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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1
【绕地游】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
罗衣欲换更添香。
……
和风徐徐,混着雨后初晴的清新和淡淡的酒香,两三片树叶在场景中晃荡,一曲《游园惊梦》婉转散开,甚好。石桌旁,李存勖静静地坐着,随着酒杯斟满,清冽的香气蕴开,李存勖拿起酒杯,手撑在青石的桌上,只看着台上,景进正浅唱低吟,从梦中到惊醒。一曲终尽,景进静静望进李存勖的眼中,然后缓步走到桌旁,在轻风中坐下,衣襟微拂,手中,也已斟满一杯。
“游园惊梦?”
“游园惊梦,梦醒叹恨,徒添怅然……”
“梦也罢,醒也罢,如今正好。”两人相视一笑。
“王爷打算如何应对?”景进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以为如何?”李存勖转过头望着一旁自顾自饮酒的人,可那人却是倏而一笑。
“……我不过是个伶人,只知如何唱戏,以及如何在戏里戏外辗转。”
“在这儿就好。”李存勖粲然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狼虎谷。
蒸腾而起的雾气弥漫在谷中,掩盖着下面无底的深渊。微风夹杂,后面,树林的边缘整齐地排开蔓延,时不时几声鸟叫声突兀地响起,却只觉寂寥无声。崖边,杜荀鹤发神地坐着,手中的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送着。身旁,马儿在风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毛发。
薄酒微凉,故地重游,难免怅然,当初自己决然地上前,让剑直直地刺进自己的胸膛,独自坠落深谷的勇气与孤独,自己却是至今也无法理解回想。被四处漂泊的船家救起,早该结束的,就此停住,可怎么也放不下,只得轻笑自己的无赖,又能怎么办。胸口依旧时不时有些疼,当时自己依旧是毅然决然地扑了上去,从初见时就已决定,要一生守护那人,即使,最后死在那人的剑上。
如此……呵,那就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终究是个无奈又无赖的人。呼……杜荀鹤猛往嘴里灌了一杯酒,长叹一声,手撑着站起身来,呼吸着周边水汽弥漫的气息,明朗而清晰。
“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敬翔敬大人已在庭院等候您多时了。”杜荀鹤拍了拍身旁的马儿,把缰绳交给管家,便朝着庭院走去。“好了,我知道了。”
“大人大病初愈,不在房内休息,怎反倒外出奔波了?”敬翔又拿出一个茶杯斟满清茶,放到对面,示意杜荀鹤坐下。热气从杯口一线飘然上升,看着甚是优游自在。
“闲来无事,出去走走罢了。”杜荀鹤信步走到桌旁坐下,悠闲地饮起茶来。
“大人真是忠君爱国啊,竟是丝毫不顾自己的性命。”
“身为臣子,保护君主,乃是分内之职。”
“皇上特意让我来看望大人,但大人应该清楚,此事不宜张扬,以免引起朝政动荡,还望大人体谅。”
“下官明白,多谢皇上关怀。”杜荀鹤不动声色地说道。就这样吧,无声无息的便好。
敬翔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皇上晚上设宴款待刘仁恭,百官同堂,还请大人到时出席。”
“是。”
“既然来了,为何不一起进去?”敬翔从杜府出来,转过街角,暗处,朱温静静的站着,想着那时奋不顾身救自己的人,想着自己当时莫名的愤怒与紧张,想着自己如今挥不去的担忧,一切莫名其妙……
“好了,回去吧。”朱温只淡淡地说了句,便转身往前走去。
“看来,他已经好多了,气色也渐渐恢复了。”
“恩。”朱温一直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任敬翔在后面望着朱温的背影,慢慢说着,敬翔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两个人都很在乎,却硬是僵着。
“据报,李存勖也准备入都,而且在汴京城外几公里处发现有军队驻扎,城内也有不少便装可疑的人。不知他会不会有所行动?”景象担忧地问道。
“他不会如此贸然行动的,顶多是查探一下吧,或者说,是怕有来无回,呵……以防万一,你让霍存带兵驻守城门,随时警惕,但不要说李存勖的事,再派些人便装在城中监视李存勖的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朱温一句一句地吩咐着,细致入微。
“好,我知道了。还有,王建等人已被刘仁恭剿灭了,万一他和李存勖联合起来……”
“呵,刘仁恭?他躲还来不及呢。他父亲刘守光曾经背叛过李克用,如今李克用虽是死了,可他怎会甘心,李存勖又是孝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李存勖这人断不可轻看,为达目的,也不是不可能提出与刘仁恭联合。”
“他肯提出来,就怕刘仁恭没这胆子答应,那不是羊与虎同行吗,一不小心,就被吞个精光,无非是迟早的事,哼……”朱温冷冷地说道,言辞中颇有嘲讽之意。
“也对。”敬翔赞同地点点头。
“刘仁恭现在急需靠山,自然我们是他最好的选择,等到我们和李存勖两败俱伤时,他便来个坐收渔翁之利。只是,就怕他等不到那个时候。”,“咱们今晚就等着收大礼吧。”
夜晚,皇宫内灯火辉煌,钟鼓乐鸣,正是尽兴时。大殿内,朱温坐在上座,底下,群臣位列两旁,桌上摆着各种美酒佳肴,热闹至极。大殿一角处,相比通明喧闹的殿中,显得昏暗冷清。杜荀鹤静静地坐在昏黄的灯光中,自顾自喝着酒,于他来说,自是恰到好处。大臣们各自互相寒暄着,说着各种有的没的。朱温只坐在座上,默默地看着底下的一切,时不时地饮两口酒。
终于,刘仁恭带着满脸的笑意走进殿中,身后,几名随行的人抬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仁恭在堂中恭敬地跪拜行礼,这俯首称臣的架势,摆明了是要投靠朱温。
“刘爱卿请起,爱卿此次奔波千里前来,想来定是舟车劳顿,爱卿辛苦了。”
“微臣一方百姓全依托于皇上,微臣本该定期入朝觐见吾皇,何来辛苦之说。”,“启禀皇上,微臣此次前来,有份大礼献给皇上。”
“哦?”朱温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刘仁恭,其实心里早就料想到了。
刘仁恭从袖间拿出一个铜质的兵符,托在掌中,恭敬地伸出手。总管太监王正连忙上前接过,呈递给朱温。朱温将兵符握在手中,满意地笑了笑。
“好!赐酒。”
“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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