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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月间渊
雪白色的光柱照耀在世间,世间的那些如梦似幻的山峦,郊外的紫角鹿安然自得的在林间穿梭。然而,世间的日升月沉,草木枯荣全权与他毫无瓜葛,岁月流逝星河流转也与他了无关碍,他就那样,毫无声息地俯到于大地,那繁花似锦云岚流动的山边。
澳岚、伊若伽还有伦斯卡特里等人来到他的身边,见他还在,每个人心中仿佛都有一块巨石怦然落地,只是接踵而来刹那间油然升起一缕忧哀。
伊若伽将沙罗路扶起,见他脸庞毫无血色,墨绿色长发凌乱不堪,披散在他的幻布袍上,伦斯卡特里和澳岚望着他,凝视着伊若伽百呼不应,欲哭无泪。
伦斯卡特里说:“那便驮着他走吧!”
于是众人启程。
只是当他们并未行走多久,便又再次见到了那位失踪多年的故人。玛丽莎。
伦斯卡特里觉得不妥,便提出不走此道的建议。众人哗然,不走此道,又去哪里,无伦去辛雅木,还是蝴蝶涧,这都是唯一必经之路,但是,往相反的方向走,会去到另一个地方,月间渊。
“族长也许有他的道理,那我们就去月间渊吧!”澳岚说。
他们转身便走,但伦斯卡特里并没有迈开步伐,伊若伽驮着沙罗路,问他:“族长为什么不走呀?”
“既然沙罗路已经找到,那我先回去了!”
“好吧,你小心!真的很谢谢你”
伦斯卡特里目送他们远去,消失在雪白色的光柱下、葳蕤幻丽的冷杉树和雪银树下、红百合花丛边。俄尔转身。
见玛丽莎伫立在原地,依旧不动,仿若一蹲万年的枯木雕塑。
他脸带惊奇慢步走去。走到她的身边。见她依旧俯首,将重心集中在蓝红色的拐杖上,插入草地黑泥,天光浓密,雪发翩飞。
伦斯卡特里绕到她的面前,迟疑地伸出左手,终于还是触碰到了,刚一接触,她迎力倒下,毫不犹豫,如同沉重的枯木。
他愕然……
月间渊位于山坳之处,冰晶樱灿然绽放,细细倾听,在那茂密林间,隐隐约约有细水长流之音,涓涓而来。
伊若伽驮着不省人事的沙罗路,与澳岚为伴,在西风古道匆匆前行。
“换我来吧!”
“没事。”
月间渊风景异常秀丽,幻若仙境。只是缈无人烟。临近夕阳时分,他们几经犹豫是否折回,但就在此时,幽深瑞丽的小道之畔,繁花丛间,有一女子身影若隐若现。
他们喜出望外,于是疾步前进,走近间隔女子不近不远之处,只见她一身幻雪绫衣凭虚凌风,在花间缠绕蹁跹,天蓝色束扎长发正好暴露在穿泻于冷杉树罅隙的光柱下,熠熠生辉。
“你好,请问前方可有人家?”澳岚问。伊若伽虽然身负一人,却双目如柱地望着她的侧影,在幻光下娉婷玉立。
“往前走,便有人家。”女子音色磁润,清晰娇碎。
“谢谢!”伊若伽回过神来,顿然开口。
直到他们离去,女子也没有转头正视。
他们果然没有走多久,便有一楼阁,依山而建,倚湖而立,在翠丽的灌木丛间,若隐若现,全然淹没在一棵风姿嫣然的冷杉树下,周围亦有湖岸桃花、雪银树和绚烂透明的冰晶樱。浅蓝云岚轻轻流动。
澳岚放眼望去,前方很远处,依旧有竹舍人家,稀疏错落。
他们便往那娇小的楼阁走去,有水晶琉璃的风铃清脆奏响。他们来到近处,只见楼阁朴素却不失典雅。竹门敞开,空无一人,澳岚抬头,见楼阁上方有字迹。榭薰阁。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把沙罗路放在竹榻上,静然等待。
直到夕阳西下,流岚渐浓,才有人回来。
伊若伽远眺而去,那身影好熟悉又好陌生。她顿然醒悟,那就是他们途中所遇到的那名女子,不一会儿女子飘然已近,幻雪绫衣犹如落花流水,束扎长发仿佛化进岚烟。
“我不是说前方有人家吗?你们怎么在这里就栖息下了?”她神情漠然,语音淡薄。
伊若伽怔怔出神,不知如何回答。
澳岚轻笑开口,说:“既然不方便,那我们走便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于是伊若伽再次把沙罗路扔到后背上,转身便走。离开榭薰阁没有几步,沙罗路强行跌倒下来。澳岚见状,连忙扶住。伊若伽回过头来。见沙罗路两眼依旧紧闭,只是朦朦胧胧说了句:“我不要你们管……”
说完便睁开模糊氤氲的眼眸,一把推开澳岚和伊若伽。女子正要闭门打烊,但见他们仍未远走。
澳岚被推搡后退几步,险些被冰晶樱花跌倒,伊若伽赶忙拉住。沙罗路后退过去,无辜地望着他们,抬起手指,说:“我都这个样子了,你们凭什么还要管我!”
“不,无伦你什么样,我们都不会放弃你。”伊若伽说。然后澳岚开口:“沙罗路,亲爱的孩子,为何说出如此地话语?我……”最后的残阳照耀着他的苍老无奈,模糊在浓密的岚烟中。
“哈哈哈……我生生世世都被神明抛弃遗忘甚至诅咒,我又何德何能,承受你们给予的莫大关怀,而且丝毫不能偿还……”沙罗路神情突然变得乖戾可怕,容颜狰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你们……全部,给我滚……”
他边说边退,翠丽娇柔的冰晶樱被他肆意残踏。女子看在眼里,干净沉默却不失花容的容颜略有些心痛的表情。
沙罗路阻止澳岚和伊若伽前进,自己却踏樱后退,口无遮拦,不一会儿便在湖畔留下一条紊乱的路径。澳岚和伊若伽突然咋舌,目瞪口呆,因为沙罗路再退几步就要退到碧蓝色的湖泊里了。正焦急无奈之余,女子抬起左手,有几缕花瓣飘扬而去,沙罗路颓然倒地。
澳岚连忙走上去,扶起他,伊若伽连忙对女子道谢连连,然后过去带着沙罗路,开始上路。女子依旧面无表情。
夜幕即将降临,女子漠然凝望他们远去,霭霭群岚中,伊若伽暮然回首,与她对望,只是须臾,然后远去。
黑夜,残月在乌云中时隐时现,乌云与蓝天急骤交错,仿佛有丝丝声响传来。
翌日,女子挎上一只竹篮,启门迎着晨曦走出。
她来到险峻茂盛的山涧,云雾缭绕,她撷取清嫩的不知名的美丽花草,放入竹篮,顿时,她看到远方,晨曦浮游之下,偌大美丽的巨树边,有三人横躺着。
她看清是昨天的那三人,便也没有再望,只是,在伊若伽率先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时间便目不转睛地瞭望着她时,她又忘记了收回眼光。她也望着他——他身边的那棵巨树下的一株与众不同的植物,如同蘑菇却是透明的蘑菇帽,里面有晶莹剔透的深蓝色花朵含苞欲放,花叶也是包涵在菇帽内,雪白无暇。
伊若伽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哪女子注视的并不是他。
于是起身,走过去轻轻拔起那蘑菇似的花草,然后往着女子伫立远望的方向走去。女子似乎很好奇地注视着他,一步一步靠前。
“给你!”伊若伽绽露微笑,但并未直视着她的容颜,还有些精神颓丧。
“你把它摘来干嘛?”女子问他,语音和面容透着一丝毫不在乎的感觉。
“这……我看它像一种药材,似乎你很需要……”
“我需要我自己会采呀!”女子似笑非笑。
“那……”伊若伽转过身:“那……我走啦!”说着便真的要走了。
“等等……”女子突然开口。
“怎么了?”伊若伽回头,逆着晨曦望着她。
“你们走了一夜了,就走到那颗树边?”
伊若伽一听差点忍俊不禁,说:“我们……唉!”
“怕是,饿了走不动了吧?”
“这……”
“其实前面那几户人家你们看着感觉很近,其实很远呢!”
“远?对呀!那我还是返回蝴蝶涧吧!”
“嘻嘻,返回去,你不感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吗?”
“那又能怎么办……”
“唉……还是到我那里去吧!”
榭薰阁。岚烟依旧。湖水潋滟。
“你们先去阁厅休息吧,我去弄点吃的!”女子对他们说,指着楼阁中央的较为宽敞的地方。
“谢谢!”
旭日位移,冷杉树左右摇曳。冰晶樱反射晨曦。
“来把吃的拿过去。”她在偏室的小木屋呼唤。伊若伽应声而去。
澳岚和伊若伽一人一碟拈红果麦饼和莲子粥,虽有狼吞虎咽之势却不失庄重。
“你不吃?”伊若伽问。
“我吃过了!”女子娉然而笑。
“你一个人住!”澳岚问。
“是!”
“家人呢?”
“走了!”
澳岚没有再问,女子走到竹榻,望着沙罗路,说:“他好像已经病入膏肓?”
“是呀……”伊若伽回答。
女子直起身子,说:“我去外面找点药,你们在这等会儿。”
澳岚和伊若伽很是怀疑,巫仙和所有巫医都束手无策的心病,她真的有办法?
“我可否随你去?”伊若伽突然放下吃完的碟子,站了起来。
“好吧!”
天光绚烂,山清水秀。女子长发随风飞扬。
时间寂静流逝。
“那蘑菇怎么办?我种回去吧……”伊若伽打破沉寂。
“那不是蘑菇……既然是给我的就给我留着吧!你要是种回去它还能活的话,我……我一口吃掉它!”
伊若伽笑声肆无忌惮地漫延,但停止后又说:“我是蝴蝶涧的,我那位昏迷的朋友和他阿爹,是辛雅木的”
“请问怎么称呼?”女子问。
“我叫伊若伽。”伊若伽与她并肩而行,他侧过头,问:“你呢?怎么称呼?”
“贝夕卡。”她说。说完,突然向前大迈几步步,幻雪绫衣被清风抬起,四散游弋。然后蹲下,把岩石下的一株紫红色之草连根撬起。说:“找到了!今天运气真好。”贝夕卡略微绽露微笑。
“这真的可以治好他?”
“治标不治本。”她说。
他们返回去,双影匆然。旷古绝美的山坳,冰晶樱盛开的地方,光华璀璨。
良久,回到榭薰阁,便见澳岚在外心急如焚。
“怎么了?”伊若伽问。
“他……他趁我疏忽……又走了,”澳岚抵过一张荷叶,上面写着:桫椤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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