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光

　　两人果然被林兴抓着教育了，林旭旷课不稀奇，肖霖无故旷课就不寻常了。
　　林兴把他们俩叫到楼下，林旭对肖霖使了个眼色：看，我说的没错吧。
　　林兴一开口先教育了林旭：“林旭，你刚安分一段时间，昨天怎么又逃课了？又上哪去了？”
　　对于林兴的教育，林旭习以为常，“我就睡过头了，没上哪去。”
　　这说辞，林兴显然不相信，又看看一旁的肖霖，平时一向守纪律，昨天无缘无故旷课也真是头一次。这回林兴再想用“向肖霖学习”这话都难了。
　　“肖霖，你呢，怎么回事？”对肖霖说话时，林兴明显温和了许多。
　　“我也是睡过头了。”
　　林兴盯着他俩看，更加怀疑了他们的说法。
　　“你们两个都回去给我写个检讨！”林兴又对着他们俩，教育了一番，说高三是如何的重要，不可松懈，作为学生，也该遵守纪律。一通语重心长的教育，终于以写检讨结束。
　　看着林兴走远，两人都笑了起来。林旭还说他哥终于不能用肖霖来教育自己了，看到他哥吃瘪的样子，感觉特别开心。
　　“肖霖，我觉得写检讨这事你可以请教我，我在我哥那的检讨可能比我们那堆试卷还多，哈哈哈哈哈……”
　　“写检讨你好像挺开心啊。”
　　“这次你跟我一起写啊，特别开心。你知道以前我哥整天夸你……”
　　林旭又跟肖霖吐槽起林兴是怎么拿肖霖来教育他的了。
　　肖霖听着，也是真开心，昨天逃课骑行的经历，的确很难忘。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确实让林兴放心多了，安分的待在学校，跟着学校的节奏，考试做题放松。期末考过后，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已经放假了，偌大的校园只剩下高三的学生和老师。学校比平时安静的多，但高三的教室气压也比以往要低的多。面对那至关重要的高考，有忙碌是迷茫也带着不安。
　　大家每天都加时加点复习做题，感觉时间不够用，同时又在抱怨学校不人道，都快过年了还不放假。大部分人都想让时间再长点，让自己能巩固那些知识，又希望时间过得再快点，好让这样的日子快点结束。很多人就在这种矛盾里忙碌着。
　　就快过年了，很多人家里都已经开始购置年货，大扫除，高三的学生还在学校里，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息，只有焦灼的心情。
　　林旭在这段时间里也是很不平静，有事没事就跟肖霖吐槽学校，肖霖表现倒是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听着林旭的吐槽，写着自己的试卷。
　　在一片哀怨声中终于放了假，林旭看放假时间也没多长，就没有回老家，肖霖也是一个人，两人就约着一起过年。
　　过年人总是很多，街上很热闹，平时走人的道都摆着春联灯笼和烟花。这超市里也比平时热闹的多。
　　肖霖推着手推车在货架前挑年夜饭的食材，林旭就跟他旁边，一脸茫然。
　　肖霖走到果蔬区停下，回头问他：“你想吃什么？”
　　林旭看了看这好似菜市场似的超市一角：“你这是要自己准备年夜饭？”
　　肖霖一手握着车，低头去挑那姜蒜头辣椒：“嗯。”
　　“你叫我来超市，我以为你要买零食过年。”林旭随手拿起一颗大白菜，“原来你还会下厨房啊。”
　　肖霖接过他手里的大白菜放进车里，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林旭挑挑眉：“我想吃的你都能做出来？”
　　“我尽量。”肖霖稍稍皱了眉，神色中有些为难。
　　林旭看他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时也报不出什么菜名，开玩笑说了大鱼大肉。其实心里也无所谓，自己对过年这件事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感觉就是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顿好的。肖霖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认真的挑着需要的食材，虽然林旭没什么意见，但也时不时回头去问他的意见。
　　肖霖刚挑完需要的东西，就被林旭拉到了零食区，买了些薯片、牛肉干、饮料之类的。林旭挑零食的样子有些孩子气，绕着货架转了几圈，零食饮料堆满了一车，看着整整一车的零食，肖霖有些无奈。
　　他们挑挑拣拣半天，终于买完了。两人都拎着两大袋东西从超市穿过人群走回来，都累得不行。其实超市也不算很远，但路上拥挤，东西又不少。
　　“这人真恐怖，真的是要挤扁了，你看看这些东西还好吗？”一回到肖霖家里就瘫在了沙发上。
　　肖霖听他说完真的认真检查起那一袋袋的食材和零食:“还好。”
　　东西是不少，荤素俱全，看起来应该是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当然零食也不少，够两人吃好几天了。林旭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话说，这么多东西，你都会做？”
　　肖霖朝他笑了笑，脸上透露着当然可以的表情，然后提着食材就往厨房走。
　　“我可什么都不会啊，今天我就负责吃了。”林旭目光随着肖霖到了厨房，身体依然瘫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林旭开了罐可乐，喝了两口，然后提着可乐走向了厨房，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肖霖。肖霖扎着半身围裙，袖子卷到手肘，认真的洗着东西,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林旭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感慨到人和人差别还是挺大的，这种活自己可做不来。肖霖在学习上也那么认真，对自己有要求，或许心里也有个明确的目标，而自己呢，一直觉得今天过得好就好，不怀念过去不期待未来，没想过要朝着什么去努力。
　　思绪飘的有点远了，林旭喝了几口可乐，把罐子放在一边，“需要帮忙吗？”
　　听到声音，肖霖回过头来，似乎没发现林旭已经来到了厨房站了好一会儿。他看着林旭卷起袖子，走到他旁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林旭看着肖霖惊讶的神情，一脸天真的说：“看你一个人忙过意不去，打个下手我还是可以的！”
　　肖霖指了指桌上的几样素菜：“嗯……你可以把这些先洗了。”
　　“简单！”
　　就这样，林旭负责了些不需要技术的活，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洗菜，他觉得简直破天荒了，以前在老家自己也是什么活都不干，一个人住之后，是不需要干什么活，自己从没煮过一样东西。
　　看着水趟过手心手背，他说：“肖霖，认识你以来，我好像变老实了。”
　　肖霖看了看他，随即又低下头，脸上有说不清的笑意，继续切着案板上的配料：“之前你还说我被你带坏了。”
　　林旭哈哈笑了起来：“我也想把你带坏啊，可是你看你啊，跟我混好几个月了，做什么都还是那么认真，连跟我玩都那么认真。”林旭把菜从水里捞出来，洗好了放在篮子里，看向在切东西的肖霖，他半开玩笑的问：“你想被带坏吗？”
　　肖霖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很坏吗？”
　　林旭听闻故作正经：“其实我是好人。”
　　两人对视了几秒，突然绷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年夜饭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林旭帮不上什么了，他只好在一旁看着。已近黄昏，从采购到洗菜，也忙了小半天了。林旭觉得有点饿，就到客厅拿了袋薯片，又走回来靠在旁边的桌台上，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忙碌的肖霖。肖霖动作娴熟，桌台上的石材配料摆放的井井有条，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大厨风范。
　　“真香！”果然是做什么都认真，林旭又感慨起来，“肖霖，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比平时吸引人。”
　　“没有其他人见过，”肖霖回头看他：“你觉得呢？”
　　想想也是，肖霖平时和别人都不怎么接触，怎么会有人看过他这样子。林旭顿时觉得自己还挺荣幸的。
　　肖霖转头的瞬间，林旭顺手把手里的两片薯片送到肖霖嘴里，对着还没反应不过来的肖霖调笑：“你要是女的我就娶你了。”
　　知道是玩笑，肖霖咬着薯片，笑着回过头去，继续忙着。林旭就在厨房边说着以往在老家过年的事，他说以前过年他也总想跑出去玩，但是又不敢跑远，就在附近和别的同龄小伙伴玩，一到吃饭时间，爷爷奶奶就出来喊他回去。肖霖在厨房里忙着，一边细细的听着林旭的回忆。
　　天色已经暗下来，饭菜也已经上桌了，焖了鱼炒了几样菜，还有火锅，热腾腾的，香飘满屋。
　　两人面对面坐下，肖霖看着一桌子的菜有些出神，不再是一个人，很久没这样了。过去那几年，虽然自己也给自己准备一顿顿丰盛的晚餐，但总是吃不出其中的滋味，总会想起一家人的时光。
　　有些事，越想忘越难放，总是这样。
　　现在不一样了，肖霖这样想着。这样，确实像过年了。
　　“我刚跟爷爷奶奶说了，我在朋友家过年，他们又唠叨了。”林旭的语气中有些埋怨。
　　自己其实也是一直处于放养的状态，小时候能管着，自己长大了其实也管不住了，但这还是第一次不回家和爷爷奶奶过年，对这事林旭似乎也不在意，夹起菜吃了一口：“你做的菜也不比我奶奶差。”
　　听着林旭的埋怨，肖霖是有些羡慕的，原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失去了父母，会羡慕别人有爸妈看自己成长，羡慕有家人陪自己吃饭的生活。相处的这段日子肖霖才觉得是真正认识了林旭，林旭会欣然接受生活带给他的东西，同时又好似什么都无所谓。
　　这没什么不好，至少过得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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