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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当折蛰有意识的时候,第一个恢复的是味觉。因为那种味道非常奇妙。随风入暖却不轻浮,亲风而散却不滞于虚尘。不似往常所谓飘飘欲仙的躁动,更有铜壶酥酒的恬雅。折蛰初以为,自己还在倚笑阁。
虽然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完全知道那种药究竟是做什么用处,有什么效果,但是……他没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毕竟他从小活在男人堆里。不是幼儿,不是老叟,而是正直壮年的男人。虽然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小到可以在人堆里钻来钻去还不被发现……
“我的将军,该醒了。”几乎是与声音响起的同时,折蛰睁开了眼。
“……大白?”折蛰盯着眼前人,怔怔的愣了愣。
“将军还记得人家啊~”大白挽袖半掩着笑。可是那眼里的光华真真算得上是魅惑。
“你为何会在倚笑阁?”折蛰狠狠摇了摇头,才让自己没有陷进去。因为这个时候,先机很重要。
“倚笑阁?”他笑得一如既往,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多了三分魅意,叫人沉沦。“人家何时说过这里是倚笑阁了?”
“你说什么!”
“倚笑阁在姑苏,这里可是京城啊,我的将军。”他笑得玩味,折蛰却心惊。京城?怎么可能……
“原来,人家刚走,将军就到姑苏城找姑娘去了啊。”
“原来那天,将军是为了去姑苏,顺道去看我一眼啊……”
“那,我是怎么在这儿的?”折蛰有些不镇定。他相信,自己被人算计了。“这……这又是哪?”
“这里?这里是欺笑阁啊。是欺霜的欺哦。”他的眼里闪着狡黠。
想明白一切的折蛰分外恼火,却又有一丝无奈。他算是知道了,那倚笑里的香以及那枝红梅都是用来揶揄他的,玩笑罢了,他却真的中了招。想毕,他又有些悲愤以及自嘲。什么时候被这家伙吃死了吗?
“将军,您还是头一次看人家,如此热情似火啊。”大白是真的不怕死,这一点在边关他就知道了。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对了,你不是被上面带走了吗,为何会在这里?”问题太多,折蛰索性从头开始理。
“我?我在这里‘服役’啊。”大白倒是理所当然。
“……卖身?”折蛰艰难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哈哈哈,几日不见,将军进步神速啊,莫不是有高人指点?”大白仰天笑了笑,微微恢复了些先前的样子。“我不卖身,不卖艺,只卖笑。”
“卖笑?”折蛰凑了过去,轻轻捏了一下大白的脸,既而肯定道:“倒是值些钱。”
“将军你一看就是关外的仙人,不懂人世的烦忧啊……”大白摊摊手,意思是,将军你自愿避重就轻我就陪你好好侃侃。
“说实话。”折蛰是真没有那么多时间,自己的处境不明不说,一军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耗不起。
“唉,将军,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从来不了解人心。”大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将军你一样,从小没什么坎坷,二十载虽然也有磕磕绊绊,但是总的还是一帆风顺的……”
“大白,你真的这么想?”折蛰又有了一些怒意。打断了大白的话。
“我说将军,你且听我说完。这自然不是我的想法,但可怕的,也可以说可悲的是,这是绝大多数人的看法,久而久之,就成了所有事外人的看法。”
“嗯,举个例吧。这一过多月来,我见过遭到夫君冷落虐待的官家夫人,我要做的只是倾听以及适时的安慰的笑意。她们出嫁前都是极有教养的女子,她们自小便知道忠贞,她们只是需要宣泄。”折蛰望着眼前一脸正经的少年,忍住自己想要再捏一捏他脸的欲望,继续听他说。
“我也见过仕途不顺的往届状元,探花郎。他们只有两种来意。不是一言不发,借酒消愁。就是哭诉官场黑暗,官官相护。我也只是偶尔表露一下自己的欣赏,或自己同仇敌忾的愤懑,又或者是对他怀才不遇的感慨。笑着敬杯酒。”
“他们或不幸,或真的值得同情需要发泄。可他们总不记得,我终归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笑得冷漠,可折蛰却觉得,这才是本真的他,没有伪笑,没有完美的修饰。此刻,他是凡人,笑里藏针。美的狠厉,却华美。
“可是,我还是不清楚你的意思。”折蛰疑惑道。
“这么些年,朝廷贬了多少人。从当朝一品到地方州府。你不会以为,那些证据都是暗卫一家一家搜出来的吧。”大白翻了个白眼。
“你的意思是,‘七笑’是……”折蛰实在有些接受不了。他不是不知道朝廷里的风云诡谲,只是觉得那些把戏不过是小打小闹,顶多……死些人罢了,不至于大动干戈。可如今,利用别人的脆弱,去揪出另一些人的斑斑劣迹,折蛰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这才是人心啊,将军。你现在也知道,我是真的在‘服役’了吧。”大白环抱起自己的手,坐在了塌上的放几上。很没有规矩。
“你这差事倒是轻松。”折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阻止。他自认没这个本是让这个家伙改邪归正。
“要不要,将军也来这看看,全当玩几天。凭将军的样貌,一定很抢手。我连花名都想好了,叫‘杏花雨’!欸,将军,慢点走!”最后两句,大白是喊出来的,毕竟,折蛰动作快的就像是从楼上一跃而下,开什么玩笑,他最近可是一见女人就头疼,别说还要和她们周旋。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一路赶回折家的老宅,老家丁远远看着他,已是老泪纵横,小跑着迎上来。
“宋伯。您慢点。”他赶忙上前去扶,老人家年纪大,自折蛰祖父辈就在旧宅。折蛰一家,多少年才回一次京,一直觉得对不住老人家。
“少爷,赤炎军的大伙都急死了,您到哪里去了呀?”宋伯想着,依然有些心惊,他年纪大了,不能临了了,还把少爷丢了,对不住折家先祖啊。
“宋伯,告诉我,赤炎军是如何得知我在京城的?”他一直担心自己失踪后,赤炎军会乱了阵脚。没想到,他们早早到了京都。
“啊,那是折家先祖,你的曾祖父折麟大人留下的一块玉啊。”宋伯说着便颤颤巍巍的从怀了掏出一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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