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

　　“你都多久没来了，今天一定得留下吃饭。爷爷亲自下厨。”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对话声，是郑爷爷回来了，还带了客人，关赫不得不从眼前的山水画里抽离，以免显得自己太无礼数。
　　“爷爷，我、”来人先一她几秒看到了堂屋里的倩影，急忙改口，似乎兴致盎然：“我都好久没尝您的好手艺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赵玉忱嘴里说着这话目光却对准堂屋内呆愣的关赫。
　　郑爷爷自然不知个中纠葛，热情的给他们做介绍，请他们用茶。笑呵呵的往菜园去摘菜了。
　　自从小满住院急救、两人吵了几句，不欢而散后，关赫就再没见过他。她也从未曾与芷南提过这段邂逅，所以今天真的算是偶遇。赵玉忱大约也是不自在，等郑爷爷离开，就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两个人都不说话，反倒显得夏日里的蝉鸣格外聒噪。
　　“我抽支烟。”赵玉忱突然对她说了一句，就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了。声音并无任何启合成转，思绪莫辩。燃起烟又继续沉默。
　　关赫不置可否，也不看他，掏出手机，胡乱翻着短信、通话记录。才发现，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联系靳冬，他也只给她发了一条‘我出差了’的四字短信而已。心思不免又被他妈妈的话占据，还有那串珍珠贝壳手链，她看见慧慧脖子上同款的项链，甚至都没有勇气追问靳冬。
　　她越想越焦灼，但还好没忘了是在什么环境里，暗暗告诫不准情绪外露，特别是在那个人面前。只好把手机收起来，长舒一口气，随手挑了一块糕点来吃，软糯香甜入口即化。
　　赵玉忱把她的动作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等她品尝糕点时候，狠狠吸了一口手中烟，故意朝她喷出一阵青烟，明摆着是挑衅。关赫匆忙咽下口中食物，起身走到天井里去，佯装赏花。
　　“赵玉忱，谁准你在我家抽烟的？！赶紧给我灭了。”芷南站在楼梯口吼了一声，中气十足。章劲松站在她身旁也在不悦的皱眉。
　　关赫十分庆幸他们夫妻此刻出来，算是替她解围。急忙起身回到屋里，打算跟芷南告别：“阿南，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你哪也不许去，我特地央求爷爷做了你爱吃的清蒸鲈鱼呢。”芷南蹬蹬蹬下楼来拉她，惹得后面的章劲松眉头皱的更紧了。
　　关赫长在独生子女家庭，与芷南交好前从不知手足是怎样的感情，但她一向愿意向着芷南，因为她比自己小几个月，关赫一直像宠妹妹一样对她。此刻只觉得留也不是，走掉更是无礼。还好爷爷摘了菜回来，叫章劲松去帮忙，大约是有话对他讲，赵玉忱也跟着着出去了。关赫不敌芷南的盛情，只好答应留下来。
　　一餐饭吃的宾主尽欢，关赫虽然碍于赵玉忱在，吃的不多，不过郑爷爷的厨艺果然名不虚传。饭后不久，芷南的大哥也回来了，几位男士在讨论着一些时事新闻，从某国政局动荡、国际石油价格上扬，讲到本城地产开发的新项目，各自的工作。芷南歪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扯扯关赫的衣袖，领着她回了自己在楼上的小屋。
　　他们谈论的话题芷南不感兴趣，不愿意在客厅当花瓶。倒是关赫先前听的很认真，赵玉忱对郑爷爷说起最近在跟一位老大夫洽谈活血止痛药品开发推广的项目，可对方并不愿意卖秘方，他今天来此也是想请郑爷爷出面帮忙劝说。后续没来得及听完，就被芷南拽离了位置。
　　“赵玉忱这个人精，天天想着怎么从别人的兜里拿钱。那些老大夫一辈子的心血，岂能轻易出售给他。”芷南不屑的白眼，随意坐在自己出嫁前的睡床上，“而且啊，他那人脸上总写着 ‘生人勿近’几个字，很不讨长辈喜欢的。绷着一张脸去谈判，人家会答应才怪。”这是关赫第一次从别人口中了解到赵玉忱。原来是这个样子。
　　后来她俩并肩躺在小床上，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芷南终于困倦的睡着了，临睡前还不忘留关赫陪她过夜。关赫笑笑，帮她掖好被角，走出房门，下楼去。
　　出得郑家，已经是十一点，赵玉忱果然等在巷口那颗梧桐树下，关赫暗自叫苦。她拖了那么久才出来，显然他比她更有耐心。就那样长身玉立，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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