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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苑
当触感渐渐回到身体里的时候,我直感到一阵阵让人麻酥酥的温暖如群蚂蚁般爬满皮肤,以能让我感觉到的速度刺入□□。
虽然是初春难得的温暖,却并不让人感到舒服,反而是掉入暖炉般的煎熬难耐。
血流在体内飞奔,它们越来越细、越来越快,在心脏汇聚,又流畅地散开,伴着肉身的灼热,游动得愈发欢快。
那只蛊虫不知沉睡在何处,竟像化在血液中,再感不到它的存在。林帛乐告诉我我已中蛊时的纯真表情闯进我的脑海,这无疑是在提醒我,林帛乐不可能就这么放了我。
一个月后,更加难熬的束缚心脏的疼痛肯定会袭来。
到那时,我还能熬得住吗?或者说,锦欢会给我解药吗?
缓缓地,我睁开眼睛。
看见那张让我厌恶许久的脸——锦欢。他昨晚来给解药,我们打过一个照面。
“洺少爷,他醒了。”他一副惊讶的样子:“我说嘛,宁公子只是几天没吃好,有些脱力,躺躺就好了,少爷又何必非到这里来看他。”
“昨晚见他痛苦得晕过去,想来也不是什么轻松的病吧。”床边响起源洺软软的声音。
“府里的大夫不也说了没事儿吗?”
“虽是这样,却还是不放心。哪能让刚聘来的人一入府就没了。”源洺淡淡地说。
很平常的主仆之间的对话,我却听得心惊胆战,两人看起来没有什么隔阂,就像当初的我和公主。
然而就如我没有察觉到公主一直怀疑我,此刻悠哉坐在一旁慢条斯理说话的源洺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完全不知道亲密的锦欢是多么危险的人物。
给我送来解药已经说明锦欢是林帛乐的人,现在看来,连府里的大夫都被林帛乐买通了。很难想象这偌大的安洛王府内还有多少她的内应。
所谓的“事实上的安洛王”身边竟是这样的危机四伏。
可他还不知道吧。
我勉强撑起身子:“公子不必担心,我粗拉惯了,躺了一晚上已经恢复过来了。”
目前不能告诉他林帛乐的事情,否则锦欢稍稍动动手脚,源洺都极不安全。况且我毕竟刚来,比不得锦欢多年侍奉得他信赖,他不会信我。
“逗逗。我这样叫你可以吗?”源洺稍稍一抬手,坐在床沿上的锦欢就乖乖地走过去,接过他手中那晶莹剔透的瓷杯。
“当然可以。”我笑着答。
锦欢提起小圆桌上的白瓷茶壶,向空的瓷杯里倒茶,随着壶嘴的三抬头,伴着薄薄水汽的清亮茶水倾入茶杯,水流形成乐声,由高到低转了三次调子。
“逗逗,我既招你来,你也就成了安洛王府的人,以后不必客气。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不要强撑,休息几天就好。”
“那,谢谢公子。”
锦欢端起杯子递过去,源洺抬起细长的眼睛看了看他,似乎有笑意。
“逗逗还是这么拘谨,你以后和小锦一样叫我便可。”源洺双手捧起那小小的茶杯,修长的手指都交叠在一起。他低头轻轻向表面吹了口气,刘海儿垂下,遮住眼睛。
我们简单地交谈一番,源洺喝完那杯茶就领锦欢走了,临走唤来个粗使下人照顾我,还吩咐哪天身体大好了可以到东边的洺川阁去找他。
热死了热死了,真是好麻烦,现在可好,为了不让林帛乐得逞,我不能和源洺多接近,我的金子可是找不回来喽。
张李子长时间没有得到我的消息,想必也会放弃这个一开始就听起来天马行空的计划吧。
我环视这个房间,不算简陋,应该是一般客人居住的地方。我还有我能指挥的下人,我在安洛王府的地位还不算最低,该是比锦欢等级低些的侍从,只是要照顾谁,源洺至今还没说。
我一向对源洺印象不错,不想因为自己被威胁就害他,可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帮他,于林帛乐那边,我只要与源洺不走太近,也不是什么值得用的棋子。
为不引起源洺怀疑,我的解药应该有保障。
剩下的就是于安洛王府方面的“保命”吧,我可不想成为某个月黑风高之夜被投向乱葬岗的无名之尸。
源洺对我表面上客气,要我做的事情应该也与我前天晚上所见的“尸体”无异,我就当照顾性格古怪的公主好了。
迅速整理完这些状况,小爷我总算松了口气,只要安安分分做个机智的仆人,活下去的几率还是蛮大的!
“宁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一道不谙世事的少年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少年。个子矮,面相普通,脸色暗黄,有股寒酸气。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来这儿几年了?”我有些不耐烦,抛过去三个问题。
“李圭。燕冀人。来这儿半月有余了。”少年低着头,答。
“平常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打杂的。”少年一副怕见陌生人的样子,答得也怯生生。
“谁领你来。”
“我自己。”
呵,骗谁,安洛王府有多难进,张李子不是没说过,半月前并不是过年时候,正当手段进不来,只可能又是她捣乱。
如今我连做仆人都要被另一个下人监视了,我不过一个外来人,值得你们大费周章吗?
啊,难道是因为,小爷我长得好看?哈哈哈。
懒得揭穿面前的少年,我看向紧闭的窗户,说:“把它打开。”
“公子,外面冷,您现在身体……”
“无碍,我又不是得了风寒。”还不是被你家主子害的。
李圭极细碎地向后迈了几步,又径直走向窗。他一挥臂,一束温和的阳光划进房间。
今天没什么风,云彩不少,太阳不大。
窗前的几株腊梅正懒洋洋地卸着花瓣,无精打采的树枝耷拉着。
真没劲儿。我还是继续睡吧。
“李圭,把窗关上。”
不知道躺了多少天,直到窗外的梅花落尽,我才决定正式起床。总躺着也是很无聊的。
有句话不是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我愿不愿意,去洺川阁已是现在必须得做的事情了。
源洺不急,锦欢还急着呢!
“李圭,上路。”
这天阳光正好,金黄就铺在去往洺川阁的大路上,小爷憋了几天,现在心情正好,于是撅起小嘴,哼哼几首小曲儿:“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啦,啦啦。”
李圭在前面走着,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我,摊着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
哎,小爷我的快乐,岂是你一届燕雀能知的。
我朝他斜斜眼睛。
李圭少年老成,竟像个老爷爷一样摇了几下头,弓着背又转回去了。
对了嘛!现在领路才是你应该做的活儿。
我继续:“不知细叶谁裁出呀,啦啦二月,春风呀,似呀似剪刀。”
一汪湖水在我眼前展开,将蓝天白云太阳全都含进去,回复给我的是时隐时现的光亮。去年活过的荷叶正干枯地□□着,丝毫不为这里重新焕发的活力所动。
湖边光秃秃的柳条探入水面,我感觉褐色的表皮上已经泛起了几抹绿意。
看来春天是真快到了。
我不知穿越了多长的回廊,才看见高高的阁楼的影子,李圭指给我,那就是源洺住的洺川阁。
“我不方便过去,公子自去吧。若正厅没有,那应该就在二楼的最左边房间了。
二楼最左边,二楼最左边。我默念几遍,生怕走错了地方。
挺雅致的阁楼,它的外墙被青色的竹子粘满,与还没怎么发芽的秃树相比,似乎这里才是真正的春意所在。
只是这竹子要换得很勤便吧,要保持它自然的绿色不容易。
那得花多少钱啊?
“诶?你不是被洺哥哥按到地上的那个人吗?你怎么进来的。”
青绿的阁楼前,一袭张扬的红衣冲入我的视野——那个可爱女孩子,阿晓。
“阿晓?”
“什么,阿晓也是你叫的?”她的语调丰富,嗓音又细,像极了少女时代的琪达木改,一举手一投足都劲头十足。
她一激动,真的把刚刚问我的问题给忘了。
“那请问小姐芳名。”我忍住把手搭到她头上的冲动,升了好几个音调问道。
她收了张牙舞爪,站住了:“王星晓,星星落下,刚刚破晓。”
对了,“王”是中原国姓,阿晓作为南楚王的女儿,理应姓王。
此地是安洛王的地盘,那逍遥的老头子也该姓王。
那……源洺他,为何姓源?我不能理解。
“星晓姑娘,来找你洺哥哥玩吗?”
“对呀。你呢?”
“我也是呀。”
王星晓笑了下嘴唇,接着伸出舌头:“哎,没想到洺哥哥竟然和一个小乞丐混到一起,呸呸。”
“怎么,你还瞧不起人。”
“才没有。”王星晓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啊,洺哥哥越来越随和,和什么人都能相处。”
……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王星晓把两只作猫状的小爪子伸到我面前:“呵呵,要不要,我来给你编辫子啊?”
我一怔,那年公主把我抢到蒙古,拖到她帐篷,也是这样兴致盎然地问我:“要不要我来给你编辫子啊?”本来不愿提起的记忆,在遇到相似情况时又渐渐复苏了。
我不自觉地蹲下来,让她随意玩我懒得梳起的长发。毕竟是中原人,她编辫子手法不成熟,总会勾起几根头发,牵得头皮疼。
“你怎么不上去看你的洺哥哥?”
“刚正准备上去了,春瑾姐姐告诉我这几天他起的晚,现在还在睡呢。”
现在阁楼里应该只有几个丫鬟和锦欢,源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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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姓是王是因为我姓王,源洺姓源是因为我刚看完《源氏物语》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