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爱-医大往事

　　大四。展颜毕业了，在父母的安排下，去了江城附近的兰城工作。
　　离得远了，时间和空间都迟滞了，盛熙变得无比压抑，而展颜不在身边。

　　国庆前夕。已有一月没见展颜。自从他工作以后，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写信或者打电话。
　　约好国庆节来江城看她。

　　结果国庆前一天打来电话。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来了。
　　盛熙无比失望。觉得和展颜之间的某些地方开始慢慢改变。生气难过，结果患上肺炎，长时间的咳嗽。不接展颜电话。一个人去医院急诊科看医生，一个人在病区几个小时，守着透明瓶罐的输液一点一滴的流进身体，带来伤口愈合的希望。
　　一个人。

　　两周后的周末，展颜来了。憔悴很多，清瘦了。带来止咳药水，喂盛熙喝下。
　　展颜没有回去。带盛熙去了他住的旅店。
　　整晚照顾盛熙。彻夜未眠。躺在身边守着她。
　　听盛熙剧烈的咳嗽，展颜低声说，“熙熙，对不起！是我失信了。害你生病。”无比心痛的表情。
　　盛熙一边闭上眼拼命忍住咳嗽，一边说，“没什么。我快好了。知道你走不开。”
　　展颜身上的肌肤散发着清新的植物香气，是自然的味道。拥抱盛熙的手臂坚实有力，传来展颜心中涌动的激情。

　　江城的夜晚，星光稀稀落落。白天繁华的喧嚣，在深沉夜色中，显得安宁。
　　盛熙陪小艾在校园的田径场安静地走着。
　　小艾低着头一直沉默。虽然已经不难过了。

　　下午时，李轩打来电话，说很思念小艾，希望小艾周末去看他。李轩考上了学校的研究生，被导师派到另一座城市实习，也是和小艾两地分隔。小艾反而有多一点时间和盛熙相伴。
　　小艾极少拒绝李轩。小艾是平实、善良的女孩。不愿伤害任何人。
　　答应了李轩。盛熙陪她去火车站买了车票。回到宿舍收拾好行李。是明天早晨的火车。小艾打电话告知李轩。
　　盛熙坐在自己的床上，有些出神。小艾周末不在，展颜会来吗？如果他不来，自己又要一个人度过了。从前盛熙觉得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独来独往，不与人有任何交集。然而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一个人是那样孤独？常常在不经意间，就会想起展颜，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小艾走过来。坐在盛熙床上，接着就有两滴眼泪，从小艾美丽的眼睛滑落，落得那样急，那样突然，盛熙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小艾？”盛熙很着急。她很了解小艾不是轻易掉眼泪的女孩。
　　小艾没有回答，一直流泪。盛熙给她擦眼泪。一直擦。
　　良久过去。
　　小艾终于缓缓地说，“我真傻。”声音嘶哑。
　　盛熙疑惑。
　　“我告诉他我买好明早的车票，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盛熙注视着她。
　　“他说，你还真来呀？我只是随便说说。”
　　......
　　突然觉得房中的空气很闷，闷得让人无法呼吸。盛熙轻声对小艾说，“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田径场有零星的擦肩而过的跑步者。场中央有相互拥抱的情侣。密不可分，亲昵无状。
　　大学校园是盛产情侣的故乡。即使是在医科大这样枯燥、严谨、刻板的学校，最浪漫的故事仍然每天上演。
　　比如上个月的一晚，宿舍楼前的空地人声鼎沸，喧闹不已。盛熙从宿舍窗户探出头看去，结果看到空地上不知何时被人摆上若干只蜡烛，点燃后形成“生日快乐”的字样。据称是某系的系花生日，她的一个仰慕者制造了这起浪漫事件，来表白对她的情意。

　　盛熙和小艾沿着田径场的轨道慢慢走着。不时转过头看小艾。小艾的情绪总算平静，但脸上的悲哀无法掩饰。
　　晚风微凉，吹在脸上，有清醒的疼痛。星光黯淡，没有云的夜空是如此空旷。仿佛寂寞，无边无际，永不可摆脱它的纠缠。

　　盛熙情不自禁地轻声唱起歌来，歌声飘荡在悠悠晚风中，听来有些清冷，让人心神黯然。

　　不奢求什么，不盼望什么
　　这样的夜晚，我陪你一起度过
　　夜风正萧瑟，连星光也寂落
　　这样的夜，我为你燃起篝火

　　有一点失落，有一点坠落
　　雨打风吹，是不是一样冷落
　　握紧我的手，感受彼此脉搏
　　纵有许多话，也不必再说

　　两个人，分担寂寞
　　两个人，共享欢乐
　　只要青春，还那么清澈
　　就不怕明天，是否一起度过

　　只要你，还能记得
　　在你身边，还有个我

　　小艾抬起头来，泪光闪烁。“盛熙，这是什么歌？那样好听。”
　　“不知道。高中时极喜欢的一首校园歌曲。有些歌词不太清楚的，就自己填上去了。”
　　盛熙平静地注视前方宿舍明亮灯光，目光变得迷离。
　　“那时候很想唱给子寒听的。”盛熙笑笑，“可是一直没唱。”
　　小艾有些意外，沉默半晌，然后认真地说，“还惦记子寒吗？现在和展颜在一起，不好吗？”
　　盛熙无法回答。子寒、展颜，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展颜温暖阳光，细致体贴。但他没有子寒的才情横溢、狂放不羁。子寒的特质，注定是盛熙一直沉沦的深渊。虽然早已死心，虽然有了展颜。子寒还是在她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潜滋暗长，即使无人过问。

　　回到宿舍，电话惊天动地的响起来。
　　展颜温和的声音自那头传来。
　　“在做什么？”
　　“没什么。和小艾聊天。”
　　“聊什么？”
　　盛熙说起小艾今晚的事。
　　“这个李轩！”展颜在电话那头骂李轩。

　　“你呢？和她聊什么？”
　　盛熙一时语塞。顿了顿，淡淡地说，“聊起我的初恋。”
　　沉默无语。
　　展颜的声音有些低沉，“过去的事别再想了。”
　　“嗯。”曾和展颜提过一次关于子寒的事。她心中泛过一点酸楚。
　　“熙熙，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来给你庆祝。你等我。”展颜的声音重又轻快起来。
　　盛熙心中漾过一丝温暖。放下电话，甩了甩头。别再想了，过去的就随风而逝吧。展颜才是她的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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