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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原则
第九章合作原则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
We might formulate a rough general principle which participants will be expected (ceteribus paribus) to observe, namely: Make your conversational contribution such as is required, at the stage at which it occurs, by the accepted purpose or direction of the talk exchange in which you are engaged.
(Grice, 1975)
德拉科揉了揉眼睛。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而眼睛干涩，而是因为他仍然无法相信刚刚目睹的一切。即使呼吸着幻影移形带来的清新空气也没能让他多相信半分。不管从哪个方面、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刚刚和教父，还有那个自称埃莉诺•卡拉汉的老太太共进了午餐。那个爱尔兰女人说起话来非常柔和。和他道别前，她用手理顺了他的头发，还用手指的背面抚摸了他的脸颊。而奇怪的是，他居然不觉得反感。她的手布满皱纹，却很温暖。而且温柔。非常，非常的温柔。还有她请他吃的牛排馅饼，他狼吞虎咽吃了个饱，真是异常美味。
德拉科想着，如果还有人给他介绍纯粹的麻瓜女性认识，他坚信再不会有比卡拉汉太太更好的人了。她没有扬高声音，也没有口出威胁，只是让他们两个快快吃饭。她让西弗勒斯在餐前说了些诡异透顶的话，然后才让允许大家开动。仅此而已。他们两人都乖乖照做了。而当卡拉汉太太让他下次早些来看她，并在同一时刻用指背轻抚他的脸颊时，他除了答应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他也愿意再来。即便他觉得今天自己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可他还是希望多吃几顿这样美味的午餐。
原来宜家不是一个人名，而是个卖家具的地方。既然他的教父家里一件家具都不剩，卡拉汉太太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要去买些家具了。他会去帮忙的。除了古灵阁账户里剩下的五十加隆，他已经身无分文。如果要用那笔钱帮教父买家具的话，他会这样做的。
但首先，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马尔福庄园就在前方，生人勿入，阴沉压抑。他犹豫着，开了门。庄园与他们分享午餐的小房子以及西弗勒斯的房子都有着天壤之别。后者是温馨的，洋溢着卡拉汉太太式的和蔼。她刚见他第一面，就邀请他到家里吃饭。这可是他耶。就那样不带偏见地邀请了他。他，一个被黑魔标标记过的人。和她一起吃了顿饭。和一个麻瓜。还有他的教父，另一个被打上烙印的人。他们和麻瓜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也以为永远不可能发生。
但是她比任何他认识的巫师世界的人都更亲切，更温和。她就那样接受了他和西弗勒斯，没有任何疑虑不安。她跟他们交谈，听他说话（他倒也没说多少话），还诱导西弗勒斯开口。她还邀请他再次拜访。
如果她知道他是谁的话……但她不会在意的。对她而言，他只是个名字很奇怪的男孩子。以为他父母是喜皮士还是嬉皮士还是黑皮士才会给他起这样的名字。他得去问问父亲那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西弗勒斯也回答不上来。德拉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教父接近开怀大笑的样子。在吃第二块馅饼的时候，他显得前所未有的放松而满足，接着又吃了第三块。
牛排馅饼的食谱就在口袋里。牛仔裤后面的口袋。他觉得穿牛仔裤其实挺不舒服的。他会试着把这菜谱交给庄园里仅剩的家养小精灵。她名叫笑笑，却老是抱怨发牢骚。不过德拉科怀疑她是不会照着做的。笑笑绝对忠于自己的秘方和食物，而那些东西和卡拉汉太太的比起来，简直就像……嚼过的纸一样。口中还有馅饼的余味，他的舌头挨个舔过牙齿，试图捕捉更多的味道。他想回去，想看她是否还做别的食物，想知道其它的东西是否也会使他这样餍足。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顿饭，盘子甚至豁了口，却能比记忆中任何东西都更令他心满意足。他非常地享受。他喜欢和西弗勒斯待在一起，他的教父甚至对他微笑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这也好久没有发生过了。他闭上眼睛，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教父的微笑和馅饼的滋味上，然后推开房门。他必须先得和父母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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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一直在想……
xxx
妈妈，爸爸，
哈利和金妮分手了……
xxxx
虽然有哈利留下过夜，可是这房子还是太空荡了。他建议我……
xxx
妈妈，爸爸，
我想把房子租出去，但我首先得征得您们的同意。哈利想让我搬去和他一起住，可我不能……
xxx
我很寂寞。
xxx
如果和哈利一起住的话，我就不会寂寞了。
xxx
如果我没告诉你们就把房子租出去，等你们回来时我就有麻烦了。如果我告诉你们要把房子租出去的话，你们就会问我是不是在跟哈利交往，但我确实没有。我不想告诉你们。我已经不了解你们了。
xxx
亲爱的爸爸妈妈，
伦敦比过去更有生气了，我也可以和哈利一起住。我想搬过去和哈利一起住。他是个好伙伴，一直在支持我。我再也无法忍受这儿的寂静了。
xxx
我讨厌这种寂静。
就连邮差送信都是他妈的静悄悄的。
xxx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要搬去和哈利一起住了。不，我们两个没有在一起，但我们想把东西合在一起，住在一个屋檐下，而不是分居两处。这样一来能省则省。我可以把房子租出去，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或者试着卖掉。当然这事得由你们做主。不过对我而言，住在格里莫广场更方便些。那儿有个大图书馆，应有尽有，足够我应付NEWTs考试的了，不必每次都跑回霍格沃茨。你们应该知道哈利的地址，如果没有的话，我已经写在信封上了，就和以前一样。
祝好。
女儿，
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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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走进原来的客厅，喉头发紧。从前整座庄园终年温暖如春，而现在，只有客厅是唯一一间还燃着熊熊壁炉火焰，终日保持温暖的房间。他不太明白父亲为何不把庄园卖掉——但另一方面，他也明白那些人欣赏不到庄园本身的美丽。这是座恢宏壮丽，景色宜人的庄园。他知道有很多人只想把它变成个纪念馆或旅游胜地什么的。看，这是黑魔王坐过的地方。看，那是黑魔王杀人的地方……所以，他能理解父亲的不情愿。
他的父亲弓着背，坐在棋盘前和自己下棋。他的母亲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书。表面看来，他们就和庄园一样，依然是一对高贵优雅的夫妻。然而他心里也明白，所有人很快就会看到他们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没有换掉这身衣服。他就像一个叛逆的青春期少年，穿着麻瓜衣裳走进来，关门的声音稍嫌重了一些。他的母亲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睁大。
德拉科咳了一声。“我去看过教父了，”他说，声音比想象中的平稳。
“西弗勒斯？”他父亲抬起目光，额头现出深深的皱纹。“所以你才穿成这样，”他又道。
“所以我穿成了这样。我想见见他，然后……”
“然后？”他的母亲轻声问道。这是一种有别于卡拉汉太太的温柔。没错，温柔，但并不明显。不像那老太太一样把疼爱都表现在脸上。他甚至记不得上一次母亲像卡拉汉老太太那样温柔地抚摸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还有他父亲也是。除非特别的场合和事件需要奖励他，否则他是不会获得爱抚的。
“他现在……”他开了个头，然后就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好了。他现在怎么样呢？就第一印象而言，他过得并不好。但从他吃午饭和后来的反应来看，其实还行。“他没有家具。”
“没有家具，”纳西莎问。“但上次我去的时候……他住在那里，是吗？”
德拉科点点头，把手深深地插进裤子后面的口袋，摸索着卡拉汉太太给他抄下的食谱。
“他知道那个诅咒了？”他父亲问道。
“是的，我告诉他了。他不在乎，父亲。他说反正他也不能再用魔法了。”
“西茜，我们必须让他离开那地方。还是有可能……”
“不，”德拉科打断他。“他不愿意。我提议他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但他不肯。他看起来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他撒了个小谎，他知道。或者一半的谎。
“他不可能满意，”他母亲说。“那真是个陋居。”
“没错，的确很小，也没有家具。但他说会去宜家去买一些……”
“什么是宜家？”他的父亲问。
“一个你可以花很少的钱就能买到家具的地方。瑞典人搞的，我想，”德拉科一字不漏地重复卡拉汉太太的话。
“但他不能……卢修斯，做点什么，”他的母亲起身把手搭在他父亲肩膀上，身体微微前倾，在卢修斯耳边低语。她的长发遮住了德拉科的视线。他听得见低语声，却无法辨清其中内容，只见他父亲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说，“我会的。”
“德拉科，可以给我们点空间吗？”他的父亲站了起来，在他的母亲脸上吻了一下，示意德拉科离开房间——年轻人再次因为被当成小孩子对待而怒火狂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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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有一根带着魔法杖心的小木棒帮忙的话，那么收拾行装实在易如反掌。几分钟之内，赫敏的全部家当就装箱完毕，施加上羽毛咒，并且缩小了。她再也不属于这个家了，心中不由自问，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家来。也许是因为多愁善感，以为历经战争留下的创伤和那么多谁也不知有没有明天的痛苦日子后，她终于可以找回正常人的生活，像孩子般无忧无虑。
可是做小孩子的话，赫敏必须得有父母才行。他们得陪伴在她身边才行。但她的父母，却没有。所以房子还是老样子，空旷且满是回忆，甚至都不像她的家了。太大，太空，有太多不再属于她的回忆，她必须得走。和哈利一起住有很多好处。家养小精灵克里切会为他们准备一日三餐。图书馆到处是她渴望阅读，或再次阅读的书籍。晚上还有伙伴可以聊天，而不再是静静地盯着课本，练习魔杖挥舞的动作，或者一个人看电视（在她足够绝望时）。她会过得很好的。战争和审讯的旋风终于过去之后，他们总算有机会平静下来了。
不，离开这座不再是家的房子，赫敏没有半点不开心。一点也没有。她要和哈利住在一起了——说不定还能搞清楚哈利的性取向。她倒不介意哈利是不是同性恋，再说他提出的和金妮分手的理由也确实很有道理。
她就只是好奇而已——这是血脉里与生俱来的。就像她对某个西弗勒斯•斯内普很好奇一样。当然，这可以等——直到，呃，哈利收到回信为止，或没有收到回信。
她几乎是欢天喜地地走进了格里莫广场，宽慰地发现西里斯的母亲终于闭上了嘴，欣慰于将要和一个喜欢她的人在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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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西弗勒斯在床上醒来时，意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他至少有十年没睡得这么好了。
第二，他比他所敢去想象的还要喜欢卡拉汉太太——埃莉诺——的陪伴。
他不确定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昨天他享用了一顿美妙的午餐，食物和伙伴都无可挑剔。睡醒后他爬起来去把花园里割下来的草推到边上时，卡拉汉太太又给他端来了一杯茶。他俩又一次隔着花园的小矮墙分享了下午茶。然后卡拉汉太太给了他一个塑料袋，让他把草装进袋子里。她就在那里，和他聊天，向他问问题，接受他的回答。她也接受他的沉默，当尴尬的问题出现时，她就自话自说地跳过了。就那么跳过了。她是多管闲事没错，可她并不会强迫他。她站在一边，看着他工作，又再次提起了搭架子的事。也许他会去帮忙，借以回报她的茶。
当然，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卡拉汉太太就又一次占了先手。又是一阵敲门声，他从楼上的窗户里看到是她，不是别人。如果是其他人，他一定会置之不理。但既然是她，手里又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他便从屋里敲敲玻璃，当她抬头看时冲她点点头。他迅速套上牛仔裤和衬衫，冲下了楼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匆忙，但好像觉得让她站在那里多等一秒都是罪过一样。
“早上好，西弗勒斯，”她灿烂地微笑着。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起了眉头。“你可不能穿这个，”她不以为然地说。
他低头看看自己。这些衣服还是挺干净的。虽然不是刚洗过，不过他还没有完全学会使用洗衣机。
“你不能穿成这样去做弥撒，”她严肃地说。“你没有西装吗？”
哦。不，他不会去做弥撒。他才刚起床，而且他去做弥撒这事怎么想怎么别扭。“卡拉汉太太……”
“埃莉诺，”卡拉汉太太严肃地说。“我告诉过你叫我埃莉诺。”
“埃莉诺，我不能去弥撒。对不起。”
她深吸了口气，把茶杯推进他手里。“好吧，这个礼拜我先放过你。但这事我们还要好好说说，”她说，语气和表情又一次严厉了起来。“等我回来后，我希望你过来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还有星期天的午餐。”
他几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然而即使他觉得她是在侵犯他的隐私（她分明就是在侵犯他的隐私），他也不确定他是否介意——尤其是香浓的茶也随之而来的话。他必须找到她提过的那个店去为自己买一些回来。也给她买一些。还有新水壶和茶杯。他不是冷酷无情的人，而过去几个月的沉默几乎到了让人痛苦的地步。尽管他几乎在沉默中活过了大半辈子，但他现在也开始怀疑一直保持沉默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也许他不该每次都忽略米勒娃向他发出的对弈邀请？也许他应该更主动积极地与波莫娜•斯普劳特交谈？
不，他就是他。到目前为止，埃莉诺卡拉汉只是做了她认为对他最好的。没什么是为她自己的——除了那个让他帮着去搭的架子外。他不知道怎么搭架子。完全没有概念。他只知道如何摧毁家具。不过想必应该不会太难。
他真的很需要一个水壶和一个茶杯。不过此时，他正望着窗外，享受着她的茶。天气阴沉沉的，他开始发冷还有点饿。
好吧，等看见她从弥撒回来他就过去（她叫他一起去弥撒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会去她家那边。他看见她家里有书——也许他可以借一本来看。杂志和报纸都从头看到尾了，书也快看完了。他已经知道美国总统做了一些可以称之为或者不可以称之为性行为的行为，他还知道了伊拉克正在酝酿着什么。很显然，他得多了解一些伊拉克，还有美国总统对性行为的定义。他知道欧洲大陆将开始通用一种崭新的货币。但英国幸免于难，一如既往。
可现在他需要更多的钱。也许卡拉汉太太——埃莉诺——会愿意借给他一些。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会愿意的。
他站着喝完茶，然后坐在地板上（他绝对需要家具了！）开始读书，成功地阻止了进一步的胡思乱想。成功地专注于他正在读的书。直到他听到外面的人声，才慢慢站起身来，仍然穿着他的牛仔裤和衬衫，看见埃莉诺挥手告别了其他几个老太太。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的眼睛落在他的窗户上，看到他站在那里后，她笑着冲自己家的方向点了点头。
西弗勒斯也郑重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出自己的房子，完全不知道卡拉汉太太今天为他制定了非常具体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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