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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现实VS现实（三）
怎么会这样？芽看着手中的食材，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快速的翻着所有的食材，结果，不出意料的，全部都是坏的。
她震惊的望过去，看见了那三位选手的冷笑。
一瞬间，芽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时候已经不容许感叹难过什么的了。虽然很想过去揍他们一顿，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时间有限，自己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做出作品来。
套餐是不用想了。
越是这种紧张的环境，反而让芽的脑袋转得越快。
点心这种东西都是要配果汁，但是既然水果什么的都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也就是说，有关水果的东西全部不能做。
回顾自己的桌台，目前还没有，或者说没办法弄坏的，就只有面了。
面的话，自己最拿手的——
乌冬面。
站在外面柜台里，柴田理人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东云芽身上。
不得不说，虽然学习成绩什么的烂的要命，可是芽小姐的厨艺天赋真是惊人。她总能想出别人想不出的搭配，而且什么都敢于尝试，还偏偏味道极好。如果这场比赛不出意外的话，芽小姐必然能够赢得比赛。
等等……
柴田理人忽的眯起双眼，芽小姐的表情不太对。
她很慌乱，而且抬头看了一眼另外三名选手。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什么，但是从她不停翻阅食材的动作来看，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莫非是……
他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实习时我们必须在这里待命。”那是华山理香的管家，名字叫做青山。
他看着他，慢慢握紧手中的拳头。芽小姐……
他转过头，看着芽小姐变得冷静，然后，开始起身烧水，然后，和面。
一瞬间，他明白了他的小姐想要做什么。
乌冬面。
对于做了十几年的乌冬面的人，芽对面和味道都有足够的信心。
于是，比赛开始了。
几位选手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自己的作品，东云芽看着清汤白面，上面一点点香菜，还有一缕缕白烟，她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接下来，就是有请裁判。
第一名出来的，是圣露琪亚的最高淑女，露琪亚小姐。
那是黑夜的一道光芒，芽怔怔的，看着露琪亚的出场，黑暗的舞台上，从后面照射的灯光只能看到一道影子，随着灯光的变亮，还有人影的慢慢前进，她慢慢显示出轮廓，东云芽打量着她，这一次，她没有穿上一次的裙子，而是校服，还是很漂亮，芽满足的想。
只想看着她一个人，全场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之后的裁判介绍，她已经完全没有注意。
直到面送上去，她的眼睛，还是停留在露琪亚身上。
几位裁判将三位选手的作品都吃掉了，只有芽的一点都没碰。所有人都觉得不安，人心开始浮动。夏美的父亲实在忍不住高声喊道：“喂，乌冬面要坨了。”
群众开始议论纷纷。
然后这个时候，想来出场都是讨人厌的四人组走了出来大声说道：“太离谱了，身为圣露琪亚的学生居然做乌冬面，根本没有试吃的必要。”
“她根本没有资格。”
“没错。”
很显然，其他学生也很不满，于是大声叫起来。听的人更加不安。
这个时候，露琪亚举起了那碗面，她看着那碗面，一脸好奇。她的动作，让全场都静了下来。
“这个叫乌冬面啊？”
一直看着她的芽眼睛里面，一点点光芒，一点点喜悦慢慢透了出来。
“我对味道很有自信。”
看出露琪亚想要试吃，旁边的白发管家拿起筷子递给露琪亚，然后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其他人也都拿起筷子，尝起了面。
芽忐忑不安的看着露琪亚，这是她第一次，开始不自信了，这么久了，面不会坨吧？还有，煮的时候，没有时间过久或少了吧？那样的话，就不香了。芽没有发觉，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露琪亚身上，然而这一切，却被管家大人看得清清楚楚。
从露琪亚上场开始，雅小姐的眼睛几乎都没转动过，就连试吃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在露琪亚小姐身上。不知为什么，这让柴田理人觉得有点不安。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会总是看着她吧？
她看着露琪亚慢慢吃掉那一根面，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不会了，直到她嚼了一下，微微露出笑意，芽才慢慢吐出那一口气，才发现，刚刚憋的自己胸口都痛了。
露琪亚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个表情，就已经给了她肯定。
那一瞬间，芽突然觉得，所谓的比赛，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只要露琪亚那一抹笑，她就觉得十分满足。（这孩子弯了）
她很满意，芽愉快地想着，咧着嘴露出齐齐的门牙，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接着带着一点志得意满的看向其他考官。怎么样，敢说我的面不好？我跟他急！
却也因为这样，让她看见了让她终身不忘并且满身血液几乎变凉的一幕。
她看见那三个评委都看着和她提出比赛的，那个叫做华山理香的女孩，接着她冲着那个评委点了一下头，然后那位评委摔掉了她的面，并且大声开口：“这是什么东西？难吃的要死。居然敢拿上来。”
她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的反应很容易被理解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三位大小姐很是志得意满的走了过来，绝对是故意的，用着极其优雅但却又及其嘲讽人的态度，将她辛苦做出来的面条倒掉地上。
恍惚的灯光，周围人得意嘲讽的面容，还有那似近似远的讥讽话语终于让东云芽失去了理智。
她甚至都能听见自己脑中的那根神经‘啪’的断裂了。
然后，超级恶俗，却又非常符合场景的一幕发生了，东云芽一个巴掌，煽到了华山理香的脸上。
声音之响，全场皆闻。
顿时，正吵闹的环境变得鸦雀无声。
华山理香的脸以可见的速度迅速肿了起来。
会场出了这种状况，此时管家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快速的冲了上来，那位骄横大小姐的管家，叫青什么的顿时拿出手绢，轻轻贴上华山理香的脸，看似有礼实则完全嘲讽的向东云芽开口：“真是失礼！居然对华山家的大小姐如此动粗。”言外之意，难怪是贫民，居然一点礼貌都没有。
其他的管家也全部站到了自家小姐们的身前，一脸愤怒的看着东云芽，身子紧紧护住身后的小姐，深怕东云芽再上来动手，伤了自家小姐。
而那些小姐们，显然被冬云芽这一巴掌吓到了，一时间，竟也呆愣在原地，不再动弹。
而这边，冲上来的柴田理人几乎连动都不敢动，那一瞬间，他从东云芽身上感受到一种极其强烈的杀气，那种杀气，竟让他感到恐惧。
“你算什么？”
半响，东云芽抬头，她的眼睛漆黑如墨，死寂的，竟是什么都映不进去，也是什么情绪都透不出来。
站在她旁边的柴田理人一瞬间几乎被蛊惑，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位在金融界呼风唤雨的老爷子。
“真抱歉，我是理香小姐的管家，完全有这个能力与责任质问你，你区区一个贫民，有什么资格和大小姐说话？”青山上前一步，貌似有礼实则完全无礼的开口。
是的，在他看来，这个贫民根本没有和大小姐对话的资格，她就是一个癞蛤蟆，怎么可以和天鹅争相媲美呢？
当然，如果他知道这个癞蛤蟆表面下也是一只天鹅，当然就不会这么说了，问题是，他不知道。
“哦，贫民，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料理赛场上，有什么贫民贵族之分了。在这里，所有人都只是料理人，如果有身份的区别的话，那也是厨师的级别，可是，论做出来的东西的话，似乎是不需要分上下高低吧？”
“当然有，不过像你这种贫民，大概也不会懂得这种差别。”华山理香拨了下那漂亮的卷发，很是傲气的开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别贫民贫民什么的，难道你的祖上，就不是从贫民变成富豪的？你也只不过是继承家业罢了，又不是自己创的，自豪什么？离了家庭，你们不过是无所事事的富二代罢了，别在这里摆什么臭架子，没人欣赏的。”
“你……”华山理香刚说一个字，就被芽拦了下来。她语速快得让华山理香根本开不了口。
“何况我们讨论的是料理，又不是身份，你自傲什么？在这里，没人愿意理会你大小姐的身份，我们只关注料理，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况且……”
华山理香看芽停口，刚要开口，再次被打断，或者说，芽就是在等华山理香开口，然后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迅速截下而已。
“贫民又怎么样？贫民的食料理就不是料理了？真抱歉，贫民的料理也是从很久之前传下来的，属于日本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你们贵族提供什么了？你们做的，不也是贫民料理吗？难道这些套餐，不是寻常百姓家桌子上的常菜吗？那真抱歉，我们可不知道，况且超市卖东西的时候可真没说他们属于贵族料理啊！”
“你们料理歧视吗？乌冬面从江户时代就开始流传到现在，具有深刻的历史文化意义，也是日本出口的和总要组成部分，你们歧视乌冬面，我可以理解你们是在鄙视日本的料理文化吗？那么歧视料理文化的人，有什么资格担任厨师？”
“我个人是不屑与有料理歧视的家伙为伍的，既然你这么想赢，让给你有何不可？我个人可是很大方的。”芽一摊手，十分潇洒的微笑，只是那微笑怎么看怎么嘲讽，然后十分自得的转身离开。柴田剑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被芽嘲讽的脸色青白的大小姐们，转身跟着芽离开会场。
“哼，不过是弱者的最后挣扎，明明输了比赛。装什么大方。”就在这全场寂静的同时，那么一个声音特别的明显。
芽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她歪了歪头：“哦？这样啊，你认为我必输吗？”
她微笑，然后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当然，不是走到那位嘲讽她的华山理香身边，而是华山理香的桌台，然后被青山叫下：“你要做什么？”
“做料理呀！”芽一副夸张的口吻：“难道你看不出来？”
“你可以用自己的料理台。”青山寸步不让。
芽叹口气：“既然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柴田理人：“去把我料理台下面的东西都搬上来吧。”
柴田理人行礼，然后过去，将料理台下面的东西摆了上来，换来的，是众人的惊呼。
因为柴田理人拿上来的东西，全部都是坏的，但偏偏，都有一面是好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其中的猫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隐藏的阴谋。
然而芽并没有指责谁，她知道，就算她说了，那群人也会有办法把事情推给别人。
她只是耸耸肩，然后对着青山开口：“你看，我的东西都坏掉了，没有办法呢！”接着慢条斯理的拿出剩下的食材，然后快速的用柴田理人教授的东西，快速的完成了套餐。
这份套餐，她并没有递给裁判，而是递给了露琪亚。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除了面吃完了正心满意足的校长大人和一直温和微笑没变的露琪亚。
露琪亚接过芽手里的套餐，里面红绿相间，颜色简单，但是搭配得当，再加上因为是水果的关系，有汁液在外边，看上去青翠欲滴，让人有些舍不得下口。
“很漂亮。”露琪亚对着芽微微一笑，然后结果管家大人擦过的筷子，尝了一口。
然后，露出了身为露琪亚学院顶级千金小姐最完美的笑容：“味道很好。多谢。”
芽也同样微笑：“能做给露琪亚小姐是我的荣幸，谢谢您的品鉴。有您这句话，我这一趟，就并没有白走。”
说完，低头九十度鞠躬，然后带着柴田理人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再不好拦，芽用她的手艺证明，她并不是不会做，甚至可说是做得很好，至于材料的问题，谁知道是谁的过失呢？
然而一离开会场，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甚至连青筋都冒了出来。
直前的那一切，她都是算计好的，甚至连青山的阻挠都算计在内，她知道，那群人根本不会让她显示出自己的料理，她挑衅，就是为了让现场僵持，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证明自己。为的，就是让他们知道，我虽然输了，但并不是输在厨艺，而是你们的阴谋，但是别以为，我就不会反抗，她知道，她在场揭开那些东西，那群人纵然想拦，也绝对做不到，如果拦了，就证明其中的猫腻，如果不拦，他们就可以把事情推给工作人员，与他们无关。
这场比赛，她虽然赢了，却跟输了没什么区别。心口一阵阵痛，说不出的怒气与难过还有被践踏的自尊都让她想发狂，想让她哭，更想让她杀人。可是她偏偏什么也不能做，真真让人疯。
柴田理人担忧的看着芽，轻轻唤了一声：“芽さん。”（个人觉得日语读上去比较顺耳，也比较能表达感情。）
“私は大丈夫、心配しないで。（1）”
“私は一人で静かにして、いいですか？”
“は。”
感觉到身后人慢慢离开，芽抬头望天，泪水顺流而下。
看着离开的冬云芽，露琪亚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的光。
她看着站在那里挺直了腰不肯露出一丝脆弱但偏偏颤抖的身体却又出卖了她的东云芽，那样在众人之中孤立，想起她之前看着自己时大大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微笑，递给自己的那碗面，不知为何，感觉到心在隐隐作痛。
是她安排的，是她安排的这场演出，就是为了不让东云芽来到学校，但现在为何，她心软了？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是了，那样的东云芽很像以前的她，曾经的单纯天真早已在那个大家族被磨光，现在的东云芽，多么像那个时侯躲在屋子里哭的自己？
“不要担心，没事哟！”恍惚间，她听到了一个柔柔嫩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露琪亚恍惚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眯了眯眼，这个声音，为什么，会让她觉得很熟悉？好像，忘记了什么？
注释1：私は大丈夫、心配しないで：我没事，不用担心。
私は一人で静かにして、いいです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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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觉得，一个人在被逼的无路可退时，是一定要把面子挣回来的。
尤其是这种有点睚眦必报个性的冬云芽，她不是圣母，更不是那种哭的让别人帮你找回场子的类型，丢了的，自然要自己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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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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