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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初错
回去的路上,萧雅觉得头晕晕的。思绪不觉飞到半年前。
那天学校的小礼堂里开了画展,萧雅便拉着慕芝去了。展览的画有些是已经成名的大家赞助的,有些则是学生画的。赶巧那天下雨,看画的人只有寥寥几个,慕芝一向没什么耐心,看了会,觉得没什么意思,打着伞就先走了,说过会来接她。
萧雅看了一圈,也开始觉得无趣,都是些一板一眼的油画,画功虽好,却让人觉得有些空洞,缺乏一些神韵。刚准备起身离开,却不经意间被拐角一幅画吸引。一大片金黄色麦田间赫然立着一个孤寂的稻草人,稻草人有些歪斜,几丝稻草已经突兀的露出来,显然被刚刚的暴雨无情的侵袭过,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有些压抑,有些让人绝望。画的最下角落款处写着潦草却又狷狂两个字,细细辨别,才看得出是“清俞”二字。
“真是一幅悲伤的画。”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个了人,盯着画看了许久。
“我倒不这么认为。”萧雅也盯着画,却不认同。
“暴雨来袭,这个稻草人怕命不久矣。”这人仍看着画。
“我没看出悲伤,倒是看出几分不屈和不屑。你看,暴雨来袭,可它依旧傲立,乌云散去,终将是朗朗晴空。也许它已同暴雨交锋无数次,可它每次都没有屈服,它仍在坚守这片金色的麦田,纵使它于天地间这么孤寂。我想大概这个叫清俞的画家心中也有这样的一片麦田吧。”萧雅随性的将她心中所感说出,却不知这段话说到慕容清俞的心坎里。
“你好,慕容清俞。”身旁的人终于不再看画,转身,对着萧雅清浅一笑。那样的笑换做别人必被认为是敷衍至极的笑,在他身上却让人觉得格外真诚,犹如三月春风。
“你好,我叫萧雅。”萧雅觉得尴尬极了,她居然当着作者的面评论他的作品。“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告辞了。”说完也不顾着外面下着大雨就冲出门。
刚走了没几步,慕容清俞就追了上来,将伞递给萧雅。萧雅耳根子更红了,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去。只留下慕容清俞望着萧雅离去的身影在与雨幕中若隐若现。
“嘀~”刺耳的喇叭声将萧雅拉回现实。原来是他,我还欠他把伞,萧雅懊恼的想着。
距离上次宴席已过去了一个星期,萧雅本来担心父母会问些什么,又或者慕容清俞会做些什么,结果白担心一场,仿佛那天的会面只是她的一个梦境。
只是梦境终究会醒,该来的还是会来。慕容清俞打电话邀萧雅去踏青,萧雅本来不想去,可是思来想去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出门前,她带上那把伞。萧夫人看见萧雅拿了把伞,嗔怪地说明明是个好天,带着伞作什么。
六月中旬,草长莺飞,踏青再适合不过了。
萧雅来到约好的地点,慕容清俞早已长身而立站在树下等候。
“久等了。”萧雅上前。慕容清俞温润的笑了笑,指了指她手上拿着的伞:“这把伞你还留着?”
“嗯,第二天我有去画展想还给你的,却没有再遇见,就一直耽搁了。”萧雅抱歉的笑笑,将伞递给他。
“没关系,我一直相信有缘自会相见。”慕容清俞细细摩挲伞柄,似是珍宝。
“我已经有了未婚夫了。”萧雅不知怎的,突地说道,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太过温馨,而他的眼神太过温柔。
“曾听伯父说起,你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慕容清俞不为所动,云淡风轻地说出了实情。
“阿文他、他是有苦衷的。。。。”萧雅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曾刻意遗忘的事实就这样被赤裸裸的揭露,就像已经愈合的伤疤被剖开了一样。于一百多个日月中,她对周文愈加了解,她的心就愈加沉沦。她总是告诉自己,周文他是有苦衷的,也许这样她的心才不会那么痛。可是沉沦心疼的何止萧雅,慕容清俞从初初遇见萧雅时就注定他一辈子再也逃不开,也不想逃开。
望着哽咽的萧雅,慕容清俞突然有了拥她入怀的冲动。不过君子发乎情,止于礼,慕容清俞只是递上手帕,默默站在一旁静静的陪着萧雅。
那年初春,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只见合欢树下,女的俏生生的哭,男的俊朗的站在一旁安慰,这可不是戏折子才有的画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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