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唱起这首歌

作者: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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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火


      三 烟火
      陈旧的操场,青涩的脸庞,静静的晚灯,复往常。喧哗的教室,空空的座位,躁动的帘窗,不相忘。每天走一样的路,看一样的景,和一样的人,做一样的事。记得晚风温柔,拨开重叠的叶影,月光斑阑,洒在墙面若纱青。听歌入梦,虫子早已睡去,呢喃清风,外头灯火未息。如此安静的夜,又该与谁说晚安。今天等待的明天,重复着昨天等待的今天。
      9
      我爱上她是因为一阵流言,如此说不觉为过。
      程莺莺从前坐我桌前,爱学习、爱卫生,与我简直格格不入。但她同样喜欢交流、讨论,喜欢聊天。她有着月亮般皎洁的脸颊,端雅的流露出一份成熟,那份成熟让人觉得可信、可亲;成熟之外附加着一丝稚嫩,那丝稚嫩让人觉得可喜、可爱。我会毫不吝啬的与她开玩笑、问题目、分享我的心情。
      有个晚自习我们偷懒聊着天,老师时不时瞥过一眼,然后干咳几声,明白人都知道老师不是嗓子疼,而是心眼尖。等他一走,班里人都如释重负搬,我们也笑着聊起天来,那时候我随笔写了一首小诗给她,每一联都用不同的字压四了个“ing”韵,如今只记得尾联是“莺莺笑盈盈”,她审视了一番,回头笑着说想用它做网名,问我行不行,我当时还没□□,也不知道网名是个啥,便随口糊弄了一声。
      逢她在那年星夏,像是有预谋的相约。
      高二过渡到高三,那是个漫长而寂寥的暑假。寂寥到只有一个人迎着夕阳,在叶落纷飞的大街上消遣;只有一个人,在周末门卫处的白炽灯炮下,对着新买的资料做数学题。
      那时的街道定格在黄昏。夕阳总是挂在东湖那岸,悬在树冠,浴在湖心,踩在行人的脚底。带上耳机从校园出去,暖风便吹来生命姑息的前奏。这条大道正是东西走向,夕阳的红一泻直到尽头。
      校门口卖葡萄的地摊那儿围着一群人。我略一看,那不是整天黏在一块的王洁和程莺莺吗。敢情她俩也只是凑凑热闹,看个新鲜就走了。我闲来无事,便随他们一起沿着街道,往环湖公园吹风去了。
      夏夜此处最热闹不过,广场舞大妈整齐靓丽的姿态,跟着节奏摇摆。大坝的火树银花,车水马龙,相映水中;湖畔的石凳木阶,恋郎爱侣,风情万种;沿街的仿古夜阁,宝马香车,沉醉颜红。十字街头,黄包车里浓妆烈焰的女子,夹着一支香烟,迷醉在梦一样的霓虹。我们看过劲舞,吹过湖风,坐在柳影直垂的木凳上,走过花姿纵放的石道中。
      程莺莺心血一来,想吃凉冻。而我不知那是什么,恰街角有个老汉卖着,索性便去了。见我一脸好奇,程莺莺便请我吃了一碗。那东西和果冻没两样,装在塑料碗里,凉滋滋的。我嘴里正酸涩着,暗自高兴,张嘴便来了一大勺。谁知却感觉不到一点可尝的味道,难以下咽。程莺莺回头问:“怎么样,好吃吗?”我憋屈地点头,说不出什么。“要是没味道就加点糖吧。”接着她伸手便往我碗中加了两勺,然后自己挖了一勺尝进嘴心。“嗯,这样好吃一点,你尝尝”,我看她很开心地吃着那凉冻,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回去的时候王洁在校门口与我们分开了,因为她妈妈来陪读了,租了房子住在校外。校园里面,道上总有堆积不完的落叶,路灯洒满金黄,微醺的叶影间,总有几点星光,偷偷望着行人。我和程莺莺踏过了聒噪的香樟道,融入了茫茫的灯光中。
      看着我手中还剩许多的那碗凉冻,程莺莺疑问起来。我用表情意思了一下,她便说:“没事,吃不下随你处置。”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忙把它赏给了垃圾桶。
      那时心里边有一种碰撞,因为你和一个女孩走了一段很长的路,我想那时候只要身边有个女孩都会有这种碰撞,只是那时是程莺莺。
      那样的夏天发生在那个遥远的年纪,十六岁的年纪,并不懂是什么在碰撞,然而总莫名地渴望还有下一次。
      我会在路上遇见的时候,趁她不备拍一张自然的相片;
      会问她晚上几点睡觉,然后前一秒给她发彩信说晚安;
      会买一杯她最爱的柠檬C,若她没来便放在她的桌上。
      暑假我们要上一个月的课,前后各十五天,假期在中间最热的一个月。若不是因为高考带来的紧迫感,没人愿伺候这苦天气。
      整天厌倦地看着试卷,发呆地想着未来。在越来越短的睡梦中,时刻被迷路惊醒。那时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上大学。这份向往足以让我们抛开所有的苦。那年,我们在一起奋斗,带着疲惫和憧憬,仰望同一片星空。
      教室晚上是开放的,不过来上自习的总是那么几位。我的住所离学校只隔了一个电动门,教室的钥匙便也由我保管,所以晚上或多或少都会在教室呆上一会。
      这天也是一样,风扇的影子在书本上流转,令人昏昏欲睡,走到教室外的走廊,恰见两位女生伏在阳台,静谧地望着几点残星的夜空。其中有个人笑着说请我们去吃雪糕,她现在是王洁嘴里天天挂着的“大哥”,也是我通讯录里面显示的那个“莺姐”。不去附近的超市,不去北大门外的大街,喜欢在夜里摸着湖边的小路,去寻那家她曾去过的小店铺。
      小路边上本是些小餐店和摊点。暑假也没什么生意可做,晚上自然就成了一条死街。路的一面是湖,一面是密密麻麻的房子和纵横交错的巷子。黑暗中传来水波荡漾的声音,仿佛湖水就在脚边拍打岸滩。我想身旁的姑娘怎么这般胆大,平时也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去?我们笑着说理想,谈家乡,王洁说想做一名警察,我们都说以后得她多罩着点。
      “王洁为什么叫你大哥?”我好奇地说了句。
      程莺莺笑道:“对啊,我老大,王洁老二,我就是她大哥!”
      “就这样的啊?”
      王洁立刻挽着程莺莺的手,百般依顺地说:“是啊是啊。”
      这两人还真是千奇百态地要好,“王洁你就同意了?那我呢?”
      “对了哦,你就老小吧!”她们顿时间笑喷。
      路的中段有一个小庙,朝着湖,也不知道供着哪位神明。漆黑的庙里点着两支红灯,灯光和星点一般大,像衰弱的瞳孔,庙里还放着诵经的音乐,哞咪吗呢的。暗想谁大半夜的折腾这玩意儿,还让不让人安宁。我们从一个巷口出来,见到几盏璀璨的路灯,才把心放宽,随程莺莺去找店铺了。
      这条街比刚才的小路宽敞的多,但比起校北大门的马路,却少了许多热闹,有种不胜繁华,却似凄空的味道。路的一端灯火通明,想必不远处定是个闹市(后来才知是城东圆盘),而另一端烟尘浮动,尽是漆黑。(便是后来我和黄佳七夕晚上走的路。)
      程莺莺开始变得激动,脸上写满笑容,看来没走错地方。那家店不远,是个小卖铺,店门口挂着一个灯泡,几只蛾子在拼命的打圈圈。门檐下面放着一个冰箱,玻璃盖因沾着融化了的雪糕糖分,吸引着一堆贪婪的苍蝇。女店主看见顾客来了,从摇椅上招呼着起身,随手撩起一把大蒲扇,嗖的一下把苍蝇刮得六神无主,仓皇逃命。三人像饿猫见了鱼似的,掉着口水的舌头带着笑意,六眼狂扫在了冰箱里。
      程莺莺弯着腰,手在冰箱里探着,问我要什么味的。我说来个红豆的吧,她找啊找着,没找到。我自己随便拿了一个巧克力夹心的,迫不及待地拆开给了它一口。那种伴着甘甜的冰凉顺着喉咙而下,逐渐消融。
      程莺莺喜欢拿我的手机听歌,她和王洁传了一首《遇见》,自习倦了,便借我手机听歌,在百无聊赖的夏夜安静的聆听着,坐在教室后排偶尔开个小玩笑,靠着窗户吹风也会有点小念想。她很喜欢我手机里面的一首《心墙》,我索性把歌手命名为“莺姐”。后来一次她听歌的时候看到了,便笑了起来。
      但那似乎都是从前,而往后,我几乎再也没有见到她这般烂漫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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