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桥

　　　　找工作是项技术活，我发现对于我们这种初出茅庐的人来说简直是种痛苦，与凌｜迟一样痛苦，我看上人家的，人家觉得我欠点火候；人家看上我的，我又有点嫌弃人家，真是要命啊！我找工作的热情都快被这样周而复始的小圈圈里消磨殆尽。
　　这几天的天气像个娇气的公主，刚才还晴空万里，过一会儿就成了乌云密布，暴雨如柱。一场风雨过后，秋风萧瑟，落叶纷纷，我感觉身上像在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盆水一样，从头凉到了脚，这应该是感冒的前兆。我发烧了，家里没有备药的习惯，自己又不想走，只好听之任之了。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摸过我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
　　真正醒来的时候，是个很好的天气，感觉身上轻松多了，想必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我闻了下身上睡衣的味道，有股很难闻的馊味。
　　“醒了？”
　　我吓了一跳，这才看见了门外面的人。脑子一下子都不会转，这屋子只有我一个人有钥匙，那他是怎么进来的。我“嗯”了声就去洗澡了。
　　我也没问他，现在的他我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我自己也有点迷糊，感觉我们是回不去了。洗完澡后他做了点吃的，以前他从来没进过厨房，对此我表示很惊讶。
　　“我不太会做饭，你就将就着吃吧。”
　　“你……”
　　“你生病了。”
　　“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停顿了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身体好的很，这点感冒不怕的。”
　　他似乎还是很忙，在我这里呆着也带着笔记本，时常要看下，忙一段，还时不时地要接个电话。
　　手机充满了电后我才知道我在床上躺了一天，醒来那是第二天，我已经错过了一场面试，失去了一次就业的机会。第三天我准备出门的时候，陆启明拉住了我。
　　“不要走。”
　　我给了他一个“我感觉你是在讲笑话”的眼神，手开始挣脱，可惜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差距不是一点点，我用力挣脱了几下，他仍然握着我的手纹丝不动。
　　“不要走。”他抱住我，语气近乎哀求。
　　我有一瞬间地颤抖，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在我身边呆着。有你在的地方，我才能安稳的睡觉，才有我想要的温暖，那才是我想要的家。别走。”
　　我的心像泡在蜜罐里一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股细细的温泉缓缓地留过。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就像生活在阴郁的日子好久，早晨起床拉开窗帘，突然就见到了久违的阳光，一切阴霾烟消云散，消逝得无影无踪，连同心底的阴郁也一并拔除，剩下的尽是阳光的味道。一想到他已经有了未婚妻，阳光都被乌云所覆盖，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
　　“可你已经有了未婚妻。”我的语气很不好。
　　“我是个未婚单身的男人，未婚妻早晚都要有的。”他突然松开了手，去那边给自己优雅地倒了杯水，他身上还穿着睡衣，似乎刚刷完牙，还没来得及洗脸。他的动作表情都很平常，可就这样一个平常的动作我却一直盯着他看，不得不说他的魅力——很大，是广大未婚女子的克星，连喝个水都这样有诱惑力。“但是，我希望我的未来的老婆——是你。”
　　我的脸好烫，估计现在是像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红。
　　“你和李向平是怎么回事？”
　　“啊？”
　　“听说你毕业晚会和李向平同台献技，轰动全场，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弹钢琴？”
　　“你又没问我。”
　　“你家有钢琴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有啊，不过在老家。”
　　“什么时候也给我弹上一曲？”
　　“等我有自己的钢琴再说。”
　　“以后不能再和别的男人一起弹钢琴。”
　　“呃……嗯。”
　　“以后只能弹给我一个人听。”
　　“呃……好吧。”
　　“雨晴……”
　　“嗯？”
　　我一直在等着他的下文，却迟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我不解地停下来抬头看着他，一不小心正对他的眼，他没说出来的话我在他的眼里得到了诠释，他的眼神就像一个漩涡，我毫无防备地被他吸了进去，我害羞地低下了头。其实这个年代像我们这个年龄来说接吻甚至同居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关键的时刻拒绝。可能潜意识里已经认定我和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陆启明稍稍愣了一下，快速地冲进卫生间洗了个冷水澡，穿戴整齐后匆匆离开，离开时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对我的不满，我内疚地把头别开，他把门关得震天响。
　　没什么心情，找工作的事又被我放在一边了。待在家里拿着本书，再一抬头一天就过去了。要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估计天黑了我还在知识的海洋里翱翔呢。很晚了陆启明也没有回来，我在心里苦笑，这次是真的伤他的心了。
　　睡到半夜突然被手机的铃声给惊醒了，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很奇怪怎么这么晚了陆启明还会打电话过来。
　　“喂？”
　　“你认识陆启明？”
　　“认识，这不是他的手机吗？”
　　“你是他什么人？”
　　“他怎么了？”
　　“你是他什么人？”
　　“我——”
　　“算了，还是来接人吧，他喝醉了，我们说把他送回家他不肯，非要去雨晴那里。我想你应该就是雨晴吧。”
　　“嗯。”
　　“不废话了，赶紧过来。”
　　一阵忙音乱了我的心，一席话让我顿时五味杂陈。到了那人说的那个地方我才知道那是一家金碧辉煌的KTV，舞池周围的女人们都是打扮十分精致，随着音乐摆动的身姿十分的性感，男人们也是十分地闪眼，与平常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上班族一点也不一样，就像贪恋凡尘的妖｜孽，在褪去华丽的外衣后不拘一格的疯｜狂，群｜魔｜乱｜舞。感觉自己的穿着打扮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抵入一道道探究的目光，找到他们所在的包房，开门后时间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按捺住狂跳的心，维持表面平静的微笑，目光不断搜索着陆启明的身影。看到桌上的生日蛋糕后我十分的错愕。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有人过生日，所以……”
　　“你是于雨晴？”
　　“是的。”
　　那人大胆地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红果果地探究，看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秦天柱：“明哥什么时候换品味了啊？怎么口味变得这么清淡了。”
　　欧宇浩：“老四，明哥一向洁身自好，不要在这里破坏明哥的名声，尤其是对着他醉酒都念念不忘的女人，不然等明哥醒来你会死得好惨。”
　　男A：“我不就是好奇多说了两句，你至于嘛！”
　　那人替陆启明解围的人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是那个打电话的人，他漫不经心地说完话，起身走向后面，回来的时候带来了陆启明。我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接住陆启明，只是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一坨烂泥一样沉得不像话，我们两险些就这样往后倒下去。还好那人扶了我一把。
　　“谢谢！”
　　“你会开车吗？”
　　“我只是有驾照，还没上过路。”
　　“那我送你们吧。”
　　“谢谢！”
　　我们两小心地架着陆启明向KTV的大门出口走去。我还不知道是谁过生日，不过我心里隐隐约约猜出来是陆启明，上次他去医院我帮他填资料的时候看过他的出生日期，但又好像过了。
　　“你就是于雨晴？”
　　虽然他这个问题问了好多遍，可我还是心平气和地回答了他。
　　“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迷茫地看着他。
　　“你和陆启明住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会不知道他的生日？”
　　“我们——没住在一起，UNDERSTAND？”
　　“你之前不是住在陆启明那栋房子里？”
　　“是，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他生日是我疏忽了，最近事情太多了我给忘记了。”
　　“到底是你太傻还是他在追女人方面太笨拙？”
　　我很不满地剜了他一眼，没回答。门口的服务生帮他把车开过来了，我听见那个服务生喊他“欧总”，不知道他是这里的常客还是这家KTV的“欧总”。他把陆启明放在后面，我也跟着坐进了后面。秦天柱也跟来了。
　　“你家住哪里？”
　　我把我的出租屋地址告诉他，车子就发动了。
　　“明哥买那房子的时候就跟我们说，‘能住进那房子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你们嫂子’。我们四个兄弟之间什么玩笑都会开，但明哥从来不拿这件事开玩笑。”
　　“你们知道陆启明有未婚妻了吗？”
　　“那是家里安排的，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全由自己做主的事是不可能的。你别看我们几个在外面左边搂着一个右边搂着一个，挥金如土，花花世界，以后结婚的对象十有八九就是家里安排的，那是我们的命。如果我们自己没有强大的能力和家族的决定抗衡的话，那我们只能服从。”
　　我给了他一个“那就是了”的眼神。我以为我们两的对话就此终止了他又来了“我、阿宇还有天柱三个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明哥有，只是不知道你值不值得他这样做。”
　　“我怕到头来还是争不过命。”
　　秦天柱：“你不相信明哥？”
　　“不是，我只是怕他为难。”
　　秦天柱：“这只是借口！你根本就不懂爱情！”
　　我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欧宇浩：“你有没有和明哥同｜过｜房？”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刚刚见面的男人对一个女人问这样的问题。
　　秦天柱：“你的表情告诉我没有，而这其中的原因我想大部分是因为你。一个女人真爱一个男人，会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女人最想要的就是和他组建一个家庭，为他生儿育女。可你却连碰都不让他碰！我不知道明哥看上你什么？你漂亮吗？不算吧，顶多也就算清秀，身材也不好，像个麻花杆一样，不会打扮也不圆滑，温柔不温柔我不知道，见面第一次就知道你有点不开窍。你救了他一命他大可以许你钱财，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用得着把你护在身边，甚至百忙中亲自抽时间去接送你，像个母｜鸡一样把你护在怀里；他不喜欢你会让你住进他的单身公寓里？他不喜欢你还会为你挡下那么多的麻烦，是事不是事帮你揽着？就拿你那个女同学的事来说，他完全可以不管的，出力不讨好的事。要是陆启明像那个王八蛋一样，你的下场比丽丽还悲惨！你以为明哥的爸妈不知道你的存在吗？要不是明哥护着你早没命了！明哥为你付出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可你为他做了什么？你连最起码的信心都没有给他！你连碰都不让碰！要是我我早把你给踹了，这世上又温柔又体贴又漂亮身材又好的女人多得是，省得出力不讨好，还惹来一堆麻烦！给自己添了这么多烦恼！……”
　　欧宇浩：到了。
　　欧宇浩在前面开车，秦天柱嘴却没停过，我也在不停地思考着。他的话有很多话语气都有点过，可我却生气不起来，他的话是对的，我欠陆启明的确实是太多。如果陆启明不护着我，我估计我上次就已经被那一帮人给灭了，何谈现在？丽丽和男朋友在一起都会被他的爸妈找到，那我住到他的房子里他的爸妈不是很早就知道，可我却一次也没遇到过。他为我做了太多太多，而我为他，做得太少太少。
　　这两人见我们两下了车，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我想他们是讨厌我这个人吧。
　　陆启明的酒品很好，回到家里只是睡觉。我端着一盆热水来，给他擦了下身子，给他喝下了一点蜂蜜水，忙完了呆坐在床上，看着陆启明出神。手不知不觉抚上了他的脸，他的皮肤真好，像女人的皮肤一样细滑，就是少了点肉；他的睫毛好长，像一把扇子一样插在眼睛上；他的鼻子很挺，他的唇｜薄而性感……他的眼睛突然睁开，我的心升起了一丝慌乱，像个正在偷偷做坏事的孩子被大人逮个正着，窘迫不已。他警惕的眼神定在我身上后渐渐变成柔和，握住我的手细细抚摸着他的脸，轻轻一带我就跌入他温柔的怀里。我在心里如是想：是的，我是个不开窍的女人，正因为不开窍，才容易迷路，所以才要指引。
　　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脏如擂鼓般的响动心里莫名的安定，那两个人的话在我耳边不断地回放，一直以来陆启明一直在默默地付出，而我却只会在这里任性地我行我素，真有点对不住他，连他过生日这样重要的日子我都会不记得！换成是我也会生气的，而他生气却不对我撒气，拿我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越想越心疼，越想越自责。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睁开眼，像小狗一样舔着我的唇，我回过神来看着他神情专注的样子，像个小孩子对待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小心，一样虔诚，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撕咬了一口，也许，我不应该在乎他是否有未婚妻，我应该跟着心走，这样才不会为爱迷失，才能找到幸福的路口。陆启明，我欠你一份为爱奋不顾身的勇气，但我愿意试着跟上你的脚步。
　　“雨晴，我要 你成为我的女人。”
　　他沙哑的声音刚刚落下，一股剧痛袭来，我忍不住出了声。
　　“不怕”他的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让燥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安定平静下来。痛楚也随之减轻了。
　　微微的紧张夹杂着点点痛楚，心里仍有点小小的期盼，温柔的律动里夹杂着点点隐忍，我知道他是心疼我，心里浮现点点暖意。
　　我在心里如是想：虽然我很笨有很多顾忌，有很多迷茫，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幸福的泉源，就有属于我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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