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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徒
一个身量小巧的女娃娃迎面而来，生得着实讨人喜爱，尤其是那一对剪水秋眸扑闪扑闪地，“师父。”她甜甜地朝临楼喊，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临楼对于这句师父很受用，方才那副怂样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嗯。”装严肃倒装得挺像。
分明只是一个简短的嗯字，她却开心得直点头。
常寅、左玥卿二人则是在打量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便宜“徒弟”。
临楼介绍道:“别楞着，给你们俩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名唤舒玉。”话语里无不充满自豪。
“唤我阿舒便好。”舒玉乖巧得不像话。
常寅说:“在下名唤常寅。”想来临楼那些个轿子、银两便是从这位女娃娃身上拿的。
左玥卿同样介绍自己，“左玥卿。”
舒玉蓦地转移话题，“咦?这位姐姐这么大个人了，还拿着串糖葫芦，真不害臊。”
原是方才常寅去抢临楼的披风时，顺手把糖葫芦递给了她，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
不过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言，却莫名让人感到不舒服，常寅微微蹙了下眉，左玥卿神色如常，并未反驳。
常寅伸手欲接过她手中的糖葫芦，她只轻轻摇了遥头，示意不用。宁自己受绯言绯语，也不愿他人说他一句不是。
临楼可谓夹在中间，两面难做人。
左玥卿转而面向舒玉，挑眉道:“我就是喜欢吃，你奈我何?”
她被堵得没话说，从来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在宫里，奴仆无不对自己毕恭毕敬，皇兄皇姐皆软言细语，父皇和蔼可亲，要什么便给什么，无半句驳言，就是母后……不提也罢，看在师父面子上，还让你唤我小名，这女人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哼!”她闷哼一声，移到左玥卿跟前，内心暗讽:生得如斯漂亮，定是个喜欢勾引人的主。
她盯着这位衣着华丽的小姑娘，举起糖葫芦，问:“你也喜欢?”
舒玉气得脸鼓成白面包子，一把拍落糖葫芦，她嘚瑟般地扬起欠扁的笑容。
一旁的常寅紧锁眉头，临楼则是出言相劝，“一串糖葫芦而已，不打紧，咱重新买一串。”
她并非顺势而下，“就是，像这种小孩子家家的东西，要多少，就有多少。”叫你玩我!
左玥卿并不理会，躬身欲捡，常寅拦住她，“我来罢。”
在即将触碰到竹签时，一只着精致绣花鞋的小脚踩在上面，还嫌不够地来回扭转，直到成了糖渣，才放过它。
常寅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左玥卿牵住他的腕往回拉，摇头授意，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他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收回手。
临楼站在他俩身旁，从站位看便可轻而易举地识得其偏向，他原是要发怒的，见这二人丝毫没有情绪波动，才闭上嘴巴，收敛脾气。管你是谁，欺我朋友者，统统怼！
舒玉说:“猫耳。”
小巷里蹦出一个着灰布衣的矮个男人，似供什么宝贝似的捧着一对新的绣花鞋，小心翼翼地跪在地面，等候主子发落。
她吼道:“你瞎吗?这一把凳子都没有，我怎么换鞋?”
临楼一脸惊愕，这小妮子全然没有方才那副乖巧样，自己的演技对比她，仍需精进。
其余二人皆神色淡然，想来是一早便猜到他哪能捡到那么大的便宜，徒弟是乖巧的金主?不存在的，好骗倒是真的。
猫耳连忙朝地磕头，额头磕出了血，那绣花鞋仍被高高在上地奉着，嘴里不停重复，“小姐，是我不是。”
“够了，快去搬凳子！”她终于大发慈悲。
男人似得了圣旨般，捧着鞋畏畏缩缩地钻进巷子。
三人脸色皆不太好看，临楼开口道:“阿舒，会不会太过分了?”
舒玉见了他跟变脸似的，扬起甜甜的笑容，“怎会?奴婢都是贱的，我留他一条小命，已是我慈悲，白哥哥还夸我是个大度的人。”
他感到心里不是个滋味，有人这么教小孩的?正要尽尽师父的责任，却被左玥卿打岔，“白哥哥?”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常寅担忧地上前扶住她，忍不住心疼，眼下这幅模样倒和在奈何桥时一模一样，你究竟有什么过去?记忆残缺的状况下，还这般痛苦。当时她说是犯晕，而他就这么傻傻地去相信，事后才发觉不对，在她面前，几乎失去了思考是非的能力。
舒玉见她这幅羸弱的模样，很是得意，心里舒坦了许多，“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白哥哥是这方圆十里内最出名的道士，妖魔鬼怪，无一幸免，江湖人送外号，白阎王。”
临楼捂嘴憋笑，不知宴大爷听了作何感想?
左玥卿的情况已然见转了许多，一言不发地缩在常寅怀里。
常寅起初着急没发觉，这会儿……“玥……玥卿姑娘，可以起身了吗?”她都这样了，你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左玥卿说:“就一会儿。”
果真是个勾引人的妖精，舒玉内心如是鄙夷，临楼保持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猫耳一手搬着紫檀木雕花凳，一手捧着方才那对绣花鞋，摆好凳子，又掏出丝帕擦干净沾血的地面，才放心地唤舒玉坐下。
猫耳朝巷子喊人，“狗耳，狼耳，春花。”
随即从巷子冒出两男一女，春花手捧盛满玫瑰花瓣水的木盆，狼耳拿的案盘上安置一条丝巾，狗双手举一面折叠的布帘。
猫耳一声令下，几人牵起布帘围成了屏障，跟尊雕像似地杵在原地，留春花在里头为舒玉洗脚换鞋。
换个鞋至于弄那么大阵仗吗?临楼很是咂舌。
舒玉边换鞋，边不甘寂寞地说:“白哥哥说过，等我长大了就娶我，因此，我要成为能比肩白哥哥的女侠。”
临楼纳闷道:“为何是女侠”为了心目中的那个人，成为大家闺秀还好理解，这女侠……
“他说过，女子当自强，不该趋于人下，做个温顺的小媳妇只会被人欺。”这也是她拜临楼为师的缘故，一来是她向往豪杰侠士，二来是因着这位白哥哥。
“他不会娶你的。”左玥卿不知撞了什么邪，一向不好管闲事的她，竟这般直白地说破他人的话。
“你胡说！”她不许他人说白哥哥一句不好。
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算不算胡说，那句话几乎脱口而出，“你就当我胡说罢。”而后摆脱常寅怀抱，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总是依赖他。
舒玉怒掀布帘，脚上已然换上新的绣花鞋，“你当我劳什子?三岁孩童好戏弄吗?！”
常寅忍无可忍，出面道:“你莫要欺人太甚！”倘若针对的人换做自己，任由他人怎么说都可以，且从不会放在心上，可玥卿姑娘……她是不一样的。这让一惯好脾气的他很不爽，且是，相当不爽！
她彻底怒了，“找死，竟敢辱骂本小姐！” 语毕，三人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架刀护卫给重重包围。
舒玉着急地冲临楼喊:“师父，快退开。”
临楼脸上挂着痞痞的笑，“若是我说，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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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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