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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需三月
宴席过后,杨柳并没有回到自己院子里,而是一路尾随着杨枝。
正值秋季,碧空如洗。秋风瑟瑟,有的花开的依旧灿烂,似火,似阳,似血,傲然风中。有的花却落败凋零,萧索寒颤。
走在前面的杨枝突然停了下来,缓缓转身,蓦见一张芙蓉面,俏丽动人。宽松无比的素色旧衣随风飘起,竟然徒生一种飘逸感。杨枝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柳,“柳儿跟着我做甚?”
杨柳脸色变了变,见四处无人,便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走到杨枝面前,激动的全身发抖,尖声叫道:“你是故意的吧,嗯?你不是最喜欢藏在院子里不出来的吗,如今跑出来招摇过市做什么?”说到后来,杨柳甚至变的疯狂了起来,声音拔高,“你是要故意羞辱我吗,要躲要藏就一辈子躲着藏着啊!”
杨枝轻轻哼了一声,漠然的看着杨柳,用缓慢地速度扫过杨柳因嫉恨而发狂扭曲,渐渐变的丑恶的嘴脸,如今的杨柳,和众人口中“天真善良,纯洁无暇”的二小姐哪有半分相似,“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连这院门都不能跨出了,妹妹管的可真宽啊。”
“不要再和我装疯卖傻了,你心里清楚的很。”杨柳的目光含着无限的恨意,“我就直说了吧,你好好在院子里待着,别再出来招蜂引蝶,瞧你这不安分的浪荡样子,不知羞耻。”
“我娘见你们母女俩瞎的瞎,病的病,才好心放你们一马,殊不知你竟然不知好歹。哼,难不成你不想让你那瞎子母亲好过了?”
杨柳这话说的实在莫名巧妙,荒唐至极,更无丝毫逻辑可言。但不仅羞辱了杨枝,更让杨枝动怒的是,杨柳以其母来要挟她。杨枝强忍着翻滚的怒气,笑道:“哟,妹妹怎么也会说出如此恶毒之话来。”
“若不是我娘可怜你们,难道还任由着你娘霸着这正妻之位。”杨柳怒极反笑,“若是你跪着求我娘,她或许会放你娘一马。”
“哼,要不然,不仅你娘没好日子过,你嘛,嫁给哪个缺胳膊瘸腿的人家当妾,还是给死了妻子的寒门续弦,还不是我娘一句话决定的事。”
杨枝死死的盯着杨柳,一眼不发,像是要把她彻彻底底看透一般。杨柳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咽了咽唾沫,“你看我做什么?”
杨枝冷眼看着她,突然靠近,一把掐着她的下巴,“啧啧,原来嫉妒真的能让人完全失去理智,呵呵,柳儿是想要挟我吗?”
杨柳用力甩开了杨枝的手,越发愤怒,无比厌恶的看着杨枝仍然冷静的笑脸,抬手欲扇其耳光。
杨枝没等她动手,就狠狠抓住了她。杨柳想要挣脱她的手,却发现杨枝的力气大的很,自己竟无力挣扎。杨枝细细的打量着杨柳,轻轻地抚摸杨柳的脸蛋,弄的杨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枝微微眯起眼睛,赞叹道:“柳儿果然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啊。”
“只可惜这脸长的好,脑子却不大好使。喜形于色,不懂隐忍,落了下乘,还不如你娘呢。”杨枝猛地甩开了杨柳的手,神色平静,轻笑道:“我不过是在别人面前露了面,你就受不了了,没什么耐心嘛。”
杨枝居高临下的看着杨枝,就像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你和你娘那小手段我压根就看不起,你俩娘的小算盘我也从来不看在眼里。”
“只可惜这身体的身子一直不好,我娘也不愿多事。虽说少不了冷言冷语,刻意克扣,我也一直不大把这些放在心上,倒也清闲自在。”杨枝漠然的看着杨柳,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的漠然,浑然天成的傲然甚至让杨柳有一瞬间觉得可怕。
“没想到这却让你觉得我软弱可欺。”她平静的看着杨柳,笑道:“我杨枝从来不是宽宏大量之人,一向睚眦必报,斤斤计较。最近几日,你和你娘的小动作也实在多了些。”
杨枝的目光变的深邃起来,疾步欺身,“害我娘双目失明,这是第一。害我哥哥每逢阴雨天痛不欲生,这是第二。害我性命,这是第三。我们之间的仇恨早已至深,我俩本就无任何情面可讲。”
“你娘欠我的,欠我哥的,欠我娘的,绝不可能不还,而且要加倍偿还。”杨枝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把话说开了,我也不妨直说了。”
杨枝突然摁住了杨柳的肩膀,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缓缓道:“你们的风光日子就到头了,三个月,我只需要三个月。”
说罢杨枝也没多留,转身离去,步履轻盈,款步姗姗。
留杨柳一人站在原地。她想要疯狂的大笑,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杨枝眼中迸出的自信杨柳无法忽视,想要冷笑嘲讽其不自量力,却蓦然说不出话来。她清清楚楚看到,杨枝眼低流露出的神情,分明是可怜。对,是可怜。那个每日粗茶淡饭,过的不如自己尊贵的“嫡姐”竟然在可怜她。
发黄的树叶簌簌的掉落下来,飘到了她的头上。杨柳手握着落叶,脸色煞白,心在发凉。
第二天,玉香苑内轻烟袅袅,香气袭人,馥郁芬芳,久而弥香。
“阿侬,去把我上次弄来的碧螺春给拿出来罢,许久未尝,现如今怪想那味道的。”杨枝悠闲自在的在屋里涂丹蔻,纤纤玉指细如葱白玉笋,丰润白皙,尾指轻挑,甚是勾人。
“好的,小姐。”阿侬笑着应声,从柜子里拿出一精致的白玉罐子。再次看向杨枝时不由得失了失神。杨枝随意披了件轻纱,数不尽的风流娇媚。同为女子,目光也会被吸引。
阿侬是打心底佩服她们小姐,从前小姐和大夫人的月例份额被克扣的厉害,桌上难以见到半点荤菜。也不知大小姐用了什么法子,桌上的菜不仅变的越来越丰盛,还能不让二夫人发现。如今,玉香苑的吃穿都是极好了,小姐还能时不时弄来些稀罕玩意,让她大感新奇。整个玉香苑上上下下皆瞒天过海,过的潇洒自在。
也不知大小姐安插了多少人在二夫人身边,二夫人今天做了什么事,穿了什么颜色款式的裙子,小姐都了如指掌。二夫人却还像跳梁小丑一般被蒙在鼓里,每日嚣张跋扈,她可知,她院里的人有多少已经倒戈了?
院外穿来一阵脚步声,杨枝眉轻轻挑起,示意阿侬。阿侬把白玉罐子放了下来,匆匆走到门外问道:“谁啊?”
一身穿粉色长裙的小丫鬟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杨枝一眼便认出她是杨忠和院子里丫鬟,叫连翘。
连翘刚一踏进门,便笑着开口:“小姐,老爹叫您去一趟呢。”
杨枝仍带着微笑,勾起嘴角。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来了,她就等着杨忠和来找她呢。“好,我这就去。”
只见她举起茶壶,呈皓腕于轻纱,白皙无暇。热水缓缓从茶壶里缓缓而出,伴着清脆的水声慢慢流入茶杯里。细碎的茶叶在杯子里打转,一沾水随意渗出淡淡的绿意。圈圈轻烟袅袅升起,茶香扑鼻,弥漫心田。贪婪的嗅了一口,终是放下了茶杯,对阿侬笑道:“我们走吧。”
杨枝虽为嫡女,却极少她进踏入杨忠和的院子。如今走到了他的院子,心情反而平静无比,不生任何涟漪。杨枝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爹爹,我是枝儿。”
“进来吧。”杨忠和沉沉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杨枝折纤腰以微步,微微低下了头,甜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爹爹。”
“枝儿怎么低着头啊?”杨忠和放下手里的手札,看向杨枝。杨枝闻言慢慢的抬起了头,双眼竟然红了,饱含热泪。
杨忠和诧异不已,“枝儿怎么哭了?”
杨枝摇了摇头,哽咽道:“枝儿没事,只不过太想念爹爹了。”
“唉。”杨忠和叹了口气,陷入了沉默。看着杨枝眼红红,梨花带雨,心里也生出些怜惜之意。过了一会儿,感触颇深的握住了杨枝的手,“爹爹之前是太少关心枝儿了。”
“爹爹有事要忙。”杨枝轻声说道:“不能时常来看枝儿,枝儿明白的。”瞥见杨忠和书桌上的旧书,惊讶道:“爹爹也在看这书吗?”
杨忠和更为惊奇,“哦?你也在看?”
杨枝点了点头,把书轻轻捧起,“这书甚是有趣。”
“你识字?”
杨枝轻轻“恩”了声,陷入了缅怀,“娘亲眼睛没坏之前,曾亲手教我识字,说女儿家的认些字也好,别叫人占了便宜,吃了大亏,自己还不知道。”
杨忠和点了点头,他从来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有些本事总比柔柔弱弱只能依靠他人好的多。见杨枝提起袁氏,杨忠和便也念起了她。说实话,虽说他对袁氏也是心存内疚的。袁氏性子温和,知书达理,就是太多于恪守礼法,过于死板,少了些乐趣。
袁家落败之后,他又娶了周氏,渐渐也对她淡忘了。再加上她后来双目失明,杨忠和一见袁氏,心里总不是滋味。袁氏越是体贴谅解,他就越觉得自己不堪。到后来,甚至可以说是在躲避袁氏。
如今听杨枝提起,心中意味难名。顿了顿道:“枝儿如今过的很不好吧,也是爹爹疏忽了,枝儿若是愿意,以后想看些什么书,便来向爹爹借吧。”
“爹爹一介粗人,放这些书在这也是装装样子,枝儿喜欢就拿去吧。”
杨枝欣喜的抬起了头,感激涕零,“太好了,谢谢爹爹。”
杨忠和摸了摸杨枝的头,“说的是什么傻话。”
“恩。”杨枝温驯的点头。两人倒也聊的来,你一句我一句,相谈甚欢。直到下午杨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杨忠和不舍的目送杨枝出门。也称的上父女情深,相处融洽,亲密无间。
出了门,杨枝顿时大大松了口气。她心里端的清楚,杨忠和乃老奸巨猾,凡是考虑能捞到什么好处。突然与她拉近关系,不为别的,仅是见杨枝出落的貌美,要重新掂量她的价值。和他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时间一长当真吃力无比。
杨枝嘲讽的笑了笑,一脚踢开了地上的石子,石子在地上不停打转。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她再次转身,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没发现的是,杨忠和房间的侧窗打开着,正好能看到杨枝。杨枝的表情尽数落在杨忠和眼里。杨忠和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杨枝的背影。
这丫头有趣的很,倒挺对自己胃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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