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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不知公子为何要点浮生姑娘的哑穴？”林生问道。之前他不知道浮生被点了哑穴，还以为她不想说话，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会问个明白。
“我要是不点的话，她会胡乱说话。”
“公子，众生平等，即便是胡言乱语也有开口说话的权利。”
“好好好好好……”宋嫌满口应承着，果断地解了浮生的哑穴。
林生问道：
“请问浮生姑娘是否认识贫道？”
宋嫌听了嗤笑一声，说道：
“我说道长，你们修道之人不是清心寡欲吗？怎么才见几面就动心了？”
林生没有理宋嫌，只是等着浮生的回答。浮生看了一眼宋嫌，宋嫌把头扭到一边没有理她。
于是浮生没有回答，在宋嫌给她任何指示前，她不能回答林生的任何问题。
因为在刚才，宋嫌给她解开哑穴的一瞬间，在她耳边说：
“不许回答林生的任何问题，否则我立马杀了他。”
林生自然不知道宋嫌做了这些手脚，还以为自己说的话冒犯了浮生，于是说道：
“刚才贫道说话多有冒犯，抱歉。”
随后林生走出山洞，洞外已是黄昏，细雨渐停，微风过林，林间窸窸窣窣，送来一阵又一阵清凉的风，吹得林生心痒痒。
林生觉得他得病了，得了一种见谁都是故人的病。
就连见了浮生都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刚才她那句“你在做什么？”，她那坚毅而又决绝的表情，林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时间太久了，想不起来。
——让我来吧！
——不可。
——我也是修道之人，为何不可？
——不可就是不可。
想着想着，林生的后脑勺就开始疼了起来，这是三台灭门惨案留下的后遗症。
当时他听渠生师兄的话在三台打坐，结果不小心睡着了。三台山的火烧了三天三夜，他就被火熏了三天三夜，如果不是游仙师父在三台设有结界，他估计早就被烧成灰了。但是这结界挡不了烟，烟雾经七窍潜入林生体内，后来淳然掌门为他驱了数月才驱除干净，但是由于在体内停留时间太长，对他伤害很大，导致他失去了一些记忆，每当他细想的时候，脑袋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难忍。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
在御卓与来两人安安静静地捡了半个时辰的柴后，御卓终于打破了寂静，说道：
“来公子似乎不太爱说话。”
“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似乎有点着凉。
“公子受凉了，先行回去吧，我一个人捡就够了。”
“没关系，我跟你一起。”
“不知为什么，林生说觉得来公子熟悉的时候，我并没有这么觉得。但是跟来公子相处得越久，我就越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敢问来公子今年贵庚？”
“而立。”
“哦。”御卓应道，“想不到来兄如此少年气质，已是而立之年，若不是听来兄亲口说出，贫道还以为来兄不过二十岁而已。”
“这些柴火应该够了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见来有意岔开话题，御卓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来抱着一大捆柴火往回走，柴火堆得很高，挡住了他的视线，来只顾着看着前方，结果忽视了脚下，在经过栈道时偏偏又缺了一块板，于是来一脚踩空，连人带柴陷了下去。
本来陷一脚没什么，卡住了再爬上来便是，但这栈道年久失，加上近日多雨早就朽掉了。来这一脚踩下去，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来兄！”御卓一手抓住了他。
“来兄抓紧我！我这就拉你上来！”
来抓紧了御卓的手，冲御卓笑笑，虽然御卓忙着拉他并不能看到。
御卓用尽全力把来拉了上去，两人坐在那朽掉的栈道旁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享受着逃过一劫的快乐。
“来兄真淡定。栈道下面可是万丈深渊，要是我刚才没有拉住来兄，这跌下去可是粉身碎骨，我看来兄哼都没哼一声，实在佩服！”
“只是被吓得一时失语罢了。”来说道。
“来兄这般胆量，想必也是习武之人吧。但我见来兄身上并未佩剑，这是为何？”
“匆忙出行，未配妥当。”
“我以前也常常忘了带剑，觉得没什么，后来就不行了，必须得随身带剑。”
“为何？”
“我以前出门，经常都是和一个朋友一起，想着反正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怕，剑于我而言就是个摆设，还不如不带。后来……”
御卓停了一下，不自觉地攥紧了剑。
“后来怎么了？”来问道，似乎很想知道后来怎么了。
御卓笑了一下，说道：
“后来，他死了，在我们二十岁的时候。我一直都不相信不承认不接受他死了这件事，直到有一天，我下山的时候，被山中的猛禽攻击。那个时候，我身边没有他，也没有剑，猛禽咬了我一口，那痛楚直击心头，真真切切，我才意识他是真的不在了。”
“后来呢？”来问道，或许是又受凉的原因，声音有些许颤抖。
“后来，我打败猛禽活了下来。回到九峡门后，我想了很久，我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他……是怎样的人？”
“他是三台山的大弟子，十岁成为游仙掌门的关门弟子，十二岁开始下山除妖，十五岁斩白蛇，人赠归风、送远两把宝剑。我只不过是在旁边补了个刀，他就把剑送给了我，还让我与他齐名，世人皆谓‘归风送远，御卓渠生’，其实我是万万比不上他的。”
“比得上。”来说，语气十分笃定。
见来如此认真的语气，御卓笑了，说道：
“来兄刚才的语气和他一模一样。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和来公子待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不用考虑，所以刚才不自觉地就拖着你讲了这么些废话，真是抱歉了。”
“不用觉得抱歉，下次要是还想找人说话的话，可以找我。”
“好！”御卓豪气地说道，“那我还要带上酒，偷偷破戒！”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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