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

　　第九章

　　周奇岩一阵沉默。他是在认真地思考，他在干什么。算是失控还有发疯？

　　周绒还在挣扎，扭着身子只想逃离这个紧迫的怀抱。可是周奇岩真的很用力，整个胸膛压着周绒抵过来的双手，手心碰着周奇岩火热的胸上，周绒是又急又羞又怒。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腿，心里做了个短暂的纠结，一抬膝盖直中某人下面的要害。

　　周奇岩没想到周绒这么大反应，结实地挨着了。痛得手下一松，下意识地捂住。周绒见机一矮身，马上就向出口跑。只是还没到门口，就又被拉住了。这次周奇岩是高举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下身两条腿夹住周绒又想乱动的膝盖。两个人是紧紧地贴着对方。

　　周绒整个人都在冒火，又动手又动脚，即使被钳制，也使劲扭。

　　周奇岩轻笑，靠近周绒的耳边，略带性感的嗓音，很轻很轻地说：

　　“绒绒，你再动，我就亲你了。”

　　周绒马上就不动了。瞪着眼怒视周奇岩从耳边移过来的脸，周奇岩，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奇岩就像懂了周绒发射出来的问话。高举压制周绒的两只手，一只轻动握住周绒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放下移到周绒的脖子上，一个要掐脖子的手势。

　　“绒绒，记不记得我说过你要是敢回来，我要掐死你。”

　　周奇岩说话呼出的气全数扑到周绒的脸上，两人姿势又如此暧昧，周绒只感觉到周奇岩的手，带着炽热的温度，慢慢扶上她脖子的那块皮肤，面前的周奇岩跟猫似的嘴角轻勾，一双大眼眯了三分之一，目光带着她熟悉的赤裸裸的轻佻。她不经地想起之前和他无数亲密的时刻。一时没忍住，喉咙一动，咽了一口口水。

　　周奇岩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脖子一个幅度很大的震动。本来抿着嘴轻笑的嘴巴禁不住张大，胸腔里也是一阵震动。

　　周绒大窘，就听周奇岩很认真地看着她。

　　“绒绒，我想亲你。”

　　说完就矮身平视周绒，周绒大惊，拼尽全身力气挣扎，可是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周奇岩越来越靠近的脸，然后，唇上一热，周奇岩已经亲过来了。

　　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他认真地看着她，说，绒绒，我想亲你。然后，亲她。

　　周奇岩贴着周绒的唇，本只想逗弄一下她。看她咽口水就能猜到她想到些什么了。可是，唇上的触感又软又凉，他觉得心里一阵火热，张嘴轻轻含住就吮吸起来。这一下子就点燃了他心里死灰复燃的火。

　　周奇岩放开高举的手，扶上周绒的后脑勺。

　　周绒感觉手腕一松，双手垂下，又马上抬起，努力推周奇岩的肩膀。唇上的感觉已经快要侵蚀她的理智了。他不能这样，他们不能这样。可是，周奇岩却深入紧闭的牙关，耐心又重力地扫刷吮吸。周绒受不住了，牙关一松，对方的舌就探了进去，带着她的舌一起，紧紧的，热热的。此时，两个人都失了理智，一如热恋的两人，热情地相互吻着缠着。两人也都没闭眼，各自睁着眼睛，好像要把对方盯进各自的灵魂一般。

　　所以当周绒的眼睛里流出眼泪的时候，周奇岩还在周绒嘴里想要伸入的舌跟着身体都是一僵，他缩回舌头，放开了周绒。周绒一失去钳制，身体软了，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去，坐到地上，屁股传过来的凉意唤回了她的理智。

　　她抬头，任满眼的眼泪滚过脸颊。她死盯着失神的周奇岩。

　　“周奇岩，我们不可以。你已经结婚了，我们不能这样。”

　　周奇岩又是一震，他走到周绒身边，也靠着墙，和周绒并肩坐下。

　　他摇头，身心都感到疲惫

　　“绒绒，对不起。我失控了，我疯了，别哭了。”

　　他抬手想摸周绒的脸。周绒隔开，自己摸了脸上的眼泪。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像个迷了路的孩子的周奇岩。她又蹲下，让自己和周奇岩平视。

　　她开口：“我不会再哭了。哥哥，你今天在台上表现得很好，以后见到我也应该那样。帅气不屑就像在问这人谁啊没见过。”

　　“不是的，我都是装的，我...”

　　“先听我说好不好？”周奇岩禁了声，周绒微微一笑，继续道。

　　“以后我见到你也会这样，漂亮傲慢像在问这人谁啊没见过啊。因为我们的一开始就不是好的，也就没法指望有个什么好的结局。你之前说我不信任你，不信你可以爱我。奇岩，其实我信，我一直都信。可是除了你和我，全世界都不信。我知道你又要说，你爱我可以和全世界为敌。我也是，可是。”

　　周绒一顿，瞧见周奇岩两眼无神，她不看他，看着瓷砖。

　　“那个人是你的妈妈也是我爱了十年的妈妈。谁能和妈妈为敌呢？如果你可以，那你就不是我喜欢的你了，如果我可以，那我注定要遭天谴的。所以，好好爱你的妻子。我们就这样用希望彼此幸福的心情爱对方好不好？奇岩，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没有别人祝福的爱情，不会幸福的。”

　　周绒说完，就起身。周奇岩抓住周绒的手。周绒听见身后那人带着哭腔。

　　他说：“我不爱她，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幸福，绒绒没有你，我不会幸福。”

　　周绒抽回手。

　　“你会幸福的，哥哥，你想想，我离开的三年里，你难道就没有一刻觉得幸福吗？你不爱她，你会愿意娶她吗？”

　　这次说完，周绒没有停留，跑出洗手间。

　　一出来就看到曾奕靠在转角的墙边，看她出来，双眉一挑，示意她看旁边。周绒看过去，黄色的指示牌。八个大字在上面，然后就摆在两个洗手间中间。正在维修，禁止使用。

　　周绒轻扯嘴角干笑。就朝着曾奕相反的方向离开。

　　曾奕也是一记干笑，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走进洗手间，里面某人低垂着头，坐在地上，颓丧还有忧郁笼罩在身上。曾奕走向前，控制了力道轻踢了几下。

　　“哎哎，没死吧？”

　　周奇岩抬头，满脸泪。

　　“曾奕，她说，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她跟我说，你不爱她，你会愿意娶她吗。曾奕你说她怎么这么狠。”

　　“要我说啊，她说的很对。”

　　W大的风景很好，周绒一口气把教学区图书馆食堂宿舍楼都逛了一遍。当然因为又是周末又是大夏天的，校园里没什么人。她从恒生出来就直接拦辆出租到了W大。W大是国内的名牌大学，学校的面积大，走一圈，让穿着平底球鞋的周绒累得满身是汗，累得直接找了间空教室，趴在桌子。

　　这里是她哥哥周维多次再写给她的信里提起的学校。周绒六岁，周维大一。十三岁的周维抱着一岁的周绒到福天的时候，周绒不曾记事，只听院长描述，周维是挺着小身板稳稳地抱着她，一脸戒备地打量着四周。

　　他们的父母去世得突然，没有任何亲戚，无处可去。在父母的同事的帮助下，办完了葬礼就直接送到福利院了。然后周绒就在那个小院子里生活了八年。

　　八年里她过得很开心。院长是个好人，当初她为了开设福天，毅然地没有结婚，靠着一个人的打拼扶持着几个孤儿。再然后有了政府的补贴，福天成了那一块的专门的孤儿收留所。

　　福天取自幸福的天地。院长在孩子们上小学之前就开始教他们认字数数。然后到了上学的年龄，就根据政府的安排去指定的学校上学。周维当时很给福天争光，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年级第一，而且平时还带着下面的弟弟妹妹学习。所以，当周维去W市上大学的期间写回的每一封信，周绒都可以自己看懂。甚至比她小的孩子都能看个大概。

　　周维在心里描述的是一个完全和X市不一样的城市。那个时候，W市早就已经是经济大城市了，而X市一直只能说是中游程度。当时院里每个孩子，不论小学初中高中都许愿以后要考W大。

　　周绒那会是个很骄傲的孩子。因为哥哥在大家心里面地位很高，让大家都很愿意和她套近乎。所以每次荡秋千她都是坐着的那一个，玩过家家她也是妈妈的不二人选，因为她能命令任何人干什么，好吃的也有人多分她一点。这样的童年，真的是五彩斑斓的幸福。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来告诉院长，周维在W市淹死了。当时，周绒正在园长怀里撒娇，说想吃冰棍。

　　八岁的她也早就直到死是什么意思了。她听完，就从院长腿上跌下来，一双眼睛里都是眼泪，她死死盯着那个人，希望他开口说点什么。那人没料到，院长怀里的女娃娃就是周维的妹妹，也是歉意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孩，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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