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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一缕缕从梅树间穿过,洒落在两人身上。虫鸟寂静,仿佛还能听见梅花落下的声音。
简云走到慕容歌身边。静静看着她清澈灵转的双眼。不由得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说道“这般容貌,为何以丑示人”此时的慕容歌,脸上已没有那块胭脂胎记,让原本清丽无双的容颜愈加如诗如画。
慕容歌先是一颤,接着后退一步道“殿下是何时知晓?”
简云缓过神来,知自己有些失礼,却缓缓垂下手。道“如你确实其貌不扬,我清晨看你时,麦儿定会说我是戏谑,而非轻薄。’
“殿下睿智”慕容歌身子微微一欠。
“自古女子皆注重容貌,为何你偏偏自毁呢”简云弯下身拾起一朵白色的梅花。“你喜欢梅花吗”不等慕容歌回答便又问道。
“不喜欢”
简云仿佛没有料到这样直接的回答“哦?”
“先是有了番寒彻骨,才得了这短暂的梅花香。而楚儿喜欢平平淡淡的,哪怕孤芳自赏也罢。不需惊天地泣鬼神。也无须引得众人的赞叹。论花的话,我与五柳先生相似,都喜菊”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也难怪我每每看到你的画作便觉心静”简云把拾起的梅花埋在梅树下。
“画作?方才殿下又说,早识得楚儿,又是何故”慕容歌有些不解。
简云笑而不语,只牵起慕容歌的手朝自己卧房走去。
秦儿端着暗黄色的水盆准备伺候简云洗漱,却远远的瞧见此景。只转过头回了自己卧房。
简云一直牵着慕容歌穿过外屋画有梅花的屏风,掀起珠帘,来到里屋。一张花梨木质的书桌最是显眼;桌上正中间摆着几本字帖。有草圣的《古诗四帖》《草书心经》和怀素的《四十二章经》《千字文》。砚台与笔筒只有两个,皆整齐的放在右上角。砚台里的墨俱未乾透。笔筒里的三只羊毫亦柔软的垂直其中。西墙正中挂着一张熟悉的山水画,左右挂着一幅字,竟是五柳先生《饮酒》中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简云只觉掌心里的手变的更加的温暖与柔软。她本就不注重繁文缛节,此时只越加握紧了。说道“这是师傅八岁时所赠,我一直爱惜。每每心情浮躁,观此画不久定能沉心静气。逝者如斯,六载了。今才得见你。果是谪仙。只是……”简云话音一转“我定能胜你”
慕容歌抽出手,莞尔一笑道“殿下可知,我这幅画为何没有题跋”
“这画中的灵山俊水已若摩诘居士的画中有诗,留白处更显天地之豁达。又何必再画蛇添足呢”
慕容歌向来生性淡泊,只是这次感觉棋逢对手又似遇知音,心底竟生出胜负之心。“殿下果然聪慧,但……我也必不会输你”
“如此甚好,想比什么呢?”简云将慕容歌额前的一丝秀发抚去耳后,大概是方才走的急了。
“就比驯服殿下的马儿”慕容歌看着简云,心中一颤。
“那马脾气乖僻暴戾,我唤之天雷。我倒是担心她会伤了你,你可曾想好了”简云向后退了一步。
“自是想好,如若成了,是否就算楚儿胜了?”慕容歌仿佛已胜券在握。
“当然”简云心中有些疑惑。
“那三日后即见分晓,只是,无论输赢。若论入门先后。殿下还得唤我一声师姐呢”慕容歌的语气多出三分淘气。
简云转过身,背对着慕容歌说道“古人不乏以才学高低排辈分的,如若你赢,那才算名实相符。我唤的也心甘情愿”
“殿下还真是个倔脾气。其实也只是提早三天让殿下唤罢了”慕容歌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应该与自己隔山隔水的公主殿下像家人般亲近,因此渐渐放下了约束与礼节。
“三日后输了又是如何”简云侧过脸问道。
“悉随尊便”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少顷,简云端了一碗姜汤来。原来在大厅扶起慕容歌的时候感觉她双手微冷,担心她受了风寒,傍晚时,便嘱咐下人煲了姜汤。“你清晨穿的那样单薄怕是受了风,姜汤驱寒,喝了吧”
慕容歌有些不解,为何一个堂堂的公主殿下,要如此关怀自己。
“我也只是担心。你如若病了,那我就胜之不武了”简云见她有些迟疑,转而说道。
慕容歌回到房中,看见屋内的摆设简单典雅,一尘不染。听麦儿说这是简云特意命人布置的。心中难免感激。其实早前也听自己的师傅尹氏提起过简云的身世。虽贵为公主,却亲情缘薄。孤僻高傲又聪明绝顶。如今一见,倒也不错,只是为何同为女子,自己竟对她有一丝避讳与忧惧。仿佛靠近她,自己就会万劫不复。可又是为何自己却难以拒绝,甚至觉得与她如此亲近熟悉。
秦儿走进简云的房间,向往常一样伺候简云洗漱。
“秦儿,我们已出皇宫,今后再无主仆之分。我敬你如姐,以后切勿妄自菲薄,称奴道婢”
秦儿心中一紧,缓缓说道“好。”
“可有不适么”简云见她脸色有异,遂问道。
“殿下对慕容小姐好似十分特别。”秦儿递过一条绣有云字的丝帕。
“你最知我”简云接过丝帕擦拭脸上的水滴。
她对慕容歌确实欣赏,只觉得世上竟有如此聪慧灵秀的女子,不由得想与她比试一番。
“慕容姑娘确实如仙子下凡,想必那脸上的胎记应是自己的画作吧”
“你又是如何知晓”简云微微一笑道。
“也只是猜测,这样的人物,应配得沉鱼落雁之貌,上天又岂忍毁之?”
简云轻叹一声“是啊。”
三日后,梅林间的那块空地。简云站在一旁,注视着骑在马背上的慕容歌,向反方向驰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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