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往年的新年因为是在小农村里，所以苏菊从来没有特别的过年的味道，唯一觉得有印象的就是阿花大娘无论如何都会为自己备一套新衣。苏菊看了看被自己放进柜子里的包裹，又一阵难过闪过，只能希望阿花大娘能投个好人家。

　　金娘却是对和苏菊的第一个新年异常的开心，想来以往都是一个人，而今有了个孩子总归是热闹点的。新年还一个月的时候，金娘就带着苏菊去城里的裁衣店做了套新的大红衣服，衣服选的是斜襟的短衫，又在领子上配了成色尚可的兔毛，虽然说不是最好的店铺做出来的，但是做工也是苏菊到这个时代后见到的最好的了。金娘本想给苏菊做裙子，但是苏菊觉得棉裙累赘，又觉得棉裤拥肥，后来还是在棉裤的基础上外加了一圈裙子的褶皱，便有了裙裤的感觉，腊月过金娘带着苏菊去试穿，果然很合身。虽然苏菊才6虚岁，过了年也才7岁，但是小脸已经颇有瓜子脸的样子，少了儿时的婴儿肥，看上去很显清秀，而这身大红的短衫上身，又多了几分富贵人家的小姐气息，金娘很满意，对着店铺的掌柜赞不绝口。掌柜的也很满意，这裤子经过这家小姐不经意的提议倒是有了新卖点。只要这小姐穿出去就不怕卖不出去。

　　虽然说欧阳追要求金娘不能让苏菊有富贵的感觉，但是金娘已有三十余，一直未生育，这会子带着苏菊，恨不得所有好的都往她那塞，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些有多富贵，因为她还有很多好的给不得苏菊。比如说她很想带苏菊去城里的一线天做衣服，那里的衣服可是除了皇族就没几家能做的起的。但是金娘到底还是考虑到了欧阳追的嘱托，而且她也不愿她辛苦带大的小娃日后去那围墙里过一辈子。

　　“桃姨，今晚要守夜吗？”苏菊看着金娘忙进忙出，好像是准备吃的东西，可是团圆饭刚吃，怎么还要吃？金娘却不以为然的看了眼苏菊，说道：“妆儿，虽然你还小，但是桃姨跟你说说也好的。这团圆饭结束后是守夜，这守夜呢还要准备祭菩萨的东西，等下半夜要对着月亮祭拜用的。”“那要是没有月亮呢？”苏菊奇怪的问金娘，还这样的吗？在现代，自己都是窝在被子里看春晚不知道还有祭拜，在农村，自己人小基本都在睡觉也不知道有没有祭拜。“噗哧……”金娘好笑的抬头看了眼苏菊，“哪里真正需要月亮，不过是有个对对的地方。”苏菊了然的点点头。

　　这一年，也就在牧黎城的热闹和苏菊的茫然中度过了。立春一到，苏菊便被安排了一个先生学习下棋，棋是那黑白的围棋。教棋的却是个哑巴。苏菊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乳白色的纱衣，内里一件白色的衬衣，腰间一条年色久远的玉带，就好像是偏偏中走来的一个神仙。但是当他只是笑着看着苏菊，金娘轻声介绍时，苏菊难以控制的露出了怜惜的眼神。但他用手摸了摸苏菊的头，摇了摇头，苏菊知道他是看懂了自己眼中的意思，便又开心的笑了。

　　苏菊学棋的速度特别慢，相同的规则她总是隔天就忘记，哑巴先生也不生气，总是温暖的笑笑，又重新摆谱，重新执子让苏菊跟着下子。然后第二天又重复相同的棋谱。一样的棋谱不厌其烦的被摆出来又被结束掉，苏菊很多次都想放弃学习，但是看到哑巴先生那温暖的笑容又觉得自己这样半途而废不是很好，所以也就慢慢的坚持了下来。

　　苏菊10岁生辰的时候，哑巴先生告别了苏菊和金娘，哑巴先生走的时候把自己最喜欢的围棋送给了苏菊，那是一副用特殊的材质做的围棋，夏日摸着凉爽，冬日摸着暖和，苏菊曾经很宝贝的摸了很久，但是又在哑巴先生的摇头下心疼的看着他收起了棋子，没想到这却是10岁的生辰礼物。

　　苏菊10岁了，本来按着欧阳追的要求，不到15岁苏菊是不能随便离开牧黎城的，但是一封信却改变了这个事。信是由一个穿褐色衣服的老者亲手交到金娘手里的，金娘看完以后就连夜带苏菊出了城，到了她们现在待着的这个小村庄。说是村庄，其实里外都没见到人，苏菊不明白，要逃命不是应该要往有人的地方逃才好藏起来吗？

　　“桃姨，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呢？”苏菊纳闷的看着金娘收拾着屋子，屋子一看就是没人住的，到处都是灰尘。
　　“妆儿，今年是选秀年，但是今年的姑娘却不多，所以征收的秀女是从10岁开始的，而你刚满10岁。”金娘叹了口气，只希望能在这里让这个孩子逃开那个围城的生活。
　　“隔壁的琳儿姐可是一直盼着呢？难道选秀不好吗桃姨？”苏菊虽然明白宫内生活不易，但是能让金娘如此避讳，却又不得不让她好奇。
　　“傻孩子，你姓欧阳，你记得要远离宫里的人。”苏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已经明了了一些事情，又特别要自己记得以后别人家若问起名字，得先告诉说叫苏菊才稳妥，又一想也不妥，丞相姓苏容易联想，想想以后就称自己桃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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