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贱

　　校门口有车来接，清一色的豪车。

　　一辆车里坐三四个女孩子，清一色的年轻漂亮，靓丽逼人。穿着短短的裙子，光着大腿，笑容迷人。

　　陈眺带着宋渺渺上一辆车，车里已经坐了两个女孩，见到陈眺带着宋渺渺上车，都轻飘飘的翻了一个白眼。

　　陈眺跟宋渺渺对视一眼，陈眺挂上一个轻蔑的笑，也不说话。宋渺渺咬牙不肯露出一丝胆怯，装作玩手机的样子，其实心里一团乱麻，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车里气氛压抑，司机倒是开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开到一间夜总会。

　　车门一开，几辆车里涌出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美丽动人，几乎晃瞎了人的眼睛。陈眺跟宋渺渺落在最后，跟着那些女孩走进金碧辉煌的大门。

　　“你最好不要喝酒，知道吗。”陈眺牵着她的手：“等下你就坐在我旁边，就算不行，也不要让自己吃亏，知道了吗？”她有些后悔带宋渺渺来，可事到临头已经无法反悔。

　　“一定不能跟他们过夜，不管他们怎么邀请你，都不可以。”

　　宋渺渺点点头，跟着她们一同进了包间。

　　一走进包间，那些小姑娘都找到熟识的人，各自打着招呼坐在他们身边，年轻的躯体紧紧挨着，莺声燕语，热闹非常。

　　宋渺渺站在最后，尴尬又胆怯。看到陈眺坐在什么人身边向她招手，头也不敢抬的就要过去。

　　却被一只手捉住手臂，一个使力跌坐在那人身旁，半个身子挨着那人。她尴尬的要命，偏偏大家看到都哄笑不已。

　　宋渺渺一抬头，当下就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再次相遇竟然是在这里。

　　那人并不算十分英俊，面目中却有一种使人觉得安宁的正气。跟在座的人比起来很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是沈墨的男友。

　　那人一只手端着酒杯，用十分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一只手紧紧抓着宋渺渺的手腕。自顾自的喝酒。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

　　“宋渺渺。”

　　“我叫陈成邦，你可以叫我成邦哥。”

　　“成邦哥好。”宋渺渺根本不知道陈成邦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只是愣愣的接着话头。

　　别的女孩都是十分上道，笑语嫣然，炒的气氛十分火热。宋渺渺与陈成邦之间像是无话可说，四目相对，宋渺渺悄悄把手抽回。

　　“你不知道我是谁？”

　　宋渺渺问：“我知道。”

　　陈成邦笑：“那你喝酒吧。”

　　宋渺渺本来不愿意，她看到其他女孩已经兴兴头头的喝了许多，又灌着身边的男人喝了许多。她于是接过酒杯，看到里面才有半杯，于是一口气仰头闷了。

　　她从来没有喝过酒，也不知道烈酒不能这么喝。她被酒味呛到，闷闷的咳嗽，眼泪都被呛出来，两颊酡红。

　　“没喝过酒？”

　　宋渺渺觉得自己一下就醉了，她醉意朦胧间一撇，长发一撩，半闭着眼睛也跟着陈成邦一道倚在沙发上。

　　“你今晚要跟我一起吗？”陈成邦问她，也只是问她。

　　宋渺渺摇摇头：“我要回宿舍。我来这里，只陪你们吃饭。”

　　“那我送你回学校好不好？”陈成邦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以前的沈墨，以前遇到宋渺渺的事情像是被忘在脑后，明明只是几个月前刚刚发生。

　　他不问宋渺渺来干什么，宋渺渺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几个月前还伤心的撕心裂肺。

　　宋渺渺都没有在包间里坐热屁股，就已经被陈成邦带出了夜总会。

　　“你一个女孩子来这种地方干什么？”陈成邦反倒先问宋渺渺。

　　宋渺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来，大概是为了寒阳吧。“她们为了什么我就为了什么。”她这话说的坦荡，在她眼里，这一切都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

　　“你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了。”陈成邦发动车子。

　　“为什么。”

　　陈成邦看她，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你是假傻还是真傻，你知道来这里的女的是干什么？”

　　“我知道。”宋渺渺眼睛没有一丝波澜，看着陈成邦说。

　　接下来一路上陈成邦没有说一句话，他看起来气的要命。偏偏宋渺渺一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直到了学校门口，宋渺渺坐在车里，鼓起勇气才问起他：“你还好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墨死后，一开始我伤心的要命，哭的几乎停不下来。可是我知道，不管我怎么伤心，死掉的人就是死掉了。”宋渺渺说：“我想你一开始一定也很伤心，所以我问你还好不好。”

　　“沈墨经常跟我提起你，她说你很好。你果然很好，谢谢你，我很好。”

　　宋渺渺点点头，打开车门走下车。

　　陈成邦叫住她：“如果你决定好了，就打我电话吧。”他递过一张名片：“你是沈墨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会拉你一把的。”

　　已经凌晨两点，宋渺渺特意路过寒阳宿舍。

　　冷风吹彻，她被风吹的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她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把这张名片给寒阳。放在大衣口袋里，像一块烫手山芋。

　　今晚陈眺也没有回来。

　　短短几天未见，寒阳就瘦了许多。

　　寒阳扔提着她的吉他箱，那吉他箱破旧了许多，边角上沾染了说不清是什么的污渍，大概是酒吧内的酒水。她穿着一件风衣，看起来并不保暖。

　　她嘴唇青紫，脸色也差的要命。

　　“寒阳。”宋渺渺叫出声，她几乎哽咽。

　　寒阳疲倦的要命，她刚刚回到宿舍楼下，就看到宋渺渺叫她，眼中含泪，也不知道在冷风里站了多久。看着她从一路寒风之中走过来。

　　“怎么啦？怎么站在这里？”

　　“你去哪里了。”宋渺渺解下围巾挂在寒阳脖子上：“酒吧这么晚下班吗。”

　　寒阳摇摇头：“不是去酒吧，是去见老板。”她说：“说不定他们会喜欢我的歌。”

　　她还以为宋渺渺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要装作轻快：“走吧，不回宿舍我请你吃饭去。”

　　“你刚回来，去睡觉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寒阳确实是困了，她打了一个呵欠，摆摆手：“随便。”

　　大抵爱就是这么低贱，宋渺渺舍不得看寒阳受一点委屈。恨不得替她痛，替她受难，替她死了。

　　宋渺渺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在冰天雪地里看着寒阳。

　　她紧紧攥着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

　　“是我。”

　　陈成邦笑，他似乎早就知道早晚宋渺渺会打这个电话：“是你啊。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好。”

　　“那你六点在校门口等我。”陈成邦又问：“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吃不吃辣？”

　　陈成邦这句话问的很多余，他明知道宋渺渺这样的学生并没有吃过什么正宗的西餐。却偏偏要问。

　　“中餐，都好。”

　　陈成邦又跟她说了几句，几乎都是陈成邦说，宋渺渺恩恩的回答几句。挂了电话，陈成邦跟宋渺渺都叹了一口气。

　　陈成邦不像其他人，带宋渺渺吃饭也就只是吃饭而已。

　　“你想唱歌还是想拍戏？”

　　“我什么都不想，我是为了别人才来的。”她说：“我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陈成邦笑：“这可不行，你可以去拍戏。我给你一个女二号，你先拍，到后面再做主角。”

　　宋渺渺摇头：“我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是为了别人。她想唱歌，我喜欢她，我就来了。”她说：“她只是希望有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我给不了她，我只能给你。”

　　他看宋渺渺神情凄惶，心里不忍。说：“不如这样，我叫她去参加后天一个综艺节目，给她二十分钟。这算是一个机会，把不把握的住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陈成邦说的那个节目收视率很高，知名度也很广。基本上素人上去都能得到很好的推广。

　　宋渺渺朝他感激的一笑。

　　她诚然不知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泥潭。只是真心的为寒阳得到的这个机会感到快乐。

　　未来种种不幸，此时已经深深地刻在这个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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