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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夏找存在感
“他回来了。”
“嗯,嗯。没事。……没事。他好像还没发现。”
“嗯,他现在不再像之前那样了。”
黑暗中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只能听到手指“嗒”“嗒”有节奏地敲打在桌面的响声。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
“好吧。罗二少最近还有什么消息?”
“……哼,是么,果然是他,我一猜就是。”
“——等一下,什么?”
面色凝重起来,举着手机站在窗前的少年口中不时“嗯”一下,点点头。良久之后,通话结束。窗帘被“哗”地拉上,掩盖住了一窗的夜色。
毕夏走到床边坐下,拿起随意摆放在枕头旁边的《算数100分》,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将后端有咬痕的红色铅笔夹起来,在指尖转着,眉头渐渐皱紧。
因爱生恨、穷追猛打确实是那个疯子的作风。上一回韩非明活下来是失手。但倒也干净漂亮,一点儿也没被抓住把柄。下一回呢?
理智这样打算着,但毕夏却从心底里不希望“下一回”的发生。哪怕说不定能因此扳倒罗老二,也不希望。
不过他想是这么想的,可惜——
“毕夏,你好好待着,写完作业就睡觉,不许看电视。”韩非明推开房间的门,一边整理外套一边说道。
房间里很黑,门外的光亮从门中透出来,并不算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身材笔挺。一身休闲的牛仔裤体恤衫却硬生生地被穿出的西装革履的味道。毕夏重重叹了口气,“老师,不要出去了好不好嘛……别人大晚上的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的说。”
顺着光线可以清楚地看到韩非明身形一僵。“……你得学会独立。”
“我不我不,人家明明还小!”毕夏在他开灯之后往哆啦A梦床单上一扑,拼命地打滚。
韩非明的目光随着他从床头滚到床尾,床尾滚到床头,床头滚到床尾,床尾滚到地上,终于动容,“没事吧。”
毕夏捂着头撒泼。“哇啊,我被磕傻了,磕傻了,老师你要负责,呜,不许出去玩,负责!”
韩非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来扶起他。“没事吧……我看看。”
其实也没什么事,意识到这点的毕夏把手从脑门上拿开以前故意在碰撞处捏了一下。
……可惜痕迹做得太假,迅速被老师识破并给予批评。
韩非明咬着牙,一脸几乎说得上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呀——你……”
毕夏见势不好,乖乖缩脖子伸手。
不料韩非明见状竟没什么气生了,还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掌。“也罢,依你。我明日再去便是。”
——绕了半天敢情还要去是咩!
看着老师离开的背影,毕夏揉了揉鼻子。虽然他有保护的想法,但看来想保护一个人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
自从被八卦仙人带出去遛了一晚上之后,韩非明便开始对新世界充满兴趣。尽管被学生一次次地阻挠,他体验生活的热情却仍旧没有被浇灭。
想到上回他路过想卖的“七喜”还没有到手,便利店里的柠檬味“曼妥思”又没货,他就觉得一阵心痒,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毕府。
韩非明站在洗手间门前,抬着手,一瞬间竟忘了自己将做之事。
门上玻璃上映着他的脸庞,虽然看不清晰,却可见红光满面,喜色飞眉。
……竟有些不像他了。
无论是韩明还是韩非明,只要是他,便应该喜怒不形,严于克己才对。那眼前这个纵于声色、贪欢享乐的人又是谁?
思量之间,眼前的玻璃上又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八卦——”
“停停停。”八卦仙人一把捂住他的嘴,“是八卦仙人。”
八卦真人、八卦道长、八卦高僧、八卦罗汉都出来了,再让这小子说下去,西天极乐那边估计又要多出了叫八卦的菩萨或佛祖了罢,折煞他也。
韩非明摆脱开,微微蹙眉,“又有何事?”
“找你出去玩。”八卦仙人笑眯眯地跟他勾肩搭背,“上回你一直说想去的新世界游乐园,我请客,怎么样?”
“你请?”韩非明斜眼看他,“你真的有钱?”别以为他忘了客厅里的瓜子是怎么消失的。
八卦仙人显然是心虚,迅速重启话头道:“你不是说很想坐一下摩天轮么?那天咱哥俩路过了没进去来着。”
韩非明挑眉。
“放心,我给上天跑腿,也是会发工资的。”八卦仙人见状无奈,从双肩背包中翻出了一个刷着黑色亮漆的皮夹,“要不要我上缴给你呀?不过先说好我的工资只缴给夫人。”
或许是想好要带他出去,八卦仙人一身休闲的现代装束,一副踏青郊游的样子。韩非明叹了口气,“收收你的工资罢——我只是担心,那孩子一个人在家……”
八卦仙人绕到他身前与他对视,“那就带着他去呀。”
“那你又怎么避开……”韩非明眨眨眼,八卦仙人忽的消失了。他正讶异之间,一双手又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脖子。
八卦仙人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明日再议。”
话是这么说,但此刻韩非明已然心动了八九分。
翌日清晨。张开双臂挡在门前,一脸大义凛然的毕夏决然道:“老师,要想出门,先过我这一——啊……”
韩非明一把推开门,拎着学生的后领往出拉。
“啊,老师,你不能去啊……不能去……”
韩非明转头,眉毛上挑:“嗯?”
毕夏箫声。
·
尽管过程波折,但两人最终还是站在了去往新城市广场的地铁线上。环城线是高峰线路,加上是星期一的高峰时段,人多到地铁月台上都挤得喘不过气来。
毕夏看着一路驶来的地铁,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透过玻璃可以看得到一片又一片的人头攒动,显然车厢里的人口密度已经达到了极致。
他偷偷瞟了一眼韩非明。后者站得笔直,脸上仍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平静。“……老师,我们就不能——”
“嘀嘀嘀”声响起,门开了,韩非明一把扯住他,三步两步蹿到车门前,从各种犄角旮旯的缝隙中钻入车厢内部,竟然还找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
毕夏震惊之下再看向韩非明,后者再次站得笔直,脸上又变回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平静。
……果然他对老师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
毕夏默默在形容老师的俗语中加了一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可是,老师。”他摆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老师难道不知道先下后上么?还有要尊老爱幼啊。”
韩非明面上一红,半晌后一本正经答道:“君子其有所不为,有所为之。”
——自然韩非明不会承认这是他玩心之切,一时间难以自持之故。
他俩挤在人群中央,随着车的前进晃悠。报站语音本就模糊的声音混杂在喧哗中几乎被完全淹没。毕夏站得脚酸,一边活动着脚踝一边探头看线路图,“老师,我们要去哪里?”
韩非明若有所思状,低着头没有回答。
毕夏又研究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紧,“……不会又是,吧?”
韩非明从背包中取出《现代汉语词典》翻开。
……话说回来,他怎么又带了这玩意儿。一般来说,正常人去逛商场需要带现代汉语词典么?毕夏略微无奈,移开目光。
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两人这回的目的地又是新世界广场。说实在的,他都有点后悔把韩非明带去那儿了——尽管要照顾自家的生意,但也不用三天两头地往过跑吧。更何况毕家地处近郊,与市中心的新城市广场之间的距离怎么着也说不上近,来回一趟少说也要三个多小时。真不知道那里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吸引着并不爱出门的老师一次次光顾。
韩非明正翻到“强迫症”一词,一看从未见过,就定下神来阅读着释义。
“强迫症(OCD)属于焦虑障碍的一种类型,是一组以强迫思维和强迫行为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神经精神疾病,其特点为有意识的强迫和反强迫并存,一些毫无意义、甚至违背自己意愿的想法或冲动反反复复侵入患者的日常生活。”
韩非明将夹在封面上的签字笔取来,握在手中。然而正思索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竟握成了毛笔的姿势,他连忙改过来,而后在自己不懂的词下画着线。
“焦虑障碍”,“临床”,“神经精神疾病”……
“哇啊啊啊,老师,他摸我!”
正沉溺在精神疾病研究的韩非明被一声尖叫拉回神来。只见毕夏抓着他的衣襟,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看。
再环顾四周时,韩非明窘迫地发现全车厢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俩身上,“……怎么了?”
毕夏抹了一把眼角,指着两人身侧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矮瘦男子,“就是他,那个猥琐的叔叔摸我,呜……”
十九岁的少年早就有了成年人的身高和相貌,尽管还透着一点稚嫩,但以此般体形做出彼等行为,还是让人心中惊疑。韩非明干咳了一声,用扫过的冷眼阻隔周围探寻的目光。“哪个叔叔?”
毕夏又指了指那矮瘦男子。
那人此刻估计早已盘算着要找地方躲起来。正值到站,门一开,他便淹没在涌出车门的滚滚人流中。
韩非明一边撑着门边扶手在往里挤的人潮中保持不动,一边远望车外,眉头紧紧缩起。
毕夏拉了拉他,“老师,去坐吧。”
这一站下车之人比上车人多,车厢里的空间明显多了,还空出了座位。只是空出之位只容一人,毕夏将他拉过来后侧身让开,明摆着是示意教他坐。
倒是这小子知道尊师重道。韩非明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毫不客气地照做。
结果毕夏更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韩非明怒道:“给我下去!”
“昂,不嘛……”
感觉到四周人越来越赤|裸的好奇,韩非明觉得自己眼前发黑,“你,你给我下去!”
毕夏闻言,挪动臀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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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夏,赶紧给俺关了电视照存在感!
【祝我生日快乐~助我生快~助我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