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右天凌府
同来时一样，马车已经等在门口，只不过这次的马车华丽非凡。季君走到马车边，意外的发现马车左侧已经有个人等候在那里了。他整个人藏身在马车投下的阴影里，身上也穿着一身黑，看不清楚相貌。
“爷吩咐姑娘上马车。”尖锐刺耳，仿佛利器划过金属的声音。这里除了那个躲在阴影中的人，就没有其他人了，那么就是他发出的了。
季君尽量不表现出，听到这声音以后不舒服的感觉，在他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车。
爬上马车以后，季君才知道，这辆马车不仅有一个华丽的外表。马车上，有个小小的书架，琳琅满目的放了许多书，书架旁一个小小的茶几，放着精致的茶壶，地上铺着舒爽的凉席，靠垫在其上随意摆放着。茶几的另一边被做成了一个软塌的样子，随时可供人休息。
“进去坐好。”身后响起了那位萧大人特有的低沉嗓音。
季君依言坐下，才发现这位萧大人也已经坐在茶几边。
“严，走吧。”萧大人闭着眼睛说。
马车在他的一声令下，慢悠悠的开始前进。一路上，无人开口，只听到车轮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车内光线唯一的来源是茶几上所剩不多的半截蜡烛，这微弱的烛光相对于这辆马车来说，明显是不够的。摇曳的烛光虽然把那位萧大人的面目模糊了，但季君却觉得这样的他更让人害怕。
此时他正闭目养神，眉头紧锁，双唇紧闭，两手交握。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买下她呢？这是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藏在季君心中的谜团，且这个谜团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从他刚才的言行举止来看，丝毫看不出任何爱慕她的样子。大凡迷恋某女子的男人，他的眼睛和不自觉的行为，总是骗不了人的。可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平静无波，他的行为更是规矩妥当。
“别再这样看着我，还是你想这样勾引我？”紧抿得双唇突然吐出冰冷的调情语句。
“啊？”季君一下子回过了神来，发现自己正盯着对面那位发呆。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睁开眼睛，季君却觉得他正用锐利的眼睛看着自己，警告自己别有非分之想。
这种时候，季君知道解释什么都是没用的，尴尬总好过越描越黑，索兴闭上嘴巴，也假寐了起来。
“我劝你最好别存有这份心，若你只有这点用处，我何必大费周章的把你弄出来，你要知道，新出炉的罪臣之女可不是那么好保的。”他仿佛并不在意季君对他的不理睬，用轻蔑的口吻说到。
听了他的话，季君豁然睁开眼睛，盯着这个似乎并未睁过眼的男人。他还是那么的气定神闲，语气却是冰冷。
每个女人都会，或者曾幻想自己是苦难的公主，有一个英俊潇洒的王子于危难中解救自己。年少的季君也曾有过这样的梦，但现在的季君，对于有这样想法的人，只能羡慕她还保有一份赤子之心。
季君虽然从未想过眼前的男人会无私的帮助自己，但也想到过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成为他的女人之一。只是眼前的情况，似乎已不在她的预算之内。他已经明确得表示，他不是王子，而她更不是公主。
童话中，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现实中，不是王子的深沉男人，劝已失去自由之身的女子，少痴心妄想。所以童话中就是童话，只能在小时候美化我们的生活，而现实，又把我们幻想的生活打回原型。
“你。。。你想把我怎么样。”双肩颤抖，声音似乎带着哭音。这是原萋慧的反应。
这时，萧大人才把一直紧闭的眼睛睁开，他的眼神并未有刚睁开眼时，普通人所应该有的迷茫，而是惯常的锐利。他看着季君，好像要把她躲在原萋慧柔弱外表下的灵魂拉出来。就在季君感觉装不下去的时候，他才收回了他的注视，季君不由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让他觉得她是一个普通深闺中的大小姐吧，让他觉得她舞台上的争奇斗艳，只不过是女人间的嫉妒吧。季君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也许是上帝听到了季君的祷告，马车总算到了。对面的男人没有再看她一眼就下了马车，季君隐约听到，他对着外面的人吩咐”让里面的姑娘住在兰院。”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声音了。
“原姑娘请跟我来。”陌生的人低着头，请她下轿。
季君点了点头，跳下马车，在陌生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天凌府。似乎每到新的地方，总是晚上呢。她苏醒时是晚上，到了长乐坊也是晚上，最后来到这里，还是晚上。黑漆漆的，什么都是一个轮廓，季君此时也并没有观赏景物的雅兴，只巴望着能够早点到休息的地方。本来今天一天已经过的惊心动魄，马车上的角力，更是让她身心疲惫。
“就是这里了，大人吩咐，原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小的一定照办。”
季君胡乱的点点头，眼睛却看着四周。
陌生人没有再说什么，关好门就退了出去。季君待他走了以后，简单梳洗了一下，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仿佛又是一场梦。极度的疲劳，让她在陌生的环境下也很快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的季君，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多了。打开衣橱，季君随手拿出了自己昨晚放进衣橱的包袱，挑挑拣拣的找了件粉色长衫。正在她打算自己穿上这件样式还不算繁复的衣服时，有人轻轻的敲了敲门。
“小姐，萧大人要奴婢来服侍您穿衣梳洗。”
“进来吧。”门应声而开，一个20多岁的姑娘走了进来，看到季君已经在穿衣服，愣了一下，也不多话，就接下了季君手上的活。季君也乐得清闲，要知道，她虽然已经跟烟儿学会了如何穿戴这里的衣服，可是每次，总要花很多时间。
“小姐，好了，您看怎么样。”季君照了照镜子，点头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萧大人说，奴婢以后就是伺候小姐的，还请小姐赐名。”这位姑娘长相平平，声音却是清脆，没有哑娘的不动声色，也没有烟儿的娇悄可人。
“噢。。。那你父母以前叫你什么。”
“爹爹姓吴，娘生我的时候天似要下雨，所以取名墨云。”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墨云拖雨过西楼，水东流，晚烟收。那我也叫你墨云吧。”
“是。”季君在墨云的眼里看到淡淡的欣喜。
“你们萧大人有没有吩咐你叫我做什么事？”
墨云摇摇头，看着季君说，”萧大人没有吩咐过奴婢什么。”
“小姐现在要去用膳吗？”
“嗯。”
“小姐跟我来。”
不出所料，这里的一景一木和她的‘家’极为相似，只不过，一个一个院子的名字改了，假山从东边，挪到了西边。花园从种满花草树木，变成寸草无声。看来这个府邸的主人对这个天凌府并没有倾注多大的热情，一切都是照搬时下的建筑风格。
穿过形形色色的走廊，院子，季君来到了大厅，才知道萧大人已经上朝了。此时只有一位老管家在大厅中等她。
“萧大人吩咐了，原姑娘请自便。”老管家说完，手一扬，仆人们就陆续把早餐送了上来。
一顿饭吃的季君相当郁闷，被那么多仆人看着吃饭，季君觉得自己就像在被他们强行喂毒药。于是，她只吃了一点，就推说饱了。既然那位萧大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指示，季君打算自己逛逛这里。
在左天凌府，她一直被囚禁着，从未正式逛过整个府邸。
“墨云，等下我想逛下府邸，你不用陪着我了。”
“小姐初来天凌府，人生地不熟，墨云还是跟着小姐吧。”看来这个丫头，名义上是伺候她的，实际上也是监视她的，这和哑娘倒是差不多。真是换汤不换药，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吗？
不，应该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吧，才需要监视或者防备。墨云的话，听上去是关心她，实则是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是什么小姐啊？刚刚被买来的除去罪籍的女子而已。
“那走吧。”看来，她想乘着那个萧大人不在，放下原萋慧这个面具的希望是无法实现了。那就演戏吧。
于是在整个上午的游园中，季君休息了不下十次，且一次比一次时间长，最后更是在墨云的扶持下才勉强走回了原来的院子。
季君不知道现在应该把自己定位在什么身份上，只当自己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既然是工具，在没有被利用之前，就要充分享受自己的权利，况且，她还要扮娇滴滴的大小姐呢。
“墨云，我累了，午饭送来我房里吧。”墨云并未说什么，就去准备了。
简单用过午餐，季君就推说自己不舒服，要先躺一会，打发走了墨云。
躺在床上假寐，季君反反复复的推敲着这位萧大人的打算，可惜能够搜集到的信息太少了，她只知道，目前这位萧大人，并没有把她纳为小老婆的打算。从今天游园的情况看来，整个天凌府又不象有女主人的样子，难道他把家眷都安排在了别处？毕竟他的年纪看上去也20多岁了，在这个时代，这样年纪的男子该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更何况他是位高权重的右天凌，别的不说，就是皇上得指婚估计也是不会少的。
这萧大人是看了她的表演才决定把她买回家的吧？那肯定是要用她的美色做什么事情。难道会是把她送人？在前世，她看得那些历史什么的，不就是有很多达官显贵，用赠送侍女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她虽然不愿意被送来送去，但更不愿意被留在这里，这个萧大人给人的感觉太危险了。
晚餐时分，萧大人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据说是参加某个宴会去了。饭后季君问墨云要来了她上次带出长乐坊的琴，在院子里的凉亭自弹自唱，颇为随意。
“看来原姑娘在萧某的府上过得还算愉快，如此，萧某也放心了。”冷冰冰的声音如期响起。
“萧大人客气了，萋萋还要感谢萧大人的盛情款待。”起身回礼，自从进了长乐坊以后，季君已经把这些动作变成了条件反射，脸上更是保持了大方得体的微笑。
“原姑娘上次在长乐坊的那一曲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不知萧某是否还有荣幸再听得原姑娘的妙音。”嘴里说着称赞的话，眼睛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显露出来。
“却之不恭，萋萋献丑了。”季君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装出害羞的样子，顺着他的意思表演了。
这次，季君并没有唱歌，只是把那首雪中莲再弹了一次。萧大人听得很专注，但并不入迷，一曲终了，他并没有照着这里古人的虚礼称赞她的琴技，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夜深了，原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
口气是淡漠的，不知道为什么，季君却能感觉到他的失望。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季君的唇边扬起一抹微笑。
一连好几日，季君都没有再见到萧大人，她当然不会自信到以为他是躲着她。更多的是想用这段时间来观察她吧。
仔细想想，这个萧大人，除了上次在马车中的那次对话，其实每次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不过季君觉得平时他只不过是带着一幅冰冷而礼貌的面具，在马车上那个他才是真实的他。对于这段观察期，季君还是很乐意接受的。毕竟，除了身边时常有墨云跟着，她的行动自由还是充分有保障的。在这个天凌府里，她可以到处走，没有人会限制她的行为，这比她那时候在‘家’的待遇可好多了。
“墨云，今日我想去天云寺上香，你去准备一下吧。”闲散了几日，‘千金小姐当然要发脾气了。’这是季君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她并没有想过真的要出去。要知道这几和中国古代基本相同，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小姐都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别说是外出了。
“是，小姐。”出乎意料的，墨云没有提出反对。这让季君很纳闷，这个萧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作为这个人生第一次外出，纳闷也好，怀疑也罢，季君还是充满期待的。在墨云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季君忍不住面带微笑的走出天凌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普通的马车，还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站在一旁。
“小姐，大人吩咐我定要保护小姐的安全。”平板的声音从侍卫口中传出，奇异的熟悉感让季君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长象普普通通，穿着普普通通，应该是错觉吧？
季君点点头，在他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墨云在季君对面坐下，仍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季君也不介意，拉开窗帘往外看。天凌府随着马车的前进变得越来越小，马路上的人也渐渐得多了起来。季君发现，他们走的这条路，没有普通平民在上面走，只有偶尔一两辆相同豪华包装的马车擦肩而过。
这就是官道吧。路上的平民百姓们只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马车，除了孩童，没有人会明目张胆的看着马车。热闹的马路两边依旧热闹，只不过是那种有节制的热闹。季君看着街边的各色小店在眼前一闪而逝，心里有着向往和淡淡的惆怅，但是这一切都要被掩饰得很好，不能被墨云看出来。
“小姐，天云寺到了。”平板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季君在墨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你就在寺外等吧，墨云陪我进去就行了。”说完季君也不看这个侍卫就进去了。
天云寺位于整座皇城的东部，是皇城中香火旺盛的几座寺庙之一。据说这里的姻缘签是十分灵验的，这些都是在长乐坊生活时，烟儿告诉她的。季君今天随意提议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朝代中，她只知道这个寺院的名字。
季君像模像样的跪在佛祖面前，心里却一片空白。墨云站在远处，并未有走进她的打算。
一阵喧哗的人声引起了季君的兴趣，只见寺院的另一边围着一大群人。季君站起身，也跑到那边去看热闹了。
走进一看才知道，地上跪着一个头低得很低的小沙弥，宽大的灰色衣服穿在身上，根本看不出身形，但绝对称不上强壮。他跪在地上，不发一言，仔细一看，他此时整个人都在发抖。从人们的交谈声中，季君隐隐得知，这是这个寺院对于犯了错误的和尚的处罚---当众罚跪。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和尚走了过来，对这小沙弥耳语了几句，小沙弥听后，震惊得看了一眼这个和尚，随后本来就黯淡无光的眼神更加灰暗，低头站了起来。也许因为跪久了，小沙弥一下子站不稳，居然往季君这边倒来。
“小心。”出于本能，季君扶了她一下，可没想到，这个小沙弥身体一疆，随后就像触电一样甩掉了她的手。
“多谢施主。”小沙弥脸色苍白的看着季君，作揖行礼。
季君淡淡一笑，表示不客气以后，小沙弥就跟着那个和尚走了。
这个小插曲以后，季君感觉在佛祖面前继续傻跪也不是办法，于是招来墨云。
“墨云，我们逛逛吧，听说这寺里有一处风景不错呢。”这话纯粹是季君为了找个借口逛逛胡说的。
“好的，小姐，那我们就去听雨殿吧。”原来真的有这处地方，真是歪打正着阿。
来到这传说中的听雨殿，说老实话，季君根本未感到有什么出色之处，这让她有点失望。也许是她的失望太过明显，墨云说：
“今日不下雨，小姐恐怕是白来了。”
“嗯。。。”季君含糊的应着。”可惜了，我们走吧。”
“你来听声吗？”脆脆的童音。季君看到角落的柱子后面躲着一个灰色的身影。
可能是看到季君没有回答，小小的，光溜溜的脑袋从柱子后面冒出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季君。
“是啊。你也是吗？”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和尚，季君不由得笑了。
“我不是，我是在等师兄，师兄让我等在这里，不能让人看见。”小和尚边说边警戒的东看看，西看看。
“那你怎么还让我看见了呢。”
“你不说，师兄就不知道了。”小和尚有点得意地说。随后又有点不放心的问：”你不会说吧？”
“我不说，不过，你的师兄好像已经知道了哦。”季君一边笑，一边看着正从远处走近的另一个和尚。
“师兄！”小和尚原本想把自己藏起来，可是看到他的那位师兄已经走进了，只得做低头认错状。
“易焕，过来。。。”季君才看清，原来这就是先前那个受罚的小沙弥。此时他正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季君。
“师兄。。。。”小光头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易焕我们走吧。”刚才季君就感觉这个小沙弥对她的感觉怪怪的，现在季君才知道，那是防备。
“可是。。。”小光头还不死心地说道。
“埃，走吧。”
“噢，这位姐姐我走了。”小光头不忘依依不舍的道别。
“师兄，你不觉得，刚才那位姐姐很像。。。”他被那个小沙弥拉着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季君听到他们说到。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府吧。”他们未说完的话被墨云打断了。
“嗯，走吧。”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