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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胜
林洛音看着前方渐远的尘土,心总算是放下。此刻后方有人来报,
“将军,三公子的援军到了。”
退敌后,众人皆是松一口气,连话语间语气都轻松了。
林洛音下意识朝顾逸之看去,只见顾逸之捂着肚子,脸上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大概是刚刚打的有点狠了,林洛音也无奈,她只是怕顾逸之反应太慢万一真得被砍了怎么办?
“林将军,私仇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儿,您这是要了在下的命啊!”顾逸之身子摇晃,看似气力不足,然后慢慢滑下马背。
林洛音暗叫糟糕,忙去接他,又没想到这个瘦弱的男子竟然还很沉,幸好及时运劲,否则就在三军面前闹笑话了。
顾逸之手臂搭着林洛音的肩,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正在此时,一块厚重的铁板从他的夹袄中滑出,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顾逸之小心翼翼看向林洛音,而林洛音很是无语的看着铁板,然后把顾逸之狠狠往旁边一甩,叮嘱士兵一定要好好照顾参赞,尤其大伤之后不能食荤饮酒。
当晚,林洛音率领的队伍占据了逐鹿原和清水镇,而赢昕派来的援军只是被她安排在后方。毕竟是年轻气盛,被主帅摆这么一道心里总归是不怎么舒服的。
夜晚,大家都开始庆功,各营帐聚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个士兵一边喝着酒,一边防贼似得看着顾逸之。顾逸之很是无奈,只能在一旁看似悠然地喝着茶。
林洛音在白天的激战中着实疲惫,在众将士面前露了个面,便赶忙回营帐休息。手臂的震伤此刻已经无碍,只是精神着实不怎么好,在桌旁喝茶,喝着喝着就睡着了。
顾逸之与守营的打了声招呼,便径直走入林洛音营帐,未曾想一眼便看到林洛音趴在桌上毫无防备的睡颜,手中还有个茶杯。若不是看她呼吸均匀,真让人以为是被人下了毒。
轻手轻脚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
若是寻常女子,此时应已为人妇,相夫教子,也是命运作弄,世故无情。但也因如此,让她比寻常女子更加刚毅,坚定,睿智,再加上那不凡的容貌,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很能打动男子的,尤其是那些身处高位又心有大志的。不过……这些倾心是为着这一女子,还是那十万风羽军,不用想也知道了。
“顾公子深夜到访,本将是否还得招待一番?”清冷的声音略过,已然与胜利时的轻松不同,林洛音始终还是防着顾逸之,更是在他一进帐时就醒了。
顾逸之还是那万年不变的浅笑,却从怀中掏出一白瓷瓶,然后说道:“今日将军与右贤王交手,将士们看不出,但在下却知,将军手臂被其至刚内力震伤,特带来伤药,今晚涂一次,明晨便可愈。”
林洛音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只静静看着他将瓷瓶放到桌上,才言:“多谢顾公子。”
顾逸之却似未闻,又说起另一话题。
“将军可知,为何令兄会带你们到渝国,而非燕赵,也非王域?”
林洛音眸光一凝,但瞬间又垂眸,“兄长自是经过深思熟虑。”
顾逸之看出林洛音是想知道的,只是似乎还是不怎么信任他,只得起身告辞:“既然将军不好奇,在下亦不必多言,只是请将军放心,渝国是信任林家的,三公子此番虽有些寒了将军的心,但其后手也定能保住主力。此事说来还是在下思虑不周,还请将军大人大量,莫要多生猜忌。”说罢施礼。
“顾公子过虑,早些歇着吧,明日三公子到,顾公子还是应养好精神。”虽未明说,但是逐客执意已经很明显了。
顾逸之歉意地笑笑,再施一礼,缓缓走出营帐。
营帐里,林洛音的目光留在仍有些晃动的帘子上,好似透过那厚厚的帘子,看穿那白色背影。于她而言,像这般捉摸不透的人,避着自然是上上之选,但她是林洛音,越是这般神秘,就越引人探索,而且为着父母之仇,此人也是极大的助力……
良久,林洛音缓缓垂下目光,嘲讽地笑了一声,自己何时,竟也这般想靠利用别人来达成目的?如此这般,竟与那朝上口口声声捍卫王权消灭林家的权臣无何分别。都是为私利罢了!
余光瞥见桌上的白瓷瓶,有些琢磨不清,顾逸之究竟只是举手之劳,还是想卖人情?却还是笑了笑,像他那般,又何需这点微薄人情!自己果真成了惊弓之鸟,什么事都多想。
次日,林洛音率军继续向北夺城。逐鹿原一役后,匈奴虽复仇之意强盛,只是可用之将甚少,群龙无首,节节败退。而嬴昕与大将张赫夺城后会师,大军向东北开进,匈奴大军北面与西南皆受渝军桎梏,南面又是皇属大军镇守,只得继续向赵国攻打。直到长英山脉,林洛音与嬴昕会师,直逼匈奴。
帅帐中,林洛音正分析着情形:“三公子,如今匈奴人数锐减,右贤王部只剩呼延锋和车成罗,两军实力悬殊,这一仗问题该是不大。”
赢昕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却又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道:“此次攻打右贤王部如此顺利,归根结底还是有赫连真的威胁。如今右贤王大败,匈奴政权应是大部归于赫连真,而赫连真此人较之右贤王更加难以捉摸。况且我们不日便将抵达赵国,又有一场权谋的较量。”
顾逸之依旧保持自己的一贯笑容,缓缓开口:“三公子,恕在下多言,赵国暗弱,赵王虽无经天纬地之大才,但是也不荒淫暴虐,故而用强兵压境,反而会不利于收服赵国。依在下看,三公子不如以礼相待,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赢昕点头道:“我也如此想,只是不知这赵王买不买帐了。”
顾逸之继续道:“这有何难?在下此前去兮影阁,向那阁主讨来了一枚铁火令,这是当年赵国向兮影阁求助修建防御工事时亲手交给他的。其实对于赵王来说,该是明白赵国在这个乱世中只会是强国间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若赵王心中有对赵国百姓半分怜悯,也该懂得良禽择木而栖。”说罢,嘴角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笑,若隐若现。
林洛音低头沉默,下一刻却向赢昕告退,一个人走出帅帐。
顾逸之不是一般的谋士,首先他的见闻与知识都要远远超乎一般的幕僚,当然这也是他被荀相所推荐的理由。但其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与兮影阁交情匪浅,竟能得兮影阁赠予铁火令,要知道这铁火令可是象征着整整一个国家的力量。再者,这样一个实力与势力皆有的人,怎么甘愿臣服于渝国?他是的确没有登上高位的想法,还是另有所谋?
林洛音强迫自己镇定,又道如此明显的事,赢昕怎会不察觉,此刻自己留了空间给那二人,她就不信赢昕不主动询问。至于结果,她林洛音只要服从命令便是。
帅帐内,一人紫袍,一人白衣,长身而立,目光逼人,一人凌厉,一人淡然,却未有半分退避。
赢昕首先打破僵局,否则以那人的淡定,就这么站一晚也未尝可知。
“先生,昕有疑问,若不得答复,恐日夜难安。”
“但问无妨。逸之定知无不言。”
“一,先生与兮影阁有何牵扯;二,先生之才,为何甘愿为我所用。”字字珠玑,气势逼人,不过对于顾逸之,并没什么。
“在下与兮影阁主有些私交,铁火令是我打赌所得。至于第二,三公子该知,有些时候权力只是胜利的象征,对一些人来说,享受的并非胜利的果实,而是求得胜利,一步一步将对手逼入失败永不翻身的过程。在下确实有这样的一番热血,可惜并不能长久。”
赢昕负手而立,虽知此人深不可测,但刚才的话,确实令他震撼。那人从不曾谦逊,更自信于自己的能力,但又不愿为世俗所累。他又感到庆幸,这样一个人,选择的方向是自己。
“哈哈,好!先生,昕定与先生结束这乱世。昕,决不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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