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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已经过了午时的黄金点，加上博洋选择的餐厅非一般的有格调，光顾的上班族寥寥无几，潘启洋显然极少来这种地方，默不作声地左右张望，像个乖巧的好奇宝宝。也不知是不是他和樊诺长得一模一样的缘故，博洋的耐心出奇好，给他一一介绍：“这家店刚开业时我就来了，吃的不错，最美味的还是下午茶，你喜欢甜的东西吗？”
潘启洋赧然点了点头，这个口味倒是和樊诺一样。博洋了然于胸，唤来侍者点单。潘启洋自然把决定权交给了他，专心打量摆在手边的餐具。点完单，博洋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问道：“你平时喜欢上哪儿去吃？”
“我？一般在家解决，我很宅。”潘启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角，“邵南应该跟你说过吧？”
“你自己做饭吗？”
“偶尔自己做，更多的时候还是叫外卖。我经常戴着耳机工作，然后忘了吃饭。”
“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适当的时候还是要放松一下。”
“戴着耳机是我最放松的时候，我很喜欢这种状态。”
“呵呵，那你喜欢什么音乐？”
“什么都听，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更喜欢收集声音，包括人声，你的声音就很悦耳动听，和你聊天很愉快。”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博洋莫名加快了心跳，眼前分明不是樊诺，勾引人的本事却是一样样的高。博洋忍不住思想开小差，不知道他和樊诺做/爱的时候，那个家伙有没有欣赏过自己的嗓音。
餐点很快送了过来，土豆色拉和淋着黑胡椒汁的澳洲牛排，潘启洋动手的姿势很谨慎，看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博洋忍不住提点他几句，甚至亲亲自帮他切牛肉。自己原来也有这么操心别人的时候，博洋不禁为自己感到自豪。潘启洋被这么照顾着不自在起来，不住说：“对不起，谢谢，我自己来。”
博洋板下脸恶声恶气地说：“我们是朋友吧？当我朋友的话就不要这么紧张，我乐意。”
潘启洋终于不再退却，脸颊微红吃着饭。博洋瞟了他一眼，忍不住说：“不过我说，你最好了解下外面的世界，不然你以后约女孩子出去吃饭怎么办？毕竟人的生活中不是只有声音。”
“……你说的对。”潘启洋出奇严肃地点了点头，过了半晌鼓起勇气问，“你一定很了解这些事吧？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
“算是吧，上海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那……以后你能陪我出来吗？邵南有对象不方便老是出来，所以……抱歉，我有点唐突。”
“当然。”不等他改口，博洋连忙迎上，满脸带笑，“你想去哪儿，我都会陪你。”
顺利，实在是太顺利了。
博洋和潘启洋的友谊突飞猛进，搭上了坐火箭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吃完那顿饭，潘启洋就把博洋视若知己，而博洋为了获得樊诺的消息对他也是有求必应，两人微信打得火热，潘启洋是个典型宅男，隔着手机屏话题爆棚，天南海北什么都能侃，完全不像看上去得那么木讷。聊天多了，两人的友谊也更进一步……——但这是不对的！！
老子要知道樊诺的下落，是樊诺！
新品发布会已经进入最后准备阶段，一切顺利，可樊诺的下落迟迟没有头绪。工作顺风顺水的博洋不得好睡，和潘启洋的关系越铁越不得劲，他好像偏离轨道越来越远了。
樊诺到底在哪儿呢？博洋憋得眼都绿了，他不确定自己面对潘启洋时还能不能保持克制，他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就把潘启洋给办了！得快点找到突破口。
约定第一次踩点彩排的日子，博洋照例表现出足够的体贴和周到，表示愿意亲自接送潘启洋。和博洋混熟了以后，潘启洋也极少拂逆他的好意，用微信发送了地址，博洋导航了地点顿时觉得眼熟，开着开着，他突然像个火药桶瞬间点炸了。
这他妈不是樊诺住的小区吗！
博洋的记忆轰得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那天，浴室里狭窄的空间干柴烈火……他狠狠敲了敲方向盘，误按到了喇叭，猛然炸响的噪音吓跑了野猫和麻雀，也引来邻居大妈破口大骂：“小棺材催命啊，按什么喇叭啊？”
潘启洋顺着窗口看到了楼下的情景，发觉好像是博洋的车赶紧锁了门下来，他走到车门旁敲了敲玻璃。博洋扒着方向盘脸色变幻莫测，他双手时紧时松，过了一会儿面色如常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来了？”
“恩，我刚听到喇叭响，没想到真是你。”
“你住这儿？”
“是啊，租的房子。”
“一个人住？”
“对。”
住在哪一层……这句话博洋没敢接着问，他莫名感觉恐惧，好像从未清楚认识过身旁的这个人。潘启洋一如既往地和他聊天，而他也一如既往地保持谦和温柔的态度，天知道他的大脑已经刮起12级飓风，随时随地都会发疯。
一路狂飙到发布会租赁的场地，博洋若无其事地把潘启洋交给直白妹子，然后若无其事地……不见了。他拐进一间准备过半的会议室，迫不及待地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嘟——嘟——嘟——”的声音让他格外暴躁，就在他开口骂脏字的时候，对方先开骂了。
“卧槽博洋你犯什么二百五，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有事不能微信聊，非得打电话啊？”
这么直率得骂博洋的人，除了姜皓文找不出第二号来。摆在平常，博洋也就嘴碎的回他几句，可这个节骨眼，他口气抑郁得不像话：“姜皓文，我告诉你，我刚才发现一件很要命的事，我……好像找到樊诺了。”
“找到了？那怎么要命了，你把他宰了？”
“我会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吗？”
“没宰？那就是强了？”
“……我在你心目中就这形象？”
两人胡扯了几句，姜皓文终于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跟你扯淡了，说吧，让你觉得要命的到底是什么？”
博洋有些混乱，同一张脸，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和感觉在他心窝里碰撞，他是无神论者，是理性派，但现在有的也只是茫然：“我……现在不确定他是不是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一个人连跟他上过床的人都不认识？”
“嗑药了吧。”
“他清醒的很！”
“啧，难道你说的是樊诺？”姜皓文惊讶地顿了下，“他不认识你了？”
“……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但我会找机会确认的。”博洋斩钉截铁地说。
“你是不是在他身上耗费的精力太多了？”姜皓文叹了口气，切换成语重心长的口吻说：“我觉得你还是忘了他最好，别再浪费时间了，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不是你的风格啊，博洋。”
“我有分寸，就这么着吧，干活去吧你。”
“用完就丢，当我垃圾桶啊，真不知道你打这个电话过来干嘛……”嘟囔了句，姜皓文道别的话都省了直接挂断了，博洋混乱到过热的脑袋稍微冷却了些，他就是需要一个电话的时间来做缓冲。
樊诺和潘启洋住在同一个小区，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也许是他们兄弟间刻意保持的微妙距离，可如果他们住在一起呢，他们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呢？
博洋不敢细想，接下去的事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畴，如果继续钻牛角尖，他大概会去关照心理医生的生意。做了几个深呼吸，博洋调整了下表情，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直白妹子正带着潘启洋熟悉发布会流程，整个发布会时长2个小时，除了发布会，晚上还有答谢酒会。两段时间都需要音响师待命，时刻保持工作状态。
潘启洋对这一行当的工作状态已经熟稔于心，他大致看了下时间表，随后开始和工作人员磨合并熟悉器材。就在博洋抛下他冷静头脑的这段时间里，他大概已经掌握了节奏，开始第一次彩
排。
博洋走进宴会厅的时候，舞台上请来的model正挥舞着轻纱舞蹈，以博洋苛刻的标准评价，这个女人跳的舞简直业余之际，连拍子都没踩上，当音乐暂停，直白妹子跟她沟通的时候她还是一脸傲娇，没好气地甩锅说：“这怎么能怪我？是音乐没跟上我！”
可以想象，听到这句话时潘启洋的表情，他大概脸会变得煞白，空有结实的身材却畏缩在器材后头不敢抬头，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博洋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斜睨了model一眼，撇了撇唇轻蔑地说：“音乐跟不上你？哟，这录制的东西没脑子不会变通，二拍是二拍，四拍是四拍，你个长脑子的人难道连这也不懂？你确定那里头装的不是草？”
“你——”
“你什么你？我是付钱请你来的，麻烦你也拿出点专业精神，就你这样我还不如花二百请个耍猴的。”
model被骂得颜面扫地，忍着泪就要走，直白妹子赶紧拦住她，使劲给博洋使眼色：“咳咳，博先生，我来跟她沟通，您且口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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