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迷梦（上）

　　我走进了亮堂的大厅，海陵王一行人正在座位上相互敬酒，见我到来，都开始看住我，一桌子，除了小融、张浩、完颜亮，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身穿官服的男子和两个张浩家的女眷。
　　“见过皇上。”我极其乖巧地行礼。
　　张浩极其无语地望着我，我调皮地向他笑笑。
　　“快起，”完颜亮招呼着，“来，坐到朕身边来。”
　　就知道你这个老色鬼色胆包天，我撇撇嘴，不情愿地向他挪去。
　　不过今天这个家宴倒是很奇怪，只带了两个大臣，而且是在张浩家里，难道有什么私事要商议？
　　我望了望邻边上的两个男子，他们年级都不大，一个长得很干净，温文尔雅的对我笑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用眼角不满的打量我，我看了看鹅黄色的轻纱布裙，古代人什么思想哦，这件只露到锁骨，要不要我穿低胸唐装给你看啊？！
　　“我来介绍下，”完颜亮指着那个微笑的男人，“这位是燕京兵督统耶律湛。”
　　“见过督统大人。”我行礼。
　　“那位是尚书左丞萧裕。”
　　“见过丞相大人。”我微微点头。
　　“为何唯独不理我呢？”张浩在对面郁闷道。
　　“见过兄长张尚书张大人。”我瞪着他。
　　他笑笑，举起酒杯：“皇上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
　　死张浩，分明找死。
　　完颜亮还了礼，便坐下吃菜了。
　　我皱了皱眉，今天带来的一文一武两大臣到底有什么企图？不会就是宴请这么简单吧，我饮了口酒，忽然被直冲口腔的辣味呛到，立马喷了出来，连连咳嗽。
　　张浩眯起眼睛，酒杯停驻在唇边。
　　我闭上眼睛专心咳嗽不再看他，倒是完颜亮一边拍背一边叨念：“怎么那么不小心？！”
　　张浩那什么表情？！难道真的有事？
　　我挡开完颜亮的手：“皇上，民女不胜酒力，不如皇上吃着，民女给您唱一曲吧。”
　　这饭吃的郁闷，不如干点别的事，他们转移注意力再说。
　　“哦？你会唱歌？”
　　我笑笑：“云燕，去把我房里的琴拿来。”
　　“你还会弹琴？”
　　我会唱歌，但不会弹琴。
　　不一会，云燕便抱着琴走了进来。
　　“民女虽会唱歌，但不会弹琴，不过，我知道在坐的尚书大人会奏琴谱歌，让他与民女共一曲，皇上可愿意？”
　　“张尚书会琴艺？！”完颜亮惊讶了。
　　张浩正郁闷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到这个，连忙起身：“回皇上，略知一二。”
　　完颜亮点点头，示意他到我这来。
　　他微愣，向我这里走来。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来你家？”我小声问道。
　　“有何不可？”他调笑抚琴，“九儿，唱哪首？”
　　“就你会坏事，把完颜亮骗到家里来，”我轻轻嗓子，“你奏个前奏，有些歌我不记得了。”
　　“是他自己要来的，估计和你那个司徒子航有关，而且绝不是什么好事”他略皱眉，“小周的怎么样？”
　　“随便啦。”我心烦意乱地应道。
　　音乐一出，我微微惊讶了一下，他则懒懒地冲我笑笑，这，这好熟悉！
　　“青花瓷，”他一边奏边小声道，“不要说你失忆就能忘了，有两个可以算得上是人的生物，会永远记得这首歌。”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不要杀他！”小九含着血大喊。
　　“他想要你的命，你还护着他，”鬃狼扬了扬手，“你是什么动物？这么奇怪？”
　　小九微微笑笑，没有回答。
　　“哦？有意思，你哪来的？叫什么？”鬃狼走到小九身边，用衣服擦了擦他嘴角的血，“看上去很好吃。”
　　“你不吃我，放了他，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她的笑容不变。
　　“哦？”
　　昏迷的夜豹动了动。
　　小九缓缓地爬到他的身边。
　　“活过来，”小九道，“我给你唱歌，我唱歌很好听的，这首还是小周新歌呢。”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於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著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夜豹缓缓睁开了眼，当他看到小九温柔的目光时，眼里却只有愤怒和杀意。
　　“滚。”他费力地吐出了一个字。
　　“掌嘴，”鬃狼也蹲下身来，“喂，他要吃你，你干吗救他？”
　　“他没有要吃我啊。”小九郁闷地转过头。
　　“那你们刚才打得死去活来的干什么？”他很郁闷，“玩杀怪游戏？”
　　“因为，他也要那样东西。”
　　“那件东西，可以大大的提高修为，几乎每个人都想要啊！”当初娘就告诫她一定要把水神夜明带回来，这样青丘之国的子民就不会给强大的妖怪欺负了。
　　“同情有限点吧，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你不害别人，别人就来害你，”鬃狼拐起困惑的小九，“不要管他了，估计他也死不了，你还是跟我讲讲那件好东西吧！”
　　小九权衡了一下，跟着他向丛林深处走去。
　　夜豹动了动手指，攥住身边的枯草。
　　拿到那件东西，就可以做任何事，任何……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唱罢，以前的小九，如今的九儿，已然不同，现实就是冷漠的，不比青丘之国，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不是你害别人，就是别人来害你。
　　张浩停驻了最后一个音，抬头望了望我，微微叹息。
　　命运最爱开玩笑，明明想要的东西，偏偏要经历磨难才能得到。
　　“好！”一个朗爽的笑声打断了我们两人的思路。
　　我循声望去，那个叫耶律湛的男子已起身鼓掌，完颜亮也笑笑，但没有起身，只是狐疑地看着张浩的表情，微微有些不爽。
　　吃醋？不是把皇上。
　　“此曲叫……”
　　“青花瓷。”张浩缓缓而答。
　　“谱曲人是……”
　　“周杰伦。”我掩住笑，看向张浩，这家伙已经好久没有笑得那么灿烂了。
　　耶律湛显然不明白我们笑什么。
　　完颜亮忽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我们的思路。
　　“皇上……”我迟疑地看向他。
　　“明日随朕进宫，朕有样东西要给你看。”他强调了东西二字。
　　我微微打了个寒颤，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怎么回事？
　　“回宫。”他一拂袖，带头踏出了客厅。
　　萧裕也昂首挺胸地跟了出去。
　　耶律湛笑笑，像我拱了拱手：“敢问姑娘大名？”
　　“司徒九儿。”我客气地笑笑。
　　“司徒？”耶律湛微惊，仿佛了然般，低了头，也跟了出去。
　　“怎么那么怪怪的？”一直没话的小融终于发话了。
　　“我也觉得，”我转头，“张浩，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耸耸肩。
　　“一定有事。”小融缓缓起身，对两个小妾说，“你们下去吧。”

《海陵迷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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