韩翼笑着饮进杯中之物对着轩辕凌：“美人是句句针对你啊，看来你是遇到克星了。”

　　轩辕凌无奈的回以一笑：“那我是不是该赔不是。”说着拿起两个酒杯，走至我面前，一杯伸于我：“是为夫不对，请娘子恕罪。”

　　柔佳笑着在我们身边跑动。我望了眼轩辕凌。心里惊呆又有喜悦，轩辕凌的一句娘子，彷如曾经孩童时求亲时候一般。

　　“陛下又胡说了，妾萧氏当不起。何况娘子之称有些不妥，我与陛下是君臣。”

　　轩辕凌放下杯子躬身“”“我在此向您赔不是了，请原谅我。”

　　“不敢”我连忙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柔佳接道：“凌哥哥，你以后可不能欺负子若姐姐哦。”

　　“只怕以后是你凌哥哥要被欺负了。”韩翼举杯走过来。

　　从那场修罗地狱的战场回来后，我对当将军就敬畏有佳，何况韩翼一年前刚与齐国又打了一场小胜战，若不是萧伯伯当时阻拦，我那时候肯定又回军营中去了，想着拿起酒杯：“今日可惜了是在这宫中，若是与将军是在营帐中肯定要痛饮他个三天三夜。”说着就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韩翼跟轩辕凌视乎都被我惊吓到。柔佳倒是气定神闲的吃着她的东西，反正她心中觉得子若姐姐什么都对，什么都好。

　　我想起此刻的身份，赶紧圆谎道：“自幼家父就在战场，子若虽然没有上战场，但是心中不比男儿的热血少，自幼更是在家中学着父亲喝酒，陪着父亲下棋，父亲也每次从战场回来跟我谈起那塞外的战火硝烟，还有流离失所的百姓无家可归，更是恨子若一个女儿身，所以见到将军就难免有些胡言了。”我尴尬的笑了笑。

　　韩翼想了想：“这也难怪，是本将军忘记了，美人可是将门虎女，萧元帅三军统帅，更是三十几年来为我们南国安危数次临危受命上战场，韩某此生佩服的就两人，一是已逝的杨元帅杨远知，虽然说他叛国，但是我懂事起就不相信，二就是萧元帅。他们两义结金兰，沙场的故事可让说书的说上半个月都不能停，韩某心中对他更是钦佩有佳。”说完饮尽杯中酒。

　　“清莲，帮我拿碗来。”我心里自是一番感动，一是难得遇到志趣相投之人，想起这宫中的日子，我的一番算计如果是在战场上杀敌都可过千了，二是他既然不顾此刻有陛下在就提起父亲，可见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也为父亲在九泉下觉得有这后生记得他，也可安息了。

　　清莲只是处在那里不敢动。还是陛下开了口：“去拿碗来，今晚这里没有什么陛下美人，也没将军才人，只是惜英雄者重英雄，谈的是家国天下，聊得是一腔热血。”轩辕凌对韩翼提起杨远知好像平常不过。

　　清莲得了吩咐去拿了碗筷。之后就到门口看着，就怕今晚里面的那些狂妄之言被有心的人听了，会成为后面的一大祸事。殿外灯火通明。不时笑声一起一落。只是不知道今夜宫中又有多少的美人儿无法安睡。

　　又或是，这原可让我偏安一隅的清净地，怕是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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