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土|煎饼摊的老板娘

　　登势对着散落一地的糠和簸箕愁白了头。
　　她把烟斗凑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很意外的新媳妇很听话，没吵没闹着要回家，扛起炸油条的大锅就跟着银时出摊了。
　　看着又高又壮，走路那架势就跟个改造后的流氓一样，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拉风。
　　不过在登势眼里再英俊的媳妇也比不上她家银时与日月齐光帅到咄咄逼人。

　　然后坂田银时今天早上又带回来两个男的：一个十七八，长得清秀漂亮。一个二十五六，皮肤比较黑，但挺英气。说是儿媳妇娘家的人，奇怪的是也没吵着要把媳妇要回去或者要告他们什么的，反而是吃好喝好，自觉包揽家务——冲田吃好喝好，近藤自觉包揽家务。

　　下午的时候，近藤正喂鸡呢，一个男的开着豪车停到家门口，冲他说了什么，近藤扔了簸箕，蹭地撒丫子就跑，他临走没关鸡笼，这好一番的鸡飞蛋打老母鸡掐架。
　　登势呼出口中滚烫的烟，眯起眼望着远方无限美好的夕阳，干涸如树皮般深刻的皱纹在烟雾中愈显沧桑——妈了个哔的，该吃饭了都这死混小子还不回来。
　　她正骂着，忽然远处黑压压现出一排膀阔腰圆的轮廓，影影绰绰地拉长在昏黄的日头下。

　　“哎嘿！老妈子！回来咯！”银时从老远就开始冲登势挥手，手拉住土方的手腕，微微侧过脸，“装我老婆模式正式开始，你加油。”
　　“好吧……”土方闭上眼，回过头，冲几位帮忙骗人的兄弟道，“麻烦了。”

　　“不，应该的。”桂从后面拍了土方的肩膀一下，“我们搓麻四人组这么做的缘故，不外乎是出于对业内高手的敬重，你的风采让我们想起了恩师在麻将桌上叱咤风云的往昔。”
　　土方嘴角一抽，他下意识觉得他们四个的恩师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

　　“土方先生。”冲田走过来，“虽然我一直很想弄死你，但不得不承认，有胆量给坂田先生这种粗鄙的流氓铁汉装小媳妇的男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你给我闭嘴！”
　　“喂，脸红了。”冲田伸出手拍了拍土方的脸，“土方先生，差不多就得了，别忘了你出生的时候全家都在欢呼着是个带把的。”
　　土方一伸手，一巴掌劈出去眼瞧着就要拍到冲田脑袋顶上，忽然冲田仰起头：“我姐——”
　　“呃……”土方惊了一下，没说什么，悻悻收回手，尴尬地在裤线上蹭着，眼中蒙了一层水气，银时站在旁边看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是听见土方磕磕巴巴地问他，“你姐……怎么了。”
　　“没什么啊，我姐说你出生的时候全家都在欢呼是个带把的。”
　　“大爷的！给老子滚出去切腹！”

　　他俩正闹着，忽然近藤忍无可忍地崩溃了，他噗通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呜哇……我大爷啊……我大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爹没得早啊！我大爷就跟我亲爹似的啊！大爷啊！我对不起你啊！表哥就这么让人用二胡给捅了啊！侄儿有罪啊！”
　　登势久久不见他们挪窝，也不知道在交头接耳什么，干脆她一推门，主动出击了。
　　银时眼瞧着登势过来，面前的场面又无法收拾，刚要劝一起跪在地上安慰近藤的土方赶紧装哔，高杉就叼着烟斗一步迈出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横到了登势身前。
　　银时默默为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好兄弟。

　　可是眼瞧着登势身后又汇集了三个人——凯瑟琳，神乐，阿妙。
　　搓麻四人组，时代姐妹花。
　　土方扶着近藤站起来，奇怪地看着已经准备战斗的高杉和桂。

　　“要来了。”桂握紧了腰侧的长刀，“晋助，银时，咱们现在只有三个人。”
　　高杉回头瞥了一眼土方，“那不还一个呢么。”
　　银时一把拉过土方的手腕，高声呐喊道：“兄弟们，上！”

　　在夕阳下，缓缓从地底蒸腾出了百年之前这片土地上征战弥留下的血腥与铁锈味。
　　嗜血与残暴的血孕育出的无尽的无情与生死杀戮缓缓降下铁幕。
　　“呜哇——”双方都以飞速向前奔跑着。

　　“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布！布！哈哈哈……”神乐掐着腰仰天大笑，“阿银！输了吧输了吧！果然你就是老了！”
　　银时垂着头，鼻头一酸，微微抽哒了一下。

　　高杉剪刀一挥瞬间赢了阿妙。
　　桂一个石头赢了凯瑟琳。

　　搓麻四人组和时代姐妹花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因为男人要照顾女人，所以搓麻四人组只有赢了时代姐妹花三把才算赢，赢家可以自由在四川麻将武汉麻将台湾麻将北京麻将广东麻将里任选一样。

　　银时拍拍土方的肩膀，委以重任道：“本局赛点，就靠你了。”
　　桂善解人意道：“输了不怪你，登势一直是全村老少爷们儿们的公敌，时代姐妹花一个比一个怂，就靠她一个人撑着，她在麻将桌上的风采，仅次于松阳老师，松阳老师也单独只佩服她一人而已。”
　　高杉皱起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松阳老师去世之后，放眼江湖，再没人能赢得过她，她的风采堪称遗世而独立——她是出老千的高手，能从你瞳孔中细微的变化判断出你脑海中的一切，每一张牌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土方听罢，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聊表敬意。

　　神乐凑过来，冲着土方挤眉弄眼地笑：“老板娘，你为什么要去那帮臭男人的堆儿里。”
　　“你好，我是新八的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阿妙站在旁边微微笑着。
　　凯瑟琳走过来拍了一把土方的胳膊：“快认输吧，新媳妇就不要和他们凑在一起了，影响不好啊。”

　　“不要在乎她们怎么说，勇敢地出拳。”银时从背后用力地捏着土方的腰，“不要紧张。”
　　“咱俩谁紧张啊，您别捏我了。”土方侧过头，“再捏我肾要飞出来了。”
　　银时悻悻收回手去：“哦……”

　　此时登势两片刻薄的薄唇开合：“哼，既然你执意要亮出刀刃，那就不要怪我这个当婆婆的不留情面了！出拳吧儿媳妇儿！哈——”
　　土方轻轻出了个石头：“你让我出拳的啊。”
　　“怎么可能！”登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怎么可能会输！怎么可能会输！”
　　“果然是赌神！！！”桂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我桂小太郎纵横江湖二十余年没见过能赢过登势死老太婆的高手！难道……难道你就是那位松阳老师失散已久的大弟子？”
　　“怎么可能。”高杉吹了口烟，“你究竟是什么人……”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冲田走过来。
　　近藤凑到土方旁边：“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我……”土方插不上话，“不是你们等会儿——”
　　银时走到最前面：“他爸姓土方，起了个大名叫十四郎。”
　　“喵~”

　　“什么声音？”银时四下寻摸一番，忽然发现一个不明物体，他定睛一看，连忙惊讶地捅了捅冲田，“他不医院缝屁股去了么？怎么还在这儿？”
　　近藤他表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怎么可能为了屁股上的一点伤痛，就放弃我对爱情的执着追求。”
　　“表哥……”近藤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一把拽住他表哥的衣服，“你屁股好了？”
　　表哥很嫌弃地甩开近藤，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把玫瑰，深情款款地冲着土方单膝跪下：“小野猫，哥哥可算找着你了！不求嫁我，只求开房。”

　　“近藤老大。”土方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牙齿咬上烟蒂，烟头轻碰上打火机跳跃着的火苗。
　　近藤拉住土方的胳膊：“十四你听我说，别生气，我——”
　　土方用力吸了一口烟，发自肺腑地破口大骂：“我去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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