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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青访友闲人至
自第一日午前在大殿中随着住持与众僧祈福外,其余的时辰与叶展天二人,带着小默,跟着七夜,兜兜转转,走遍了五云山,领略了深秀的林壑,欣赏了五彩的云霞,品尝了出自山中的茶叶与井水,五云山山景着实是“长堤划破全湖水,之字平分两浙山”。
这一日,赵逸决意去拜访近年来一直隐居在山东麓的陆青弘将军,与将军论剑谈兵。小默一如既往的在附近的树林子中寻找自己所要的草药,顺道也采了些山野菜,轩王不说,叶展天则老抱怨寺中的食物过于清淡,无味得紧。七夜按着佩剑,遵照轩王的指示,不远不近的在小默周围守着。
听松馆的庭院中,刀光剑影,龙腾虎跃,时闻兵刃相接时的“铮铮”之声,震得院中的银杏叶如断翅的蝴蝶般飘然下坠。地面的落叶又似被旋风所扫,打着圈儿转到空中。
“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豪爽的笑声中,正你来我往的两人各自收了势,陆青弘将手中的青虹剑扔向站在远处的下人,一手用力地拍着赵逸的肩。“陆将军才是炉火纯青之术啊,令小王大开眼界。”到五云山之后,不再喝小默配的药,身手也恢复了,再加上吴御医所开之方,身体机能更胜从前。
看主人练剑已毕,一边侍立的仆从端上了茶盅,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又快速退了下去。
“陆伯伯,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以你的谋略与身手,定能建功立业,一雪家国之耻,为何却选择隐居在这偏僻之地呢?”叶展天一手把玩着因剑气飘落在石桌上的银杏叶,一边将新端上来的两盅茶推到落坐的二人身前。
陆青弘端起茶盅,揭开盖碗,拨了几下,将之放于鼻端,深深地吸着,才品了一口,道:“小天,陆伯伯现在的日子不好么?老夫一辈子金戈铁马,喋血沙场,身上的伤口多得算不清,让你伯母担惊受怕了一辈子。今日,喝喝茶,品品酒,练练剑,再陪陪你伯母,放下了担子,日子也过得轻松多了。”叶展天站起身,看了眼正微闭双目似在品尝茶水之味的赵逸一眼,背着双手,走到银杏树边,轻拍了一下:“昨日得报,兴元府金兵屡屡侵扰,妄图占我蜀中大好河山,百姓生活流离,村舍十室九空。西北那边表面没什么,但谁不知蒙古现今的可汗雄图天下。朝廷多事之秋,陆伯伯忠肝义胆之人,就坐视百姓受如此的苦楚?”
“陆将军,叶兄所言甚是。皇上亦深受其扰,决意与金国一战,只是朝中主和的刘相势力根深蒂固,且皇上手中少了像将军一般的人才。不仅是皇上,连太后,尽管身处深宫内院,也心系天下苍生。此番前来,明面是为太后祈福,实则是皇上与太后要小王来寻访陆将军,希望陆将军能重整戎装,为国出力,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放下手中的茶盅,赵逸正容也站起了身,深深的一礼,道,“小王明白,当年的陆将军冒死上呈富国强兵之策,却被刘相强行压下,并找了个借口卸了陆将军的兵权。以致将军心灰意冷,隐居于五云山中。今日但求将军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
一时,庭院中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树叶摇摆着身躯,逗弄着阳光。两人期待地看着陆青弘。
陆青弘苦笑了一下,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着:“王爷,叶贤侄,二位盛意拳拳,老夫心领了。对官场,老夫早已看开,只想安度余生。但如二位确有所需,老夫倒愿成为二位的马前卒,甘为驱策。”
两人对视了一下,深知此时已是陆青弘最大的让步了,这事急不来,便也不再勉强。
三人品着茶,谈论着剑道,尝着陆夫人送上来的点心。
小默捧着满满一筐的各色野菜进了院子时,赵逸抬头看到了她清亮双眸中的一丝迷茫。看到三人,小默匆匆行了礼,就跟着陆夫人去了厨房忙乎了。
赵逸冷然看向七夜。
“王爷,刚才树林子附近有人偷窥。”七夜回禀着,“属下怕中调虎离山之计,就没有追踪。”赵逸点了点头,春山般的眉头皱了起来,思量究竟是何人。自到五云山后,一直有被人注视的感觉,看来,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陆青弘也皱起了眉,自己的居处竟然被人偷看,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这几天天天吃寺里的素菜,这嘴里都淡得没味了,素闻陆伯母的厨艺乃是一绝,今日小侄也不怕打扰,定要用了再走了。”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叶展天岔开了话题,该来的总会来的,就是不知道这来的是何人。
一轮红日渐渐地西移,山中的天色也暗了下来,鸟儿也纷纷回巢了。陆夫人招呼大家用餐。
桌上,青翠的凉拌蕨菜、香气扑鼻的马齿苋蒸肉、精巧的翅果菊炒肉丝、浓郁的马齿菜金针肝蛋汤……无一不是方才小默从山林中采来的。
“怎么又是素的?”叶展天嘀咕了着,还是伸筷子尝了一口,微皱的眉一下子松开了,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这些菜啊,全是小默姑娘做的,想不到这普通的山野菜还能做出这样的味来,小默姑娘还真是巧得很呢!”陆夫人好笑地看着叶展天,一边还在为他布菜。
“赵兄,我用我府上几个绝色的丫头跟你换小默,你换不换?”叶展天咽下口中的菜,边伸筷边说。
赵逸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伸出筷子“拍”地将叶展天刚挟住的马齿苋打了下来。后者只能张着嘴看着赵逸好整以暇地将这盘菜移到了自己与陆青弘之间。
“小气,”转过头看到眉梢眼角俱带笑意的小默,起身一把拉过来,“来来来,小默评评理,那天是不是本大人先护着你的?倒是让你家王爷占了便宜。”
小默但笑不语,眼神亮亮地看着赵逸。
“这倒是不错,只可惜你没眼光。”赵逸端着酒杯,一仰而尽,又把小默拉回自己的身边。小默笑得不好意思,连一向淡然的七夜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一时间,席间但闻哈哈大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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