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砂

　　“好无聊……凯萨尔你陪我说说话吧……”
　　“卡诺，我在专心开车不能跟你分散注意力哟。你可以找那两只小浣熊陪你说话。”
　　“就是因为他们在专心看风景不理我我才找你说话的啊！”

　　卡诺突然连哭腔都带出来了的大吼一句着实把整个马车都吓得跳了起来——好吧其实是恰好是那段路有点颠簸，而且在她身旁的凯萨尔是确实是被吓到了。

　　“……不要动气。”
　　“哼。”

　　卡诺一个劲儿地鼓起脸来，撅起嘴——凯萨尔知道她又是不高兴了，不过没事，等会儿到了东方与南方之国交接的边境城买块布丁给她吃就好了——

　　凯萨尔忍不住笑出声来：“哈不要生气嘛，等会儿给你买布丁吃。”

　　“真的吗？”
　　一提到“布丁”两个字卡诺的双眼就忍不住发光，刚要用不爽语气说出口的“你笑什么”转眼被兴奋的心情取代，摇着尾巴十分高兴地看着凯萨尔——

　　太犯规了。
　　凯萨尔噗地笑出来，太可爱了啊，这样就被哄好了。
　　“所以暂时忍耐一会儿，乖乖的。”

　　“嗯！”
　　被轻易讨好的卡诺一脸期待地正身坐好，抬头露出大大的笑容望着蔚蓝的天空，哼起调儿来，丝毫不知刚才两只正兴致勃勃地一路观察事物却被卡诺的“大嗓门”吓到而被吸引了注意的浣熊正在悄悄地说着关于她的话。

　　“皮球儿，你说卡诺姐姐是不是太单纯了啊，这么简单就被哄住了。”
　　“阿孟加你根本不用为她找个好听点的说辞的，简而言之就是蠢，蠢诺。”
　　“……皮球儿，卡诺姐姐很可怜的噢。”

　　这样说着的阿孟加，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反而跟着皮杰尔低声笑起来。

　　——嗯？
　　卡诺的耳朵不安分地动了几下，咦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嘛算了不管它了。
　　——事实证明，人有时候会自动过滤掉对自己不好的东西，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

　　“前面就是边境城了。”

　　被凯萨尔一言而吸引了注意力的卡诺、皮杰尔和阿孟加一同往前方看去——
　　大大的横幅写着“东南边境之城”悬在半空中。

　　啧，还真是死板，就叫什么边境之城了。
　　阿孟加用甜甜的声音开口问道：“凯萨尔哥哥，为什么我看过的每个城市都没有名字，而只是根据地理位置来这样叫它们了呢？即使南方之国划分为大大小小不同的很多城市，为什么却没有起名字呢？”

　　“还真是个复杂而易解的问题呢，”凯萨尔心情很好似的笑着说道，“虽然每个国家划分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城市，但本意也只是为了让大家能更方便找到其所在位置及地标，我们大陆上很多地方都被森林覆盖，经常会有不熟悉路况的兽迷路。”

　　说到这，凯萨尔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卡诺。

　　“什么啊那是什么眼神！”卡诺鼓起脸来，抱怨似的说道，“好像是在说我一样。”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凯萨尔和皮杰尔异口同声地道。
　　说出口后，凯萨尔轻笑了几声，而皮杰尔也是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嘴角，稍微闭上了会儿眼睛，再睁开眼看着卡诺。

　　“什么啊你们两个人，真过分！”
　　卡诺依旧鼓着脸，不过这次的抱怨轻快分明许多。

　　“所以为了不让大家迷路，就用清晰易懂的地理位置来给所有城市命名了。”凯萨尔补充道。

　　“诶，那不是很无趣嘛。”连个帅气一点的名字都没有。阿孟加替那些城市打抱不平起来。

　　“呵，你就请把那些当成它们本来的名字吧。”凯萨尔笑道，“相信那些城市会很高兴你这样叫它们的。”

　　“……嗯。我就这么想好了。”最后阿孟加释然似的笑起来——卡诺觉得，他这次是真的笑起来了，就像一个孩子做的那样。

　　“……阿孟加，笑起来很好看嘛。”卡诺微笑着，温柔地说道。
　　“……诶？我可是一直在笑噢。卡诺姐姐。”

　　——啊，没了。
　　“不是那种笑容，阿孟加。”卡诺早知道不这样说，为阿孟加那“真正的笑容”不能停留更长时间而惋惜起来，“你不是真的在笑。”

　　“卡诺姐姐请不要做无根据的判断。”阿孟加心里一咯噔，仍是保持住了惯有的笑容道。
　　——当然，他知道，皮杰尔刚才的心里同样咯噔了一下。

　　“猫的感觉是很准的。”卡诺撅起嘴，没理会阿孟加话中“请不要再说下去”的警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很喜欢你刚才露出的那个笑容。”
　　——是真的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那样的阿孟加的笑容，我很喜欢。

　　阿孟加无言以对，他只觉得，现在心中五味杂陈。然后，卡诺转头正视前方前那一抹笑特别耀眼，仿佛是特地留给他的礼物一般。
　　虽然一直是笑着的……即使大家可能都看出来了的……但被这么直白地指出来，是好久，没有了呢。自从皮球儿哭着叫我不要这样以后，到刚才之前，是好久，没有人再这样说我了呢——

　　你的笑容没有温度。嗯，我承认了。

　　阿孟加曲起腿来，抬起一只手抓住额前的头发，一只手环抱住膝盖，似是在苦笑，扭过了头去——
　　皮杰尔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一定，不是什么易懂的表情。

　　——为什么感觉要这么敏锐呢。
　　皮杰尔有些抱怨地凝望着卡诺的静谥背影，不这么敏感，就好了啊。沉下眼睑。
　　明明自己那么蠢。

　　皮杰尔想起从前他和阿孟加一起在爹娘的怀抱中撒娇、哭闹，在绿茵里玩耍打闹的情景，以及，爹娘去世时那种能相通的痛苦，那种心灵相通更使得他们痛彻心扉，他们嚎啕大哭着——

　　他记得，当时自己更多的是震惊，震惊到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来才好，但是眼泪一个劲儿地在流，丝毫不受控制。当时阿孟加撕裂心肺般的声音冲击着他的耳膜，他抱住了阿孟加，安慰着他别哭，但实际上他自己却也是泪流个不停。虽然不是自己本意。

　　后来，阿孟加就不再那样天真地笑了。
　　虽然还是在笑，但感觉完全不同了。感觉只是在笑，仅限于脸部表情上的“笑”——很陌生，很可怕。那种感觉让他忍不住抓住阿孟加的肩膀，比爹娘死时还要滚烫的泪珠洒落下来，大概那时地板都被濡湿了一块吧。

　　“阿孟加你不要这样，呜哇……”
　　已经失去了爹娘，不想再失去你了。皮杰尔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如果说爹娘的死是他事先打好了预防针但实际冲击要更大的话，那么阿孟加这种毫无征兆的改变使根本没作好准备而措手不及的皮杰尔只能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皮球儿。”
　　阿孟加拍了拍皮杰尔的背，就像皮杰尔好几次为他做的那样。“我不想失去你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也没办法改变。”

　　然后，他们只是抱着彼此，皮杰尔在哭，泣不成声，阿孟加只是沉默着，两两无言。

　　——希望连你都无法改变的能改变你的人出现了啊，阿孟加。
　　皮杰尔看着越来越被放大的横幅字样，各种各样的事情只是在心里翻滚着。

　　只是，希望你不要现在就遇到那个人。
　　皮杰尔凝视着卡诺雀跃的背影，这样想道。

　　“啊到了到了，我们下车吧。”卡诺高兴地转过身来，“皮杰尔和阿孟加你们在发什么愣呢。”
　　——咦这个气氛好像有点不对，不过管它呢。

　　卡诺拉住两只浣熊的手，抓着他们下了车。
　　“凯萨尔，快点快点，这是个新城市噢！”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急。”凯萨尔笑笑，“我得找个车棚放好车，卡诺你可以先去周围逛逛，但是不可以走太远噢。等下回来这里找我。”

　　“遵命！”
　　卡诺一听可以自由行动，一个欢脱劲儿地装模作样对凯萨尔敬了礼，抓着两只小浣熊的手一溜烟儿地跑了。

　　“……嘛，希望她有把后两句好好听进去。”凯萨尔看见卡诺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无奈地笑笑，“嘛，有更可靠的人在，就不至于迷路了吧。”

　　“……蠢诺，你真那么喜欢甜点么。”
　　皮杰尔一脸想不通的纳闷表情看着趴在橱窗上眼睛发光的卡诺，带有点鄙夷意味地问。

　　“我只是对布丁情有独钟而已。才不是甜食控。”
　　卡诺转过脸来，撅起嘴不满地道。不过没多久，又翻过头去继续盯着橱窗里那精美的布丁糕点，仿佛只是看着就很幸福似的摇起尾巴来。

　　“卡诺姐姐，再这么看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不如我们去参加活动吧。”
　　阿孟加成功地引起了卡诺的兴趣。
　　“什么活动？”

　　“喏。”阿孟加示意地瞄了眼贴在墙上的活动海报。

　　“双人挑战赛……由两人组队靠默契与信任跨越种种赛道障碍，雌雄不限，赢得前三名的胜利组将获得……糕点屋免费劵？”
　　其实上面还有很多奖项比“糕点屋免费劵”更具价值，不过卡诺现在满脑子只想着“糕点屋的布丁”，自然看不到前面几项奖励。

　　——啊。
　　阿孟加看卡诺正准备去参赛地点报名的决绝模样，笑意加深了几分。
　　“卡诺姐姐，我们去找凯萨尔哥哥一起参加吧。”

　　“……诶？啊，说的也是呢。”
　　有凯萨尔在的话，胜利自然是不成问题的了。况且她对凯萨尔之间的默契有绝对的自信，她十分信任凯萨尔，而凯萨尔也同样十分信任她。

　　“因为我和皮球儿也要参赛呢，所以三个人的话就没办法了。”
　　“诶？”

　　皮杰尔看看正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阿孟加，再看看一脸吃惊的卡诺，他突然跟不上这事情的发展速度。
　　“等等，阿孟加，你给我解释清楚啊，”他不满道，“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去参加那个比赛啊？”

　　“我们四个人都参加的话，胜算不是更大吗，”阿孟加解释道，“而且凭我们两个人，获胜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吧？就当是去玩游戏好了，如果四个人都赢了的话，奖励就是双倍的了。不管从哪方面来想，都是有利无害吧？”

　　“……就算是这样，”皮杰尔闷闷道，“为什么我得为了蠢诺去比赛啊？”

　　“皮杰尔~”卡诺见皮杰尔不太情愿的样子，为了“双倍的布丁”，毫不犹豫地展开谄媚攻势，“皮杰尔你就去嘛，大不了赢了我……我可以喂你吃布丁呗？”

　　——什……！
　　皮杰尔的脸刷地一下红了，道：“你说的噢。”

　　“诶？”
　　“赢了的话，就……就请我吃布丁！”对皮杰尔来说，“喂我吃布丁”什么的简直太难以说出口了，所以他还是换了一个说辞。

　　“嗯！”
　　卡诺重重地点头。哎呀……就为了让我喂他吃布丁吗……意外地可爱和坦率啊。

　　卡诺实际上是个孩子控，超级喜欢小孩子，自然也不介意喂小孩子什么的。对她来说这可是一份很享受的事情，“啊~”这样子体验一下当妈妈的感觉。

　　“哎呀，皮球儿不是太狡猾了吗，”阿孟加笑得越发灿烂起来，“我也要，卡诺姐姐。”

　　——感动死了。
　　虽然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上涌，感情处理简单的卡诺就把它当成了是“两个小孩子因为缺乏妈妈的爱而渴望心贴心的关怀”举动，下定决心要好好扮演“母亲”这个角色。
　　至于爸爸嘛……就由凯萨尔来当好了。

　　神游于题外话的卡诺这样理所当然地想道，时不时“嗯嗯”地说出口，自顾自地点头，搞得被忘在一旁的两只浣熊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傻笑起来。

　　“唔？你们在笑什么？”
　　终于神游回来的卡诺看着两只笑得颇为无奈的浣熊，不明所以地问。

　　“没什么，只不过我们该走了噢，卡诺姐姐。回去找凯萨尔哥哥。”
　　“啊，嗯！差点忘了呢，凯萨尔平时虽然脾气很好，但是一旦我失约的话，他就会很生气的呢。”

　　——当然会生气的吧。
　　皮杰尔翻了个白眼，道：“你可真是个幸福的家伙。”

　　“嗯？啊，我也觉得我是很幸福，谢谢啦。”
　　丝毫没觉得皮杰尔是在挖苦自己，很自然地接下了话茬的卡诺向皮杰尔道了谢，一脸开心地笑着。这反而让皮杰尔不好受起来。

　　——根本没在夸你啊，笨蛋。
　　皮杰尔在心里抱怨着卡诺的太过天然。这根本就是天然呆到自然蠢了嘛！真是的，可恶。

　　阿孟加只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看着俩人。
　　哎呀呀，皮球儿又吃瘪了。果然在卡诺面前，任谁都会束手无措的吧。

　　“凯萨尔，凯萨尔！”
　　卡诺看到了四处张望的凯萨尔，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挥着手让凯萨尔注意到自己。

　　“我还怕你忘了或者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呢。”凯萨尔摸摸跑过来的卡诺的头，笑道，“不过这次你表现不错，我放心了。”

　　卡诺一个激灵，她才不敢说她确实是差点忘记了而且在皮杰尔和阿孟加的帮助下才没有迷路的——
　　不对，第一次走的路是谁都会迷路的！我才不是路痴，对！

　　——卡诺显然没考虑到皮杰尔和阿孟加是和她一样第一次走的这路。

　　“皮球儿，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戳穿卡诺姐姐好了。”
　　“……是啊，难得她在这点上被表扬。”

　　看着卡诺开心地咧着嘴，尖牙时不时炫耀般地露出来的表情，就算是皮杰尔这样经常在嘴上不饶卡诺的人，也没有办法恶言相向了。

　　“凯萨尔，我告诉你噢，我看到一个超棒的活动！赢了有免费的布丁吃噢，你和我一起去参加吧？”

　　看着两眼放光的卡诺，凯萨尔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嗯。”很快地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每次卡诺这种率直的要求，凯萨尔有忍心拒绝过吗？

　　“好！那么我们四个人赶快去报名吧！”卡诺向上把手伸得直直的，手捏成拳状，准备全力以赴般地说道，“对了，我刚才看到每个分组都要取名字呢，你们有想到什么好名字吗？我觉得超级战队不错呢！”

　　……那是哪门子的过时组名啊！
　　皮杰尔一脸黑线。

　　“‘红白战线’怎么样？我和卡诺的话，应当这个最适合了吧？”
　　“噢噢噢！好帅气的感觉！其实我刚才在想到‘青梅竹马小分队’什么的，不过这个听起来更帅气呢！凯萨尔好样的！”

　　卡诺朝凯萨尔伸出了大拇指。

　　——笨蛋。
　　皮杰尔翻了个白眼。不就个名字而已吗……红白战线什么的……切，青梅竹马了不起啊。

　　“那么我从卡诺姐姐那里得来的灵感，我和皮球儿这一组就叫‘发小’吧。”阿孟加淡淡地笑着道。

　　“啊，啊，那样的话，得加个‘分队’才行呢，因为我和凯萨尔也是发小！就叫‘发小分队’吧？”
　　“嗯，就这样吧。”

　　阿孟加笑容满满地看着卡诺道。
　　——这么一说的话，还真是，两对发小呢。虽然他和皮杰尔不是可以用“发小”两个字简单概括的深厚的血缘关系，但是突然想到了这个词，而且感觉不错，就这样吧。
　　——其实阿孟加，意外地是个随便的人呢。

　　“报了名，填写好表格，拿到比赛个人身份认证劵……然后要干什么？”卡诺一脸疑惑地皱起眉头。
　　“等待参赛通知。”正在她旁边填写表格的卡诺淡淡地说。

　　“……难道这不是即时参赛的么？”卡诺一脸狐疑。
　　“……卡诺，你决定参赛前应该好好看下宣传海报啊。”凯萨尔满头黑线，真该把她这种只注意到自己关注的大意的性格纠正过来啊。

　　“……呜呜呜。”
　　卡诺现在一脸悲痛，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布丁啊……？

　　“谢谢。”凯萨尔接过个人身份认证劵，摸了摸卡诺的头，“走吧，我带你去吃布丁。”

　　“诶？”
　　“我有点想补充糖分了，而且那两个小子好像也想这么说来着，只不过被我抢先了。”

　　“我才没想这么说呢。”皮杰尔道，“只不过想过去嘲讽她一下。”
　　“皮球儿别这样啦。卡诺姐姐和我们一起走吧。”阿孟加笑着伸出手来。

　　“诶、诶，嗯！”
　　卡诺一扫刚才的怨念，一把搭上阿孟加的手牵起来，再跑到凯萨尔身边牵起他的手。
　　“‘发小分队’出发！”

　　“卡诺姐姐，我想你还是小声点比较好噢。”
　　“我也是这么想的，卡诺。”

　　凯萨尔和阿孟加一同低声笑起来。

　　“什么啊！这可是很有意义的名字呢！”卡诺不满道，“皮杰尔你在干什么，还不过来。”

　　“啊？”
　　“啊什么啊啊，我没手了，你去牵阿孟加的手吧。不要发呆了。”卡诺笑道，“我们不是‘发小’呢吗。”

　　——什么啊那是什么奇怪的等量代换啊。
　　皮杰尔有点想哭，刚才以为自己就要被抛下了。真是的，明明只是一只蠢诺，干吗让人这么感动啊。

　　皮杰尔迅速地跑过去，抓住阿孟加的手。
　　“吶，阿孟加，你说我是不是逃不开了。”

　　阿孟加回握道：“好像是呢。不过，这是你自己作出的选择噢，我亲爱的发小。”
　　看了看正与凯萨尔聊在兴头上笑着的卡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悄悄话。

　　不知是说给谁听，阿孟加小声道：“就好像，逃出了一个陷阱却还有另一个陷阱在等着你，逃不掉了。”

　　皮杰尔沉下眼睑，道：“那就不逃吧。”
　　“……嗯，不逃了。”

　　两只小小的相牵着的手中，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紧紧地相握着，以微小的幅度摆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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