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琥锦

　　时光的沙漏被遗忘在阴暗的角落，当我们不经意间发现它时，却看到上面的玻璃球中的沙子又趁我们不注意流走了许多。
　　我觉得还没有好好感受童年，却发现它在慢慢远离我。就像我无法抓住随风而去的白云，我只能静静看着它，任思绪在天际流连，回忆那些曾经不被我重视的过往。
　　我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初中对我来说，既有向往，也有未知。
　　晨昱是一个乖小孩，虽然成绩还是那种不高不低，既不是凤头也不是鸡尾，但也还让家里省心不少。
　　他不像其他男孩一样在这个年纪有着上辈子没有发泄完的“羊癫疯”，很少跟他们一起乱跑乱窜。
　　他小时候是比较活跃的，随着时光流逝，他那股劲也渐渐淡了。
　　别人喜欢经常往小树林里跑，像一个个灵活的小猴儿，我也喜欢跟着近村的几个小伙伴们去掏鸟窝，晨昱则只在下面等我们。我总是劝他和我们一起玩，他却总是拒绝。
　　他的文静，却像是临危不惧时的镇静。不做作，也不惹人厌。
　　虽然我都快小学毕业了，也算快要告别童年了，但我觉得竟不如晨昱成熟。
　　小学要结束了，暑假要来了，天也热起来了。
　　经过爷爷的耐心指导，我和晨昱也算“不负众望”学会了游泳。那真是像唐僧取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真经”。
　　但那“经”也不是什么西方大乘佛法，只是一些皮毛入门而已，会在水里扑腾几下，不至于落得个尸葬鱼腹，魂埋水底。
　　这小学毕业考试不像中考、高考那般，我们时间照样充足得很。周末照常放假，课间照常休息。
　　又是一个周末，真是烈日当空，晴空万里。那一根根高大的树虽然腰板依旧挺直，但那萎蔫的枝叶却向人们昭示它们的痛苦，像刚被打了敌敌畏似的。
　　做完功课，我真是心痒难耐，只想到那河里去过过瘾。一个人去，觉得太无聊。
　　我不禁心生“坏意”，跑去瞅了瞅我的好弟弟。只见他悠闲自得，好不自在。
　　他坐在一张靠椅上，旁边把那电扇的风开到最大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机，真是达到了“人机合一”的至高无上的境界。
　　“小崽子。”我轻轻在他旁边说了一句，生怕打扰了正在“心无杂念修炼”的他，令他“走火入魔”。
　　他竟然像没听见似的，连头也不抬。这明显实在挑战我的权威嘛！
　　“喂！晨昱!”我不出力是不行的，只有用那震天的吼声才能将他被电视机吸引进去的魂魄给招回来。
　　“哥哥。”他竟笑着回答了我，完全无视我脸上的愤怒。
　　不笑还好，这一笑倒让我觉得他是在故意耍我。
　　我顿时火冒三丈，准备用我的怒火烧了他这个小子，把他烤得个外焦里嫩。但转眼一想，我毕竟有求于他，让我那头上冒了几缕白烟，把怒火活生生地给弄熄了。
　　“小崽子，电视好看吗？”我拐弯抹角道。
　　“嗯，好看。哥哥一起来看吧。”还是刚刚那种笑，真是……
　　“那你热不热啊？”我继续展开攻势，且问且温柔着。
　　“不是很热，有风扇呢。”终于不再是那种笑了。但从他眼神里，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是什么呢？嗯……
　　“不是很热，那还是有点热啰。”我继续咬着不放。
　　“……”他只是盯着我，却不再回答。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那尖锐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刚刚还不明白的东西——那是我的破绽。原来他早已以他锋利的眼神看透了我的内心，而我还未察觉。他向来很精，连“老谋深算”的我都不敌他。
　　“嗯……”我变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
　　“嘿嘿，”在旁边的晨昱竟肆无忌惮地坏笑了起来，“请问大哥有何事有求于小弟我啊？”
　　知我者，莫过于小崽子也。
　　我有时是会有求于他，但也不至于话还没说，就给他猜了个正着啊。他本来就精明得很，我耍的小把戏哪能逃出他的法眼呢？又或许我演技不高，很容易被他发觉了。就这样，我安慰着自己。
　　“哎呀，我不是怕热坏了弟弟你吗？”为求达到目的，我也只能厚脸皮了，“我就是想带你出去游游泳。”
　　“我不热了，你自己去吧。”他看来不肯上钩。
　　“走吧，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已经一年没下水了!”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又一年悄悄溜走了。
　　“……”他扭过头，继续死死盯着那电视，非得用他的眼神将那电视钉出两个窟窿才肯罢休。
　　又不回话了，看来今天是没指望了。但我又不愿就这样算了。思来想去，能用的方法好像都用完了，好像……好像还有一个点子!
　　哎，我情不自禁开始在内心赞美自己聪明绝伦了!我们再说也做了快十二年的兄弟了，亲情至深嘛。其实只不过是我快十二岁了，他才九岁半，我觉得他真是个好弟弟，就从我出生之时开始算起我们的兄弟情了，酒越久就越淳，情越长就越浓嘛！
　　他再怎么精打细算，也过不了苦情关!
　　“晨昱，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到时候要到县城里读初中，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就不能陪你一起上下学了，我会像时魏杰那样一个星期回来一次，不能和你一起玩了……”带着一点点的哭腔和哀伤的眼神，给他诉说着以后的相离之苦。
　　果然妙计，他回过头来望着我，眼里隐藏着几丝伤感，却也被我看到了。
　　药有了效果不能停，妙计有了效果当然也不能停。我继续道：“你看时间过得多快啊，转眼间我们就要分开了。你现在不好好陪我玩，到时候就没机会了。”
　　看他眼圈红了，我不由得也感到莫名的伤感，不是刚刚故意做作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
　　刚刚的“妙计”，现在自己竟中了自己的计。
　　“那你陪我去游泳吧！”我赶紧笑着对他说，真怕他的眼泪决了堤。
　　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已成功，但也不愿看他这样，只好安慰：“小崽子，笑一个，我到时候在学校就把作业全部写完，回来后就只陪你玩。”
　　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眉清目秀，真是惹人怜爱。
　　“走吧!”我拉起他的手，迅速关掉电视和电扇，就准备出去了。
　　爷爷奶奶不在家，他们现在还在田间劳动。他们一般也是不会让我们小孩独自去游泳的，但现在河边的农田里一般都有人，遇到事也好去救。
　　果然时魏杰的爷爷奶奶在河边的农田里，我们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我立马脱去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了我梦寐以求的小河边。我不敢穿着小裤衩去游泳，因为害怕被爷爷奶奶发现衣服湿了，他们虽不会打骂我们，但会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在我们旁边说个没完没了，直到把我们的脑袋瓜子念得像孙悟空一样疼痛难忍。
　　晨昱也脱光了衣服，相互看着，着实有点尴尬。虽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但现在知羞的我们还是感到有点不合适。
　　我对这其实也没怎么在意，他却站在那羞红了脸。
　　“看什么，快下去!”虽有一点羞耻，但也在我对水的满腔热情面前显得不值一提了。
　　刚碰到水，我不禁打了个激灵。这水凉的很，不知是不是还没适应。
　　“冷!”晨昱也在旁边喊了出来。
　　“过一下就好了。”我安慰着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今年的第一次下水。
　　过了一会儿，也不如先前那般难受了。虽然还是有些凉，但也过得去。
　　就在水里像一艘刚下水的船调整了一下，适应了一下水势就上来了，毕竟长时间待在凉水里也不行。
　　上岸穿衣服时，只见晨昱又开始盯着我，而且是下身!
　　我还以为有泥巴在身下没洗干净呢，看了却干净得很，只是发现与他确实有一点点不同。
　　那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记得几天前恶作剧时，我往一个塑料瓶里撒尿，看到下面有些黑黑的小毛。我平时都没有注意到，其实也不是很明显，不仔细还真看不到。
　　我的脸感觉有点发热，赶紧穿上了衣服。他也很知趣地穿上了衣服。
　　“你到时候也会有的!”为了解决尴尬的局面，我随意抛了一句。
　　可局面并未缓解，我们就都低着头回了家。
　　最近自己身体和心理确实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有时看到别人的变化很明显，比如邻村的小敏和我同年生，原来比我矮，现在比我还高那么一些；也发现她和班里有几个女生的胸部发生了变化。
　　我有时也会在课堂上想着和自己觉得好的女生在一起吃饭，一起牵着手有说有笑。但也只是偶尔，绝大部分时间都还是花在了听课上。
　　晚上睡觉时，我们竟像没事发生一样。他依旧勾住我的脖子，捏着我的耳垂睡了。
　　人正常发育嘛，又有何顾忌呢。
　　我最后还是忍不住借月光看了看他清秀的眼眉，让自己在睡前看一张讨人喜欢的脸，不至于睡后梦到凶神恶煞的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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