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许] 夜星光

　　深夜，警报声划破寂静，三中队全体迅速跃起，整装待发。

　　这是一次突发行动：预计两周后才会有所动作的毒贩团伙，因与交易方利益不均，提前控制了中缅边境金三角地区一座村落，进行作战布防。然而村落中正有我国公民参与的无国界医生组织负责难民救助，情况危急，上级要求将中国公民平安救出。

　　鉴于地带的敏感性，此次行动极为隐秘，三中队如幽灵般潜入，将毒贩哨防各个击破，按照指示深入敌营，寻找人质。

　　兵分五路，通讯器里袁朗轻声笑说看看哪组人马会“中大奖”。

　　中大奖的正是许三多，当他悄悄潜到一间竹屋外，向内探视时，看到被绑起来堵住嘴丢在房间角落的四名人质，有两个毒贩看守。

　　人质的情绪不太好，许三多正要通报情况，却忽然发现被绑的四人里有人也发现了他——那是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东方女性，头发束成马尾，衣着简单干练，容貌出众，她眉宇间没有惊惶，也没有看见救兵的狂喜，在发现许三多后，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惊讶便迅速恢复了镇定，然后收回视线看着脚边，仿佛什么也没注意到。

　　许三多有些惊讶，在这种情况下，人质通常情绪激动或因恐惧而无法思考，是救助的难点之一，然而这名女性被绑后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情势，发现许三多后，不自作聪明地有所行动，也不惊喜激动地暗示同伴，而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配合许三多使其不被暴露。

　　这位女性在适当的时机做了最正确的抉择，于是许三多的行动也比想象中顺利，有惊无险。当子弹擦过身边击中毒贩眉心时，旁边人质若非堵着嘴，早已尖叫出声，而这位女性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许三多护着他们出来后，迅速报告，并与本小组成员汇合，按通讯器里袁朗的指示护送人质转移到安全地点。袁朗带队负责善后。

　　抵达安全点后，许三多这组和人质都松了口气。

　　其他三个人质都瘫坐在地上，只有刚才发现许三多的女性，整理了一下衣着，然后走到许三多面前，郑重道：“谢谢你。”

　　“别、别客气。我们是团队作战，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许三多连忙道，“也谢谢你当时的配合。”

　　女人笑了，她的眉眼极其好看，带着成熟的风韵，神采飞扬：“能认识一下么？”

　　“这个……”许三多想到保密守则，有些犹豫。

　　“名字而已，我又不会害你。”女人笑意盈盈地看着许三多，“我可是你救的人质。”

　　女人说话的样子和语气，让许三多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很像一个人——

　　“——队长！” 身后传来组员们的敬礼声，许三多和女人同时转头看去——

　　“——袁朗？”女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袁朗明显一怔：“……程……灵？”

　　只是短暂的失神，被唤作程灵的女人便恢复了刚才自信沉稳的模样，她莞尔一笑，在夜色中也难掩光芒：“反应了三秒才叫出我的名字，你对前妻是不是太无情了？”

　　这句话让本来好奇他们是否认识的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嫂子？……不，不对，前嫂子！”

　　“队长居然结过婚？！”

　　成才表情十分夸张，好似生咽下一个鸡蛋，连作为副队长的齐桓都震惊得无以复加。唯有许三多，在片刻的惊讶后，很快想起那场黄昏对谈中袁朗提到的成为他老婆的小护士，只是那次之后袁朗再也未曾提起，队里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这回事，许三多后来还以为袁朗是诓他的……原来，竟是真的？

　　许三多这么想着，目光自然看向袁朗，却发现袁朗也在看他。说不清什么感觉，许三多先移开了视线。而机敏如程灵，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幕，她看了看两人，若有所思。

　　“收队，送医生们回去。”袁朗带着全员和四名被解救的人质上了直升机。

　　不知是否因为刚才的新闻太过劲爆，又鉴于“前妻”身份的尴尬和特殊，队员们都有些想八卦又不敢八卦的躁动，直升机里气氛就显得有些古怪。

　　“呐，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程灵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眼睛亮亮地看着许三多。

　　“这个……”许三多抬头。

　　“——他叫许三多。”袁朗先开了口。

　　“我又没问你，你干嘛抢着替人家答啊？”程灵故意做了个嫌弃的表情，“还是这么强势，一点儿也没变。”

　　“你不也一样。”袁朗懒懒道，“何曾对我客气过半分？”

　　程灵笑了笑，又转过头去逗许三多说话：“许三多是吧？看你脾气这么好的样子，平时是不是都生活在你们队长的淫威之下啊？”

　　“——报告前嫂子，我们全队都生活在队长的淫威下。”此次任务成功，成才这嘴巴闲不住的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袁朗便做势要抽他。

　　“得了吧，什么前嫂子听起来怪怪的。”程灵笑道，“叫我程灵或者程医生都可以。”

　　“你什么时候转行当医生了？”袁朗讶然。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程灵耸耸肩，“——十年了，袁朗。”

　　袁朗沉默了片刻。

　　“程灵她考上了临床的研究生，然后转行的。”一起被解救出来的同伴此时也缓过了神，便插话道，“我们都还不知道她有个这么优秀的前夫呢。”

　　“再优秀也是前夫嘛，既然是过去式，我也没必要当作是我的东西一样拿来向人炫耀。”程灵眨眨眼，成熟中又有丝俏皮，“难道我本身还不够优秀、不足以拿来炫耀？”

　　大伙儿都笑了。

　　许三多看看程灵，又看看袁朗，忽然道：“你们真像。”

　　二人怔了一下。成才吴哲等人看了看他们，心里纳闷儿：哪里像？若是夫妻相，也没有啊。

　　程灵夸张地捧住脸：“不会吧！我都有注意保养的啊！”

　　袁朗扯扯嘴角：“你该庆幸你是女人。”

　　“不是长得像。”许三多很认真地看着他们，说着自己观察的结果，“你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很像。”

　　听了这话，袁朗和程灵都定定看着许三多，直看得许三多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半晌之后，程灵笑了：“……袁朗，你们家小朋友真有意思。”

　　袁朗看了许三多一眼：“不小了，都超过法定结婚年龄了。”

　　“你这个比喻也有意思……”程灵打量着二人。

　　“对了，小朋友，能留个联系方式吗？”程灵冲许三多飞了个媚眼，“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许三多哪里招架得住，红着脸又低下头去。

　　“适可而止啊。”袁朗道。

　　“这么宝贝啊。”程灵玩笑似地一句后，便不再说话。

　　到了送四名医生下飞机时，程灵向许三多伸出手，许三多便握住，程灵却接力一拉，忽然靠近许三多耳边说了一个电话号码。

　　“不要告诉袁朗。”程灵只报了一遍数字便立刻退开，举起双手笑盈盈地朝皱眉的袁朗道：“别紧张，只是友好道别。”然后便与同伴下飞机了。

　　直升机返程路上，大伙儿终于还是按耐不住炸开了锅——

　　“队长！兄弟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却瞒着兄弟们过往情史，也太不厚道了吧！”

　　“这能列入咱中队本年度十大震惊新闻了！”

　　“三多，你说是不？”成才习惯性找许三多一起捧哏。

　　“啊？”许三多在一众因八卦而兴奋的队友中间，显得格外平静。

　　“前嫂子这事儿啊，你不惊讶么？”成才努努嘴。

　　许三多看向袁朗，袁朗也在看他。

　　“不惊讶。”许三多又看向成才，反而觉得成才的话很难理解，“队长这么好的人，肯定会有也很好的人在他身边啊，有啥奇怪的么？。”

　　袁朗眸光动了一下，许三多的回答似在他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这是他所了解的许三多看问题的角度。

　　齐桓打趣：“差点儿忘了，咱们完毕是队长的小粉丝。总念着队长的好呢。”

　　成才讨了没趣，但许三多说的却又如此合情合理，大伙儿也不再多八卦什么了。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就在大家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时，袁朗却忽然开口道——

　　“好的人身边，会有同样好的人在。但能一起长相守的，不是最好的，而是最适合的。”

　　许三多和大伙儿都看向袁朗。

　　袁朗懒懒调整了下坐姿：“何况好与不好的界定标准是什么？与你无关的，那社会上约定俗成的客观标准就是好。与你有关的，不就是自己心里欢喜、在一起舒服么？每个人的主观感受，就是他自己适合的好与不好的标准。”

　　大伙儿琢磨着袁朗的话，许三多却有了新问题：“——既然不适合要分开，为什么一开始会在一起？”

　　袁朗闻言便看着他，发觉许三多只是单纯就这个问题提问，沉默了下，才轻声道：“……两个人走到一起，有很多因素，我只想用自己的经验告诉你们年轻人……就像我们作战一样，想好了再做下一步。当然，有些道理，不亲自去碰个头破血流，也是不会想明白的。”

　　话已至此，别人如果没有主动提自己的私事，问得再多就越界了。这帮糙汉子还是懂这个道理的，许三多虽在人情世故上懂得不多，但自然也明白，所以大家不再多问，就这么一路安静回了基地。

　　到了老A，大伙准备回去休整一下，袁朗最后一个下飞机，冲前方和吴哲他们一起走的许三多背影喊：“许三多！”

　　许三多停下回过头来。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袁朗偏偏头，示意他跟上。吴哲他们拍拍许三多的肩，小声道：“希望队长早点放你回来休息。”

　　到了袁朗办公室，袁朗在办公桌前坐下：“关门。”

　　随后进来的许三多，转身关了门，又回过来立正站好，眼巴巴地望着袁朗。

　　“没有什么想问的么？”袁朗看着许三多。

　　“问、问什么？”许三多是真的不明白。

　　袁朗叹了口气：“那我想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许三多不明就里。

　　袁朗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吧。”

　　许三多便依言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的姿势。

　　“不用这么拘谨，是私事。”袁朗看他这副等待布置任务的样子，有些好笑，“还记得在375峰上，我跟你讲过的……给我打麻药的小护士吗？”

　　“记得。”许三多放松了些，“您说是您还在老虎团时候的事儿，那个给您打麻药，后来成为您老婆的小护士，就是今天我们见到的程灵医生。”

　　袁朗颔首：“我不太喜欢把自己的私事讲给别人听，所以现在这里除了大队长和军校同学出来的两位中队长，没有人知道我还有个前妻，因此刚才在直升机上我也不想多说。”

　　“没关系。人都有些不想跟别人说的事儿。”许三多很理解，他心里曾经也有，比如班长，那曾是碰不得、说不得的痛。和成才再铁，他也不会对成才倾诉，甚至对班长本人他也说不出撒娇和思念的话……谁能料到，最后把他从这个禁区里拉出来的，会是袁朗。

　　“可当初我为了劝你留下，却突破了自己这个原则。”袁朗轻笑，“你是这十年来，唯一一个我主动告诉对方往事的人。”

　　许三多听了便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一直知道队长比较看重他，但那是公事，可从队长在375峰顶的黄昏中找他谈话、毫不犹豫借给他20万开始，他逐渐发现，队长对他，不止于公，也于私，这份情谊很重，队长却好似给得轻松，然而每每收到这样的重视时，他也会更加郑重和珍惜地对待。

　　“我现在想告诉你关于我的私事，因为我希望任何关于我的事，是由我先亲自告诉你，而不是你先从别人那里听说。”袁朗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许三多，你知道么，我从来是个骄傲的人，也有值得骄傲的资本。一直顺风顺水一路走来，却没料到会经历一场失败的婚姻。”

　　许三多有些紧张，却更加认真去听——袁朗在许三多面前一直如同一个不败的神话，许三多从初遇知道他是老A开始，也一直有一种崇拜的心态。袁朗只有两次在许三多面前露出过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一次是许三多说想复员，一次就是现在谈到他的婚姻。

　　“婚姻失败也许两个人都有责任，但我不想多说程灵什么不好。”袁朗拿出一根烟，“别人有什么问题那也是外境，自己看不清、不够成熟，无法守住本心、解决问题，才是决定因素。”

　　“我是军校一路读出来的，毕业又进了当时最负盛名的老虎团，不谦虚地说一句，算得上天之骄子了。”袁朗点了烟，火光明灭，“程灵你也见到了，很漂亮，也很优秀。当时因为那场阑尾手术，我们不打不相识。”

　　“程医生真的很好。”许三多忍不住插话，将今天营救时程灵的反应说了一遍。

　　袁朗点头：“所以，这样一个优秀漂亮的女孩子，她热烈地追求你，你会怎么想？反正当时我是很骄傲，也很得意的。想我袁朗不仅在军事作战上无往不利，第一次涉足情场也能得到如此优秀女性的青睐。”说着，冲许三多眨了下眼，“这样讲，是不是很不要脸？”

　　许三多笑了：“不会。那是因为队长你确实很优秀。”

　　袁朗指了指许三多：“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我袁朗足够优秀，我值得最好的，也只有最优秀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我。今天你也发现了，程灵和我很像，不论是经历还是性格。选择她……也许更多的还有一些自恋和自傲的因素。”说着，无奈地摇头笑笑，“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从军校开始到进老虎团，算是一直都关在部队男人堆里，可那会儿才20出头，血气方刚，也是荷尔蒙正盛，无处发泄的年纪。”袁朗在烟灰缸上掸落一些灰烬，“我想我在工作上有如此光明的前景，在婚姻上一定也会有人人羡慕的成功。我很程灵那时候都年轻，也冲动，恋爱不到五个月就结婚了。”

　　“吴哲之前讲他朋友也是，这、这么快好像叫……闪婚。”许三多有些惊讶，毕竟现在的袁朗，每走一步都很稳，计划周详，考虑全面，绝不会冲动冒进，和他口中谈到的曾经的自己，差别很大。

　　“对。闪婚。可最初的激情和头脑发热过后，问题就开始逐渐显现。”袁朗吸了一口烟，“我和程灵，一直都是团体里拔尖儿的，都有自己的骄傲，也在事业上有极强的追求，从来被人捧着、称赞着惯了，也就强势惯了，总希望对方来迁就自己，大事小事上都想当做决策、拿主意的那个。所以……不到一年，我们吵架越来越多，互相生气、冷战……”

　　“可是我们不想离婚，因为不想认输，不想让外人看笑话。那么优秀的两个人，居然搞不定一场婚姻。”袁朗的眸中透出疲惫，“后来，我们为了挽救这场婚姻，做了一个决定……我们生了一个女儿，希望籍由孩子来维系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许三多惊讶地睁大了眼。

　　“可我们错了，”袁朗苦笑了下，“婚姻也许包含着家庭关系，但爱与不爱、相处舒不舒服，却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出了问题，又怎么可能籍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来改变你们对彼此的看法？”

　　“所以我们最终还是离婚了。”袁朗轻声道，“离婚后，我们大概都觉得很难面对彼此，就像很难面对这么优秀的自己第一次的失败，我们都不再联系对方，所以程灵对于我加入老A、我对于她考研转行当医生，也就相互都不知情了。”

　　说罢，袁朗抬眼看向一直安安静静听他讲话的许三多：“就是这样，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许三多却看着袁朗的手：“队长，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袁朗愣了下，失笑：“我是问你关于我刚才谈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手上却很自然地捻灭了烟。

　　许三多想了想：“那……后来你们的女儿呢？”

　　“我们是孩子两岁以后离婚的，孩子判给了我。”袁朗有些意外许三多会问这个，他以为，或者说他隐隐期待，也许许三多会纠缠于他和程灵之间感情的细节，这样就显得许三多在吃醋，袁朗会高兴于许三多为他吃醋，“因为我选择在老A工作，孩子一直跟在我父母身边，我只有休假能回去看她。”

　　“那您有时间的话，多回去看看她吧。”许三多神色中有着不忍，“我……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爹一个人把我们三兄弟养大，还要务农，很少有时间真正在我身边。但小时候，我是很希望我爹能多陪陪我的，哪怕打我也好，至少让我感觉到……他有重视我。”

　　袁朗看了许三多很久，然后微微一笑：“下次休假的时候，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她么？”

　　许三多认真点了点头：“如果咱们假期刚好在一块儿的话。”

　　袁朗笑笑，忽又道：“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想具体跟你说这么多的。不想让你看到我失败的一面，也不想破坏我在你心里的光辉形象。”

　　许三多怔了下。

　　“可今天看到程灵，我想起我们两个在不够了解对方的时候太快进入婚姻，然后发觉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而又很快离婚……所以我想，我应该让你看到全部的我，不管是好的、坏的，擅长的、不擅长的，乃至一些性格、脾气上的缺点……”袁朗定定看着许三多，“——了解了全部的我，你才能做出真正的判断，你要不要喜欢这个袁朗。”

　　许三多直接想说我一直很喜欢你啊队长，可忽然，脑子里有根弦轻轻动了一下，让他觉得这次队长所说的喜欢和往常不同，面对如此郑重告诉他自己过往的袁朗，许三多觉得自己也需要同样郑重地好好思考一下，想清楚了，再给队长答案。

　　“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袁朗忽又想起什么，“对了，刚才送程灵走的时候，她跟你说了什么？”

　　许三多想起程灵说不要告诉袁朗，便摇摇头：“没什么。”

　　见许三多不想说，袁朗也就不再多问。许三多起身敬了个礼，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门在眼前关上，袁朗向后仰，靠着椅背，长长呼出一口气……如果可能，谁不希望自己第一次遇上的就是要长相守的人？谁不希望不用经历那些错误的选择、那些坎坷，就直接找到真命天子？可那过于理想化，或者说是千万分之一的幸运。这些经历造就了现在的自己，也是自己无法抹灭的过去……那么，现在只有相信，相信你所选择的这个人，他不会因为你的不完美而离弃你，他会愿意包容你所有的过去，告诉你不要紧，未来的路他会陪你同行。

　　许三多回到寝室后，齐桓正在洗脚：“队长刚才找你干什么呢？”

　　“就……问我一些营救人质的细节。”许三多不擅长说谎，脸上有点红，可队长说过不喜欢和别人说自己的私事，许三多也就只有在心里跟齐桓说抱歉。

　　齐桓倒是没注意到许三多的不自然，哦了一声，嘱咐他早点休息。

　　许三多一边洗漱一边还在想刚才的事，他直觉袁朗没有告诉他完整的情况……这么想着，程灵跟他说的那个电话号码又浮现在脑海里。

　　当时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不仅因为他记忆力强，还因为……他在意。

　　两个星期后，轮到许三多和成才休假，他破天荒地没有和成才一起去闲逛，而是离开基地后，在市区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

　　“喂。请问是……程医生么？”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然后是悦耳的轻笑：“许三多？”

　　“嗯。”

　　“知道我为什么留电话给你么？”

　　“不知道。但我想知道一些事，所以打给您。”

　　“是袁朗的事吧？”

　　“对。”

　　“可以啊，不过……”程灵愉悦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好几年没回国了，过几天又要飞国外。在这之前，你抽空陪我逛逛市里吧，据说新修了很多商场。”

　　许三多顿了一下：“好。如果您现在没有交往的对象，他不介意的话。”

　　“没有没有，你放宽心吧。”程灵大笑，轻松调侃的语气确实和袁朗很像，大概就像袁朗说的，他们两个性格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我过几天和战友换休，到时候我联系您，可以吗？”

　　“没问题。”

　　“那么……先这样，再见？”

　　“再见。”

　　办公室里，程灵挂断电话，纤长的手指轻轻叩着微微上翘的唇，自言自语般轻声道：“啊……袁朗居然不是单相思啊……”

　　真有意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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