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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入天香(上)
自悬空岭空旷之处,两道流光一褐一紫,一先一后转眼已是不知了去向。
在万丈晴空之上俯首看去,脚下苍翠一片,浮云涌动,整座悬空岭如他山之石一般,浮在半空之中,当真是一大奇观所在。
刘义仁紧跟师傅身后,也无心观景,小心驾驭着脚下仙剑,额头已见隐隐汗迹,想是驾驭这仙剑御空飞行,实是有些吃力。
周怒海回首看去,不由缓了一缓,面上更是铁青,责怒道:“平日里让你们勤奋修炼,却偏偏不听,想着法子偷懒,到这时却显拙态。遭人耻笑事小,若是遇上些魔教余孽,还不要了你们的性命。”
刘义仁听得师傅责骂,心中一慌,脚下仙剑急抖,如颠簸惊涛巨浪之中一般,身子一斜就要跌落了下去,幸好周怒海伸手及时,一把将他拽了回来,若是跌落下去,这千百丈高空,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周怒海黑着个脸,重“哼”了一声,也不敢再说他什么。
不稍片刻,下方云雾之中,多是碧瓦飞檐显露了出来。周怒海身子稍倾,御着脚下飞剑,缓缓落了下去。随之身后,刘义仁也是摇摇晃晃落在了地上,不由抹了一把额头虚汗,唏嘘不已。
落身之处四周空旷,便是天香堂大殿之前的广场所在。一眼看去整座山巅覆于云海之下,当真有如仙境一般。
周怒海微微仰望大殿之上,只见宏伟大殿坐落山巅,飞檐展阔有如接入碧天之上,九根红漆巨柱足有两三大汉围饱不得,数丈之高,具是不知从何处深山老林直接砍伐休整之后运上山来,用于大殿支柱的。更是不可得知这等巨大之物是用以何种神通,才能运上这天险峭壁之上了。
大殿屋檐之下,一块玉扁数尺宽阔,横悬正中,书有:“天香堂”三个烫金大字。玉石之上盈盈犹如水漾,想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了。玉扁之下则开有十二扇朱红镂空雕绘大门,大门之前皆是铺展上好的汉白玉石为阶,沉于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当真是雄伟之至,气魄不烦。
周怒海收回目光,略微沉思了片刻,转而对着身后的刘义仁说道:“我先入殿参见堂主,你在门外候着,若听有碎瓷声响,你立马回山告知你师娘,将那楼天一送下山去。性命攸关,不可有任何差池。”
刘义仁见师傅面上严肃,自是牢牢记在了心里,不敢大意,默默点了点头。
周怒海看了一眼刘义仁,放下心来,兀自去了大殿之中。
此时清晨,清风略带寒意,夹杂隔夜霜寒,在这广场之上也不知静静走过了多少个秋冬,在那广场之上,云海之中,留下世间沧桑痕迹。
随着周怒海进入大殿之中,这咧咧寒风,也随之顿了一顿,调转了方向。
只见大殿之中早已有人列座位上,七男两女,加之周怒海在内一共十人。
那两女子皆是天仙一般容貌,倒是给这大殿增添了不少色彩。
周怒海一路走去,行至当中那老者面前,躬身拜了一拜,说道:“弟子见过堂主。”
那老者须发尽白,精神奕奕,自有一派道骨仙风之貌。此人便是天香堂堂主童天,自羽清风。只见他略微抬头看去一眼,摆了摆手,微微笑道:“罢了罢了,怎这么晚才来?”
周怒海行至右手边一空位前坐下,不由看去对面一矮胖男子,见他正与身旁那人谈笑,神色并无异样,心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身旁那女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方才惊醒过来,连忙答道:“门下一些琐事,耽误了些时辰,这才来晚了。”
童天也无责怪的意思,缓缓说道:“平日里,你都在山下处理事物,难得上山来一趟,门中有些琐事处理,也是应该,怪不得你。”
其余在座弟子多有不悦,但也不敢表于面上,自是心中感叹,堂主待人待事多有偏袒之心。
童天将坐下众人看过一周,面上笑道:“天香堂各脉具是重要所在,各司其职,不分轻重。我天香堂能有今日这般昌盛,也具是大家同心协力之因果。为师便是此刻归去,也深感欣慰啊。”
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先前那矮胖男子当先起身躬身道:“师傅您洪福齐天,千古一人,道法玄深,自是有朝一日修往不死大道,位列仙班了。弟子们不才,为师门尽些绵薄之力,当属分内之事,岂敢有什么异心。”
那坐在周怒海身旁的女子轻啐了一声,小声嘀咕道:“马屁精。”
周怒海随声侧目看去,面上微微一笑,随即将身前茶盏托起,也不言语。
童天呵呵轻笑,眼中明锐如星,多看了那矮胖男子几眼,随后道:“不死大道是我修仙之人所愿,但也强求不得,还看日后仙缘几何了。”缓了一缓,童天面上已是严肃之色,继续说道:“只不过眼前还有一些荆手之事,前些日子,魔教突然围灭了我正道诸多同门,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其中最为重要的一处古沧门所在,炼妖塔倒,异宝‘盾魔杵’已落入魔教手中,更是放出塔中万千妖邪,为祸世间。我们身为正道门人,维护天下太平,也是分内之事。当下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其余门派也都有所应对,我天香堂也不能落了人后。今日召大家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此事事出突然,毫无防备,我正道同门甚是吃了大亏。那炼妖塔中小妖多是法力微博之类,倒是不足为惧,多派些弟子下山,也算是让青年一辈历练一番也是好的。只是盾魔杵落入魔教之手,倒是颇为荆手,魔教之人一向行踪不定,至今也不知悉其藏身所在,此事甚是难办。若那‘盾魔杵’真与‘天机心印’有关,不可谓对我正道是一种威胁所在。”落座与童天右手边第一个弟子,面色严肃说道。
周怒海以及身旁那女子等人皆是眉头微皱,看向了那说话之人。
周怒海起身说道:“大师兄所言不无道理,只是那塔中小妖虽是法力微博之类,但平常百姓手无缚鸡之力,又怎可能招架得住?我正道自是要以天下苍生为先,当务之急因是商讨如何保得百姓性命才是。那‘盾魔杵’是否与那‘天机心印’有关,还不知晓,应当暂且放他一放,且做他议。”
那被唤作大师兄的男子,面上不见喜怒,只是心中冷哼,当下站了起来,看去周怒海所在,说道:“天下苍生安危固然重要,只是眼下事态紧急也要分个轻重,‘天机心印’乃是上古天书,若是让魔教所得,天下苍生岂不是更加危矣!”
周怒海面上微白,正待说话,身后那女子站了起来,扯了扯周怒海衣角,小声说道:“此事你不宜出面,我见师傅神色,只怕他老人家心中早有定断,只是他却没看出来。以免日后又有人说师傅偏袒于你,你且先退去。”
说完那女子已是缓步走自周怒海身前,迎着大师兄的目光,笑道:“眼下事态紧急,自是要分个轻重。不过眼前炼妖塔倒,妖邪逃逸,已是迫在眉睫。而那‘天机心印’且还不知虚实,为那不知虚实之事劳师动众,大动干戈,岂不遭人笑话。”
大师兄眼中微缩,冷道:“那依邱诗韵师妹的意思,就这么算了?”
邱诗韵缓缓说道:“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待查明之后再做打算,也不算迟。”
“好了,谢明,诗韵,你们也不必在争论了,此事为师已有定断,就照诗韵的意思去办。”童天眼中隐显失意,扫了一眼谢明后,淡淡说道。
谢明面色灰淡,一扶道袍,已是坐在了身后红木大椅之上,不发一言。
邱诗韵与周怒海也都相续坐定。
其实此事周怒海心中最是清楚,师傅在前一日已是私下里派周怒海下山探查“盾魔杵”之事了。想到师傅的用意所在,不禁心中感慨。
只见这时,之前那个矮胖之人站了起来,说道:“弟子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怒海听这人这么一说,不禁心中警惕了几分,向那人看了过去。
童天淡淡一笑,说道:“江贺,眼下都是同门所在,还有什么事这般吞吞吐吐,直接说来便是。”
江贺微转身躯,将周怒海神色看在眼中,续而说道:“昨日我听人说道,洛河城内洛神殿中,一魔教余孽混入了其中,我门下弟子唐钱正要诛伐之,却不料被周师兄给拦了下来,且深夜将他带上了山来。我且不知周师兄是何用意?”
周怒海心中一阵翻腾,偷偷看了一眼堂主童天,也不见他有何神色变化,更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当下略一思虑,淡淡一笑道:“江师弟倒是消息灵通。只不过那人却非什么魔教之人。那一日我见那唐钱和人起了争执,之后更是大打出手,我见他渐渐不支,念与同门之情,又是江师弟的弟子,于是出手救了他一命,到不曾想,他在背后却是这番说辞。”
江贺一怔,面上已现怒容,喝道:“周怒海,你曲辨事实,私藏魔教余孽,当日洛河城中诸多百姓都可作证,当着师傅的面,你敢说没有?”
只听的“嘭”的一声大响,却是童天拍桌而起,斥道:“先且不论这事是真是假,你却不问尊卑之序,在这大殿之中大喝大斥,眼里可还有我这师傅?”
江贺心下一惊,连忙躬身说道:“是弟子的不是,弟子一时焦急,所以……但此事千真万确,还望师傅明察。”
童天“哼”了一声,袖袍一挥,将手负于身后,从那木质茶几之前绕过,走了下来。却见他是怒气未消,眼中凌厉如锋刃一般看向周怒海,大声喝道:“怒海,可有此事!”
周怒海见师傅已然是动了真怒,立在当场,微微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答道:“确有其事,只是那人并非魔教中人。”
童天眼中神色一历,厉声说道:“那人是谁?!”
周怒海深深呼吸,而后说道:“七师弟以前的一位故友之子……”
童天眼中神色变幻不定,负于身后的手掌已是握紧,隐见有点点汗迹沁出。
在座的众人也都是神色一变,看向了立在当中的周怒海。
不消片刻,童天缓缓将手掌伸展,眼中已是一片锐利精芒,看了一眼周怒海后,袖袍一挥已是去了后堂之中。
…………………………
窗外天幕漆黑如墨,零星几点晨星布于天穹之上,闪耀着微弱光芒若隐若现。只见远处黑影婆娑,像是恶魔苏醒一般,张牙舞爪,看去倒有几分狰狞之态。
却是起了大风。
老人立于窗前怔怔出神,眼中复杂神色来回变幻,对于眼前肆掠狂风视若无睹。
往事诸般,如这夜降狂风一般,瞬间塞满了他的脑海。
不知不觉间眼中隐隐布有血丝,眼角微微抽搐,这段关于弟子们口中七师弟的往事,却是这般不堪回首。
就连这早已处事不惊的天香堂堂主也为之这般动容,甚至是有些感伤。
木门“吱呀”一声沉响,打破了屋中的沉静,老者缓缓转过身去,看着进来那人,眼中烛火轻轻跳跃,一片迷幻色彩。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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