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缘奇说

作者: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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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


      “灵尊,是这样的,不是姚二姑来了我就不附这个花童的身体,而是您一来我就不敢了。至于说您是灵尊,是因为您身上有佛家的灵光呈现,而有关灵佛转世的消息已经在仙界传开了。”
      灵宝听得发怔,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是什么灵尊,灵宝不信有人信,就见根生的爹娘互相拉扯着往下跪,口里直称:“小人给公子,不不,小人给灵尊磕头了!”
      最完蛋的是二蛋,此前他一直相信灵宝神异,可是等白仙说了他却不行了。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往下淌,两眼惊惧地看着灵宝,就跟大白天遇见了鬼,典型的一个叶公好龙。
      柳叶呼吸急促但还能稳住心神,这得济于这些年她和灵宝共居一室朝夕相处,也得济于她早就知道这个小公子出世时的神异。
      一股尿臊味儿传进鼻孔,灵宝看了看二蛋脚下的那一滩尿泽将手中的袋子放下道:“白仙,我不信你说的我是什么灵尊,你走吧,以后再也别骚扰这家人了!”说完丢下柳叶和二蛋一个人走了。
      身后传来那个细细的女子声音:“多谢灵尊开恩!小仙我永世不忘,我马上这就离开。”
      江家全家正等着灵宝回来用膳,灵宝进家后一句话不说只是闷头吃饭。
      江仁见了好生奇怪:“灵宝,根生家的事怎么样了?根生他姐的病好了没有?姚二姑这回又去了没有?”看孙儿这次回来不做声的样子,江仁吃不住劲了,一口气连问了三个问题。
      “没事了。”灵宝只吐出三个字回答他爷爷的问题,照旧埋头想他的心事。
      咦!这是怎么了,莫非事情进行的不顺利?还是有人让我孙儿受到了什么委屈?灵宝的反常举动怎能瞒得过精明老成的江仁的眼睛。让我的孙儿不痛快,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嘛,怀着一肚子的疑惑江仁问柳叶道:“柳叶,你说说,小公子今天这是怎么啦?”
      “没怎么的啊,老爷,挺好的。”柳叶正低头吃饭,听老爷语气严厉,抬头看看江仁,又看看灵宝有些不知所措。在江家,作为下人和主人一起用饭只有柳叶一个,起始于灵宝小时候柳叶给他喂饭,此后一直延续到现在,这让其他的下人们很是眼红。
      “不对。柳叶,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惹我孙儿生气?”江仁目光如炬直视着柳叶。
      江仁的问话引起了夫人以及江成和文玉的注意,他们也看出了灵宝今天的不同。往常灵宝吃饭的时候嘴不闲着,不是问东就是问西,弄得全家一顿饭吃不消停,而负责照看灵宝的柳叶是最大的受害者,很少有吃饭清净的时候。
      今天江家的晌饭吃的晚了些,到家时柳叶已经饿透了,看灵宝难得一次的消停吃饭,柳叶没心没肺地自顾吃起来。谁知道没吃几口,小东西消停了,老东西江仁又问起个没完。
      “没有啊,谁敢惹小公子生气,我也不会答应的。”柳叶惶惶不安地看灵宝,见灵宝一副走神的样子忽然明白了,道:“噢,我知道了,今天在根生家,小公子确实是遇上了一些怪事。这次姚二姑也去了,而且焚香作法让仙家附了体,附在姚二姑身上的那个仙家叫什么茅山老猴。嘻嘻,她一见小公子就吓坏了,从凳子上栽下来不说,还管小公子叫什么灵……”
      “柳叶!你瞎说什么呢?”灵宝从静想中收回思绪,瞪眼喝止住柳叶,柳叶一缩脖子不敢再往下讲了。
      江家人正听到兴头上,灵宝的喝止让他们感到败兴,就好像喉咙里卡了一块鸡骨头不吐不快。“灵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啥不让柳叶说完?”文玉一向对灵宝管束严厉,容不得儿子有事瞒着家人。
      人在世上总有一怕,灵宝生性灵顽不羁,长这么大最怕的就是她娘文玉,特别是文玉那张不苟言笑冷玉一般的脸。“娘,是这样的,那个茅山老猴一见我就喊我什么灵童,说我长得机灵可爱,她光顾着看我了,一不小心从凳子上栽了下来……”灵宝不敢不说,但说的都是临时编的瞎话,编的还蛮像那么回事。
      柳叶把头垂得低低的,拼命不让自己笑出来。
      “既然说你机灵可爱,那她干嘛还要怕你?”文玉黛眉轻蹙地问。
      “娘,茅山老猴去前喝酒了,一上姚二姑的身后就胡说八道。听姚二姑说,有一次茅山老猴说姚二姑的孙子是玉皇大帝,把姚二姑的头都给磕出血了,嘻嘻。”灵宝的瞎话越编越圆,没办法,谁让文玉平时对儿子太苛刻,灵宝硬是被她娘给管怕了。
      江仁很少见孙儿有心事的时候,以他的老道,认定孙儿一定是在根生家的事上遇上了什么麻烦。可孙儿刚才不是说了么,没事了,既然没事了,那为啥回家后还心事重重?江仁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灵宝,根生家的事是怎么解决的,你跟爷爷说说。”江仁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认为只要弄清了根生家事的解决经过,他就能从中窥探出一些隐情。
      灵宝毕竟是一个孩子,江仁的话让他的情绪马上变得高涨,眉飞色舞地把附在根生姐身上的是一只修行了上千年的白兔,茅山老猴惹她不起,只提了一句这只白兔住在什么桃花县鸡鸣村后就跑了,后来自己听到根生家的公鸡叫突然醒悟,和二蛋一起在鸡窝里堵住了白兔的经过讲了一遍。
      故事讲得很精彩,灵宝的爷爷奶奶和爹娘听得也很入迷,个个感到这件事匪夷所思。
      嗯,做得漂亮!江仁对孙儿的聪颖非常爽悦,不住地频频点头,但心里头更纳闷了,纳闷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孙儿为啥还会有心事。
      “灵宝,后来那只兔子怎么着了?”灵宝奶奶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奶奶,刚开始的时候,我想把她打死后送给二蛋吃肉……”
      “阿弥陀佛!灵宝,千万不能,你怎么能这样想?”江成娘骇然问道,竖起单掌紧着念阿弥陀佛。
      “奶奶!你让我说完嘛。”灵宝不高兴奶奶打断他的话,道:“那只兔子听说我要打死她,就又附到根生姐的身上竟然开口说话了,她求我放了她,说她以后不敢了。我让她以后别再缠着根生姐了,她答应了,于是我便放了她。”受到奶奶的干扰灵宝的兴致大减,草草地讲了几句结束了。
      “阿弥陀佛!”灵宝的奶奶长出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事情曲折,善始善终,结局完美。灵宝出去仅半天的时间就解决了一场人仙两家的纠纷,称得上是功德一件,连一向神情冷艳的文玉也露出了赞许之色。
      江家这个后人这么小的年纪,就显露出其超常的聪慧和智颖,不读书真是可惜了,欣喜之余大家都想到了这个问题。“爹,给灵宝请先生的事打发人去问了吗?”文玉一直惦念着这件事。
      “去了,去了,你没见管家不在府上?”由于时间紧促,江仁尚未来得及告诉儿子儿媳,他已经打发管家外出去请教书先生的事。
      “爹,那谢谢您了!”文玉对公爹在灵宝读书问题上的开明以及办事效率很感激。
      “谢什么?”江仁装出一脸的不悦:“灵宝不是我孙儿么?净说外道话。”江仁把他当公爹的架子拿捏的很准确。
      见爷爷和娘又谈及自己读书的事,灵宝感到索然无味,撂下筷子不吃了。见灵宝不吃走了,柳叶紧着把碗里的饭菜往嘴里扒拉,随后放下碗筷跟了出去。
      我是灵尊?灵尊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会是灵尊?走在回屋的路上灵宝不停地自问。如果不是,那为何茅山老猴和那个白仙都称自己是灵尊?特别是那个白仙说的煞有其事,说我身上有什么佛家的灵光呈现,可我为什么却看不见?
      也许,自己真的就是那个什么灵尊,想到这儿灵宝摊开右手道:“火!”,可惜火没出现什么都没有。“起!”灵宝用力向上跳,离地不到三尺依然落回地面,两脚震得有些生疼。嘁!这算什么灵尊,屁点儿神通没有,这灵尊也太惨了点儿!灵宝泄气他这个灵尊一文不值。
      要不换个方式试试?灵宝望向窗外,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成剑诀状,指向上方画圈儿,头随着手指一起摇动道:“风来!风来!……”连喊了几声,窗外树上的叶子纹丝不动。“云起!云起!……”窗外骄阳当空湛蓝无际,一朵云彩都没有。
      泄气,越来越的泄气,最后朝着墙壁直接走去。“砰!”已经加了小心并用手臂挡在胸前,但是撞到墙壁后还是被重重地弹了回来,撞击的结果是灵宝痛得直咧嘴。
      “嘻嘻嘻……”身后传来柳叶的笑——是嘲笑的笑。刚才灵宝一系列的怪异举动都被柳叶看到了,先是不解,后来看明白了,最后忍不住大笑。
      被人偷窥的滋味儿很不爽,就像是茅厕的墙上露了一个洞。“柳叶,你笑什么?”灵宝翻愣着眼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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