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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小姐
季饶的父母商定待齐奚飞走后再问季饶子默的事。所以这两天还跟从前一样,相安无事。可家里四个人,各有各的心事。
齐奚飞走后那天晚上季饶回家,往常这个点两位老人早就睡了,可今天却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放下包,换好鞋,正脱外套,看见母亲按着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父亲也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得比先前端正了些,他有预感,这二老是专门在等他。
“今天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母亲见他脱完外衣挂好后,说:“来,坐下。有个事我跟你爸想问问你。”
季饶见二老神情挺严肃,问道:“什么事啊?”
“杨家的女儿是不是醒了?”
原本还故作轻松的季饶听见母亲这句话垂下眼睛,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你先告诉我们,是不是真的?”父亲声音有点大地问道。
“是。”
“我就说你最近怎么看着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事!”母亲说着激动起来,像是想到什么,立马又问道:“那你去看过她了?”
“还没。”
听见儿子这句话,母亲松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好在没去看她。”
父亲显然很不满母亲的话,反击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人醒了,终归是好事。”
“我说什么话了?我说的是实话!杨家的女儿醒了对他们家是好事,可对我们未必就是好事。瞧他这段时间的样子,这不是明摆着吗!”母亲说着说着用手指着季饶,还一边嘟囔着:“也不知道齐奚晓不晓得了?”
“她应该不知道。”季饶答道。
“那你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的。”父亲接着问道。
“暂时先别告诉她了。有些事我还需要整理,等时机到了,我会亲口告诉她的。”
“还整理什么?儿子,你结婚三年了,你的眼睛你的心要看着这个家,这个家里的人,不要再想着外面的人了!”母亲动气道。
“我知道!”季饶语气很重地说了这三个字,父母也明白他的痛处,毕竟当初要他放手杨子默有他们一半的功劳。他至今没有从过去的情分中走出来,他们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我跟你妈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杨家的女儿醒了,这两天一直没问你,是顾及着齐奚在家,弄不好,会让你们两口子不快。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万事周全,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齐奚是个好姑娘,在我们家这三年,人孝顺,不矫情,是个安分过日子的姑娘,希望你感念,珍惜。”
“爸,我知道。所以才一直没去看子默。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清楚就好。不过杨家女儿醒了的事你最好尽早跟齐奚说,不要让她自己发现了你再告诉她,有些事早说跟晚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我明白。”
看着父子两一问一答。母亲眼圈发红地道:“儿子啊!不是妈狠心,不让你想杨家的女儿,是你不能再想啊!你已经成家,又为人师表,不能再干出出格的事,真要那样,你可就毁了!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季饶听着母亲带着哭腔的话,难为情地看了眼父亲,父亲的脸色在听到母亲最后那句话时很难看。
那一晚,季家三个人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早,都精神萎靡地出现在客厅。季饶吃过早餐出门的时候,回身拜托父母最近不要去医院看望子默,出于任何理由都好,都不要去医院打扰她。
二老还以为昨晚做的思想工作奏效了,以为他在放下,殊不知是杨子谦先前拜托过季饶,让他在子默出院前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她。
子默醒了,杨子谦第一个告诉的就是季饶。他懂季饶的期盼,也感念季饶在子默睡着以后那么多年不离不弃,尽管后来他还是结婚了,可人之常情,他又能责怪他什么。他最初想着告诉了季饶,季饶会高兴的第一时间来看子默,可左等又等他都没来。加上子默身体在恢复期,医生建议不要让她情绪过于波动,心情要平和放松,这对她的恢复会有很大帮助。后来子默的状态也确实有好转,他开始思量季饶如果来见她会不会给她的康复造成伤害?那天,他去医院,在回廊看到季饶,便跟他说了自己的顾虑,季饶也同意了。他知道这个拜托有些不近人情,可又能怎样呢,时移世易,如今各自都有了要面对的生活,不打扰也许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杨子谦拜托他不要去见子默的时候,季饶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他和子默之间真的要结束了。待到父母也要他看清现实时,他仿佛再一次看清了现实,原来他已经无从选择,除了接受现状已无路可走。可接受起来好难,好痛。有一阵子,他时常在下班后溜达到他和子默曾经一起上学的初中和高中,那些地方有他们满满的回忆。
都柏林的夜晚很静,不像国内那般喧嚣。齐奚点了杯咖啡坐在机场休息区,手上夹着的烟烧去了大半,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
“不是说在备孕吗?这又是咖啡又是烟的,怎么回事?”跟齐奚要好的同事方宜华端着杯咖啡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齐奚苦笑了一下,没吱声。
“跟季饶吵架了?”
“他要是愿意跟我吵,我还求之不得呢。”
“他本就一闷葫芦,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是谁当初非要嫁给这个闷葫芦的,还不是你自己!”
“是啊!都是自己选的,现在又何必故作自怜。”
“到底怎么了?”方宜华听着齐奚的话,看她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他以前的女朋友醒了。”
“就是变成植物人那个?”方宜华惊问道。
“嗯。”
“OMG,奇迹啊!”
“是啊。真是奇迹。”
“你怎么知道的。季饶亲口告诉你的?”
“我无意间听见他爸妈说话知道的。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怪怪的,我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件事的缘故。”
“你也别想太多。季饶可能也是一时间没想到会有这个变故,慌了吧。你们已经结婚了,这才是现实。”
“是吗?可我心里慌的很。”
“别自己吓自己。我们这工作经常迎来送往的,缘分这种事看的还不清楚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他的前女友跟他缺了点缘分。要记住,握在手里的那才是属于自己的。”
看着方宜华,齐奚很想相信她说的,但不确定是否真像她说的,握在手里的就是自己的。
齐奚和季饶是在飞机上认识的。那时的季饶大学刚毕业一年,给裴教授做助教,经常跟着教授一起出国外出参加一些研讨会和交流会。他们多半订的都是齐奚她们公司的机票,所以经常会照面,时间久了,齐奚发觉自己有点喜欢他,可他很多时候都是一张严肃脸,也不爱说话。非要说让不认识的人一眼对他产生好感,除了一米八多一点的大高个,再加上清隽的面庞,也没什么了。方宜华那时候总是嘲笑她,说她相中的是人家季饶的外表。虽然最后选择季饶不是因为他的外表,可一开始,他的样子确实是吸引她的一大原因。
有点熟了以后,凡是齐奚在本市,都会约季饶见面。最开始的大半年,他每次都拒绝,弄得齐奚都快放弃了。直到那一次,他躲她,被她当面揭穿了。她直接问他,可以做他女朋友吗?他说,不可以。她问,为什么。他答,我有女朋友了。她不信,他只好把她带到了子默面前。也是在那一天,齐奚再也放不下季饶,即便知道他并不属于自己。
往后的三年多,直到他们结婚前,她没再要求做他的女朋友,她把自己变成了他的一位知心朋友陪在他身边。他没什么朋友,心里藏着很多难过,跟她吐了很多,包括他跟子默从小到大的种种。那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牵绊,了解的越多,齐奚越加知道自己插不进去,也没奢望介入他们中间。直到有一天季饶的妈妈问她生辰八字,家里情况这些。
自打齐奚出现在季饶身边,季饶的妈妈就一直留心。日子越久,越是喜欢。想着齐奚要是她儿媳妇该多好。可儿子一直都没把人姑娘当回事,一心只惦记着杨家那个躺着的女儿。在离医生说的五年苏醒期限还有近一年的时候,季饶的父母跟季饶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
“有件事,我跟你父亲商量了许久,决定还是找你谈谈。”
“什么?”
“杨家的女儿再过不到一年,就在床上躺五年了。当初医生说过,五年后要是还不醒,这辈子多半就不会醒了。这几年,我和你父亲顾及着你对杨家女儿的情分,没说什么。不过五年后她要是还没醒,你也该为自个儿打算打算了。”
“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工作稳定,前途光明,身体健康,您二老也健在,还有什么好打算的?”他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可不愿意接。
“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五年后的事就让五年后再定吧。现在还早。”
“还早?!再不下手,齐奚那丫头都要被人抢走了!”
“齐奚?这跟齐奚有什么关系?”
“你别跟我装糊涂啊!人家姑娘在你身边打转也有三年多了,什么意思,你不懂?!”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说道。
“她的心思,我知道。可这件事,我们早就说开了。现在,我们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傻儿子哟!你可真是傻啊!齐奚多好一姑娘,我都观察三年多了。”
“妈,你没事观察人齐奚干吗!”
“我物色我未来儿媳妇不行!”
“好了。别吵了。你该想想了,待到明年开春,杨家那女儿要是还没动静,你就做个打算吧。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父亲像总结陈词般对他说道。语气虽是温和的,态度却是坚决的。
之后那近一年的时间里,季饶经常被母亲催着相亲,找对象,他都不乐意。因为这样,他跟二老还冷战了一阵子。
看着季饶为母亲替他安排相亲头痛的样子,齐奚那时又动了再争取一次的念头。所以,在季饶的母亲问她家里情况,生辰八字这些的时候,她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那时她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杨子默醒不来,而季饶注定要跟一个人结婚的话,那就自己吧。
子默最后还是没有醒,未来什么时候醒也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季饶的心像死了一样,他什么都不能帮她做,如今连守着她也办不到了。
子默睡着的第六年的国庆节,季饶和齐奚结婚了。既然不是子默,那是谁又有什么关系。结婚前,他跟齐奚有过一次很坦诚的谈话。
“你想跟我结婚吗?”季饶问。
“想。”
“可是我并不爱你。”
“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我不会碰你。”
“没关系。你想碰了,我随时都在。”
“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没关系。有你就够了。”
“这样你快乐吗?”
“只要能让你快乐,我就快乐。”
季饶问不下去了,他双手有些发抖地看着齐奚。她眼神清亮而坚定,似要把自己的一生都要交付给他。读懂了她眼中的坚决,他接着道:“那我们结婚吧。不过婚礼会比较简单。”
“没关系。我也不大喜欢热闹。”
没结婚前,齐奚想的是待在他身边总是好的,可结婚以后的情况并不像她想的那般。季饶不再像从前朋友时期那样跟她说他的心事,烦恼,他们之间能谈的话也仅止于日常的问候。为了不让父母发觉,他们还是共用一个房间,可他每次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睡得靠近床边,好像床这一侧的她是不祥之物。婚前说的她都记得,可真的面对起来,好难。
拐点在他们婚后第二年的春节,他们一起回齐奚的老家桐城去看望齐奚的父母。齐奚的父亲很能喝酒,那天晚上拉着季饶说话喝酒到很晚,季饶回屋的时候醉的挺厉害。睡到半夜的时候,齐奚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她以为做梦,待醒了一点,才意识到是身旁的季饶。他显然没醒,还在醉酒的状态里。要阻止他吗?要吗?齐奚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待季饶吻上她的唇后,她停止再问自己,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也知道自己不是他此刻心里想的那位。可即便这样,她也愿意。
第二天早上,当季饶发现昨晚的事后,不停地给她道歉。她说:“还记得结婚前我们的谈话吗?当时你说你不会碰我。我说了什么吗?”
季饶只记得当时她的样子很坚决,她具体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似是看明白他不记得了,齐奚道:“我说‘没关系。你想碰了,我随时都在。’”
看到季饶尴尬,齐奚第一次尝到结婚的甜处,尽管这丝甜夹杂着更多的苦涩。为了缓和气氛,她抢着要给他穿衣服,两人扭作一团。欢声笑语的,看上去倒挺像对恩爱甜蜜的小夫妻。
从桐城回来后,生活又回到了从前,但兴许有了那一夜的缘故,他们的相处比以前自然了些,齐奚也比从前心定些,虽然心里还是不定,但总归有所期待,期待她跟季饶可以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生活。上个月有天晚上本来睡得好好的,季饶突然又再次抱住自己,他用的力大,她有些疼。当时她不清楚怎么回事,只知他用蛮力,抓的她生疼。当时他们都是清醒的。他没有停的意思,她也不想问。
那天下午杨子谦拜托季饶不要去见子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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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写的很辛苦,被各种思绪轮番碾压,明天要停更一天,我要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