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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茶
“那个麻辣砂锅鱼头……好像没怎么动过呢。”他没话找话，很庆幸自己很快就找到话题，不着痕迹地化解了适才的暧昧气氛。“小海不喜欢吃辣？”
“嗯……也不算不喜欢。只是吴姐说吃太多辣的会长痘痘，让我少吃点。”
“也是，毕竟小海还在青春期嘛。”
“天哥是在嘲笑我还是个小孩吗？”
“咦？你不是吗？”
“我是的话，天哥也是，才大我那么五岁。”
“你就是有这股不认小的倔劲，才是小孩子。”
两人边说这没营养的玩笑话，边在和乐融融的氛围下举筷享用迟来的晚餐。
饭后，肖海伦发挥他的堪比主妇的家务能力将餐具洗得干干净净，还用抹布擦个亮闪闪的。原天赐在他动手收拾的时候开口劝阻过，说是就放着让钟点工明天来收拾，也未能阻止他表现自己高超的洗碗技能。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我才上小学就包揽了家里的细活，洗碗这么件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亲眼目睹他手脚麻利地清洗餐具、把餐桌收拾停当，原天赐不得不相信他的能力，同时也很好奇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庭造就出这样子的他。
“我家里是单亲家庭。”说这话的肖海伦语气稍稍低落，看上去神情有着淡淡的落寞之色。“我爸学历不高，为了养活我跟我哥吃了很多苦，记忆中天天都在加班，一个月没几天休息。我基本上是哥哥带大的。幼儿园的时候，哥哥放学就去接我，然后带着我去买菜、做饭……”
坐落在沙发上，肖海伦轻声倾吐着不曾轻易向人透露的幼年往事。原天赐取来一套茶具，烧水、烫壶……边沏茶边静静地听着。
因为父亲没有高中文凭，干的活都是苦累工。看在眼里的哥哥立志将来要上大学找一份高薪的工作。为了让哥哥全力考上好的高中，才上小学的小海伦就乖巧地主动分担家务，以便能让哥哥腾出更多的时间专注在学业。小学二年级的他就学会烧十多个简单的菜，煮饭、打扫更是不在话下。
及后，哥哥凯撒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国内名校最热门的工商管理学院，离开家里到B市上学，家里的一切家务就更是落在年纪尚幼的他一人身上。
“难怪你做起这些事来那么得心应手。我就不行了，让我收拾的话，说不好一半碗碟都被我砸了。”原天赐感叹般说着举起茶海，往放在他面前花纹呈蓝白相映的青花瓷小茶杯中，倒了大半杯清清的茶水。
“天哥是影帝根本不用会做这些。”肖海伦这么说着，一口喝干茶杯中的清茶。“还不如说，让你来做这些是杀鸡用牛刀。”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可是生活自理能力。”原天赐语带微涩说道，“我就演戏方面比较上手，家务事可是笨得只有我一个人就得饿死，不然就是被垃圾活埋。”
他自贬的说法让肖海伦轻笑出声，“太夸张了。”
两手一摊，原天赐语带无奈道：“可惜是事实。要是把我们俩分别扔到荒岛上，活下来的绝对是你，你比我更有生存能力。”
“天哥太谦虚了。如果是天哥，一定还没被扔到荒岛就已经逃掉了。”
“我可不是007，只是个会演戏的，那些所谓身手都是靠特技造出的假象。所以，小海比我厉害得多了。”
“光是演戏才能就羡慕死人了，我想都想不来呢。”
“不用羡慕我，小海的演技现在进步不少，将来一定会比我厉害。我倒是想你能分一点生存能力给我，那个我看到死，我也不一定能练到这么一点点。”原天赐笑说着竖起尾指，用拇指截出一小截指尖。
“演戏我那能跟天哥比。那么点小本事，天哥就别跟我争，让我自傲一下吧。”肖海伦用轻快的语调说道，再次咕嘟一口喝光杯里的茶。“这茶好香好香，好好喝耶。这是什么茶？”
“碧螺春。”
“什么？是那么名贵的茶？”肖海伦吓了一大跳。那不是极为有名的十大名茶之一吗？他曾经参加过一个类似于知识问答比赛的综艺节目，通告期间狠狠地恶补过一些历史民俗常识。虽然没见过，这十大名茶的名称倒是记住了。
“该不会是什么一万元一斤的特级品吧？”他小声嘀咕。
“我喝茶比较讲究。”原天赐淡淡一笑，“这个是我上次在拍卖会拍的。”
他立即放下杯子，“天、天哥，我还是先去休息了。”还是赶快遁了比较好。这么名贵的茶，居然被自己当做开水一般牛饮，不是暴殄天物还是什么？再喝下去就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要知道茶叶一旦放上拍卖会，那肯定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底价绝对是特级品的十倍不止。
“你不是觉得这茶好喝，为什么不继续喝？”他的突然之举让原天赐摸不着头脑。
“我突然觉得困了……”他嗖地一下站起。咦？怎么好像……眼前景物一阵摇晃，人觉得晕晕乎乎的，仿佛踩在云端上，飘飘荡荡。
左手扶额，他伸出右手想要攀抓住附近什么东西。
“小海，怎么了？”
右手捉住了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随后，摇摇欲坠的身子被迅速靠近的胸板接住。
心跳骤然加速，空气丝毫变得黏稠难以舒畅地呼吸。
“你的脸色好差，怎么回事？”原天赐带着焦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听在耳里好像变得很遥远，还带点嗡嗡的回音。涔涔冷汗冒了出来，脸却感到要烫手的热。那种感觉……就好像醉酒一般。
“我……好像醉酒了，好难受……”靠在宽阔的胸膛上，他梦呓般嘟囔。
“怎么会，刚才的菜根本不含一点酒精……啊，难道你是醉茶？”原天赐恍然大悟道，“你很少喝茶吧？”
“我只喝过冰红茶和菊花茶。”强忍着晕眩和欲吐的恶心感，他勉强回答，嗓音听上去虚弱无比。
很难受。说话之时头更晕了，心脏快要跳出喉咙般用力蹦达，简直就像是疯了的野马一般。
“那些不能算是茶，饮品而已。”原天赐说话的语气满载焦躁。“我怎么就……”啪地传来一声狠拍的声音，听着像是拍打他自己的大腿。接着，他又懊恼地说道，“我真是的，要早多嘴问一声就好！”
很想跟他说自己没事，不想让他那么自责。但是……
眼前一片白茫茫，即使圆睁着眼，不断涌出的惧怕的泪水叫他什么也看不清。
“小海，你别吓唬我！”原天赐慌张的声音听着仿佛远在天边，模糊而遥远。而自己的心跳声却被放大到极限，嘭咚嘭咚地大力敲击出急促又紊乱的鼓点。
“Alex，快告诉我醉茶要怎么解！”
宛如沉没在水底，周遭都蒙上了厚厚的水膜，一切声音被隔绝得远远的，只模糊听到有个惊恐的声音在大吼大叫。
“什么，就这么简单？确定不用喊救护车？”
原天赐似乎在跟谁说电话。
“可是，他看上去很辛苦，好像要喘不过气的样子，脸色都白得像纸了！”
……
“真的没问题？”
……
“好，我马上去买点糖回来。什么？是甜的都可以？”
……
呼吸困难，水底里的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顺利吸入新鲜的空气。
我要死了吗？
好可怕啊！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没有任何回应。
……
“巧克力也可以吧？”
……
爸爸！哥！
救救我。
……
“哦……哦，明白。”
……
谁来救救我……
“天哥，救我。”沙哑的声音呼喊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求救声。
温暖的大掌握住他无力的双手，“别慌，醉茶而已，我这就来帮你解。”温柔的回应伴随着浓郁的香甜气息拂过他的脸颊。
什么软软的覆上他的唇。
浓香的气息灌入鼻腔，柔软的什么东西滑进双唇间。
那定然是来拯救他的灵丹妙药。
躺在长沙发上，他张开嘴迎接那个药物。
软滑的药物轻触他的舌尖，挑逗般在口腔里搅动，缠绕他的舌。甜甜的滋味从滑溜的灵药处传递到他舌上的味蕾，在那上头晕开。
好甜。
那股甜味替他驱开堵塞呼吸的无形障碍，他好像能自由地吸入空气了。心情奇妙地变得不再那么惊怕，心跳虽然还是那么地急速，却似乎温顺了许多，不再是乱蹦乱跳的野马，而是被驯服了飞奔的马驹儿。
灵药不断地输送甜味，缠绵地拉扯着他的舌。
他也回应般以舌缠卷着那软滑的东西，缱绻着那份甜味不舍。
他的灵药终究还是抽离，舌惆怅不舍地追逐而去。
“啾”的一声，他的唇被啜吻一口。
“好些了吗？”轻柔的话音在咫尺间响起，在难以对焦的极近距离，一双饱含温柔善意的眸子正望着自己。
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
“头好像没那么晕了，呼吸也好了些。可是……”我还想要，品尝那个甜甜的滋味！
“我还要，那个。”他张开双臂搂住那个近得将要压上自己的健硕躯体，任性地道：“心跳好像更加快了，我一定还没好。所以，我还要那个。”
几乎是马上，他的嘴被温热的唇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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