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晖

作者:羿落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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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陵兰有些怜惜地看着这几天一直憔悴不堪的寸草,平日里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巧言调笑,到了真心想安慰一个人的时候竟一点也冒不出来,她真真有些恼自己的笨拙。
      “ 寸草,”每每直呼他的姓名,不加任何称谓却从不觉得有何不妥,只觉亲切。
      陵兰看着寸草毫无反应,芊芊玉手慢慢拂上了他的肩,未多做停留,自然的,手背贴上了寸草脸颊,肌肤相亲处,竟有些秫秫麻麻的,陵兰仿佛能感受到他细细的汗毛随着自己的手背摆动。
      脸上的沁凉,让寸草飘忽的心智有些被拉了回来,他迷惑的转头,只见陵兰一派安详,她的温柔与担忧写在眼里,还有些什么,她有些躲闪地垂下眼帘,寸草愣愣地看着这柔美的女子,轻轻的拉住她的手,望向她的水雾缭绕的双眸,犹如不见底的黑潭引他一直探了下去。
      陵兰像未经人事的豆蔻少女般,心一阵悸动,不由得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颤抖着水珠。
      良久,陵兰诧异地睁开眼,发现寸草已经放开了她,面上也没有了沉醉的神情,代之是一脸肃然,然后他踉跄退了一步。
      “姑娘请早些歇息。”说完逃似的转身离开。
      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他的眼中还有一丝惊恐。
      陵兰捂住脸,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竟忘了自己是个妓女,是不是花魁又如何?千人骑万人踏的妓女,装纯洁样徒招人恶心,又贱又脏啊!

      惶惶的寸草步子越来越急,他心乱如麻,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他,他,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
      怎么能记得那样不堪的画面?
      在刚刚那热血上涌一瞬,脑中浮现出的,是很多年前的在奢华的宰相府邸,毫无准备就闯入眼前的□□画面。
      两个遍体红斑点点的裸体少年,正在忘我纠缠,满室春意盎然……

      ******************************************************************************

      最处不来尴尬的就是寸草,自那日后,他再没去过陵兰处。
      可这偌大的京城,一闲下来,竟找不到第二个去处。
      可这么多年不是孤身一人惯了么?怎么突地就不习惯了?

      寸草只得躲到那小酒馆中,要来一壶次品,独酌起来。
      这样的酒馆,在京城的市井小巷里星罗密布。虽有酒菜,却比不得四方街面上的酒楼来的精细讲究,虽有各色管乐歌舞,却也不如青楼里来得艳妙绝伦。
      可也小看不得这的龙蛇混杂,若在此有人向你兜售皇宫都难得一见得塞外美酒,或是和砍比花妖的胡姬眉来眼去一番,也并不出奇;

      凡世的哀愁,凄清无奈,或许在那遥遥的天宫,日子惬意而无忧。几日来,寸草收拾好了高远的衣冢,连悲痛都有些麻木,他甚至怀疑这不过是南柯一梦,什么宰相公子什么深夜劫狱都只不过是他自己的臆想。

      燕子不来花又落,一庭风雨自黄昏。

      在那无尘的世界里,没了人间的险恶和肮脏,他,还好么?
      寸草不能原谅自己的蟒失,愧疚就像一块大石头时时压在他的心头。
      突然日子变得漫无目的了,就是规矩如寸草竟也开始日日逗留于酒香市井。
      寸草苦笑一下,因为想起了当年随时见着都醉醺醺的冯师傅,他的启蒙师傅,寸草对他至今充满了感激。
      摇着酒杯,十几岁的少年时光历历在目,寸草有些出神的盯着那虚无的远处。

      “酒,还真是解愁的好东西,是么?”

      耳边骤地想起的声音吓了寸草一跳,他急忙回头,惊异地盯着身后的人。

      整晚,整晚,人们看着她,看着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旋转着轻盈的脚步。
      她的手臂划出优美的弧线,长发扬起飞翔的轨道。像随风摇曳的炽火,却长明不灭。怒放的蔷薇,却永不凋落。
      脆弱而遥远,担保而寒冷,一盏令人心碎的灯。
      明艳而夺目,鲜活而炙热,一朵不败的花!

      “这陵兰姑娘愈发的风情万种了。”
      “我看,宫里教坊中的舞娘歌姬也不过如此吧?”
      “教坊里的板面呆脸哪比得上我们陵兰来得风情万种?”

      这庭中人声鼎沸,叫好声、喝彩声、争执声震得人耳膜微颤。
      多日没来,不想陵兰变得如此名声赫赫,袁云秋苦笑一下,看来以前真是跟着自己才被埋没了。

      他没心情去和那一张张憋得通红的脸抢着喊陵兰的申银,不想也不愿,没了那点知己味,他兴趣寥寥。闷闷的饮者杯中淡香的桂花酒,本不是来寻醉的。如今他对这世间的诸般事都生出股懒懒,有气无力。
      哦,不,除了那天在酒馆碰到的寸草。他浅浅的笑了笑,想起寸草当日这在因他寻花问柳而生出的愤怒,那憋屈的神情是有些傻得可爱,难怪进了高远的眼。
      不过他倒没担心过,高远,这倒霉的公子哥,不过就是个花架子,薄弱的身子任他对着何等秀色都只能望而兴叹。
      现今,他感兴趣的是,犯下重罪幸免一死的寸草这些年来是如何辗转反侧的?怎地那日见他竟是身着衙门捕头的官服?
      那次在酒馆中他忍不住唤了他,却见寸草惊愕不已,而后竟仓皇离去。
      多年重现身,看来他家后院怕是终有不平静的一日。

      起身,袁云秋出了这灯红酒绿的勾栏别院。
      街面上的夜风拂面有些凉意,他步伐稳健,嘴角不经意有些笑意,将要去的地方有些有趣。

      “哟!袁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
      “铁捕头,”袁云秋抱了抱拳,“叨扰了。”
      “贵兄可安好?前日听闻升任布政使,铁某俗物缠身竟未到府上道贺,还望袁兄见谅!”
      “铁捕头,这可折煞袁某了,家兄为朝廷效力本因尽责,蒙上不弃,该更尽心才是。如今袁某独撑家院怕是诸多不周不敬之处还望给位大人多担待。”
      “袁公子过谦了,通政使司内还得仰仗袁二公子的关照喝!未知袁兄今日您这是所为何事?”
      “前日遇着一名故人,当日行路匆匆,听闻现供职于此,今日专程寻来,像是能见上一见,叙叙旧。”
      “不知公子这位旧友名号是?铁某虽不才,但着院里人面还未敢模糊,能帮袁兄指引指引也算寥表心意。”
      “寸草”其实袁云秋也不敢确定寸草如今没有改名换姓。
      “寸草?”铁磊有些诧异,那个懵头呆脑的寸草?本以为没什么背景,不想竟也有达官显贵的人脉,小看了。
      “袁兄,院中简陋,脚下留神,请。”

      寸草一人独自待在房里,这样无事的晚上,同僚们都聚在一起饮酒或是置两副牌,他实在不擅长这些个,他们也习惯不来唤他,嫌他太过无趣。
      不过今晚实在没想到竟有个不速之客。

      袁云秋自顾自的坐在桌边,似乎在细细观赏他的屋子。
      “二公子,”寸草盯着他,实在忍不住了,唤了声。
      “回来了这么久,怎没想回家里瞧瞧?”袁云秋含着笑把目光收回来,看着站在榻边一动不动的寸草,
      “这里还习惯么?怕是比袁府舒坦些?”见寸草还是没什么表情,袁云秋加了句,“如此没良心,你家小姐怕是想念你得紧。”
      见寸草瞬间煞白了脸,怒目而视,袁云秋满意得微笑着。
      “小兰,若说那里有什么我的心结,那就只有找到杀死小兰的真凶!”
      “你?你不知道么?那个常常骚扰小兰的淫贼跌井死了,就是小兰丧生的那口井,他日日担惊受怕,总觉小兰在跟着他,后来有一晚被吓破了胆,大吼大叫地跌进了那口井,真是报应啊!”袁云秋更觉有趣,“你竟然不知,不然怎容得你随处行走?”
      寸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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