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第九章
　　醉仙楼里老鸨看肥鱼又来了，不禁喜上眉梢：“哟~顾爷，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呀！您可好些日子没来喽！”
　　顾倾城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去把甘草叫来。”说罢唤了一个丫鬟带他上楼。
　　非常巧合的是，这次又是红妆阁，妖冶的红色张牙舞爪地刺激着顾倾城岌岌欲坠的神经。他似是疲倦地抬手揉了揉额角：“给我换间房。”
　　旁边丫鬟颤声说：“回爷的话，非常不巧，别的厢房今天都满了。”
　　顾倾城一挑眉：“哦？生意这么好？”也不等丫鬟再回答，自己收扇迈了进去。
　　这次上的酒是银光，不过顾倾城还没开始喝，小倌甘草就来了。天青衣裳，儒雅安静，倒像个寒窗苦读的书生。
　　顾倾城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杯子一杯子灌酒，一壶酒都空了，这次却没喝多，只是越发清醒地思念那个绝尘美人，却越想念，越心痛。
　　顾倾城一挥手，小草草，给我再来一壶，甘草道：“爷不可再喝了，这酒后劲大，还请爷保重身体。”
　　顾倾城瞪着醉意模糊的双眼：“我说要、就要要，给我拿来。——不然你就滚出去。”
　　甘草便再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壶出了门。
　　不一会门响了，顾倾城头也不抬：“快给我拿来，怎么这么慢，你是爬过去的么？”
　　手上接到酒壶，就往嘴里灌，没两口就呛的直咳嗽，几欲想呕。顾倾城把酒壶往桌子上一磕，自言自语道：“顾倾城啊顾倾城，枉你洒脱一世，竟栽在了一个小小的虞凡玑手里，还搞些大家不齿的断袖，你对得起谁啊！”
　　桌边的人儿说：“人生在世，本该活的称心如意些，断袖又何妨？”
　　顾倾城抬头，朦胧间眼中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一把扯住身边的衣裳：“凡玑！凡玑！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寻我了？”
　　没有回答，也没任何声响。
　　顾倾城又轻轻松开了手：“对啊……怎么会是他呢？……凡玑他不要我了，他要成亲了。到时候……到时候，恐怕是……再无相守相濡的机会了吧！”
　　“凡玑，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瞒着我，到底是怕我伤心……还是根本就，”顾倾城忽的停下，说不出话，忍耐了好半天才吐出四个字，“无意于我。”
　　“倾国倾城倾吾心……凡玑，你总是擅长说这般场面上的话吗？你……”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用力攥着手上扯过来的衣角，低声哽咽啜泣，丝毫没留意到，原来的天青色衣袖，早已换成了浅蓝。
　　顾倾城趴在桌边喃喃低语，虞凡玑凑近他的唇边，只依稀听出了几个字，顿时浑身如电击一般。
　　凡玑，不要再次丢下我。
　　虞凡玑抱起半梦半醒的顾倾城，在这间相同的房子里，他又要了他，之后紧紧地拥着顾倾城，仿佛一撒手，他便会同鸟儿一般飞走了。

　　顾倾城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双白皙的臂膀里，顿时吓坏了，一转头看到旁边熟睡的熟悉面孔，吊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环顾下四周，还在红妆阁里，但是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了什么？幸好啊幸好，自己没对甘草做什么，不然真是解释不清楚。
　　顾倾城又暗骂自己没出息，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他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最好看到自己跟别人滚到床上了，才好呢。
　　他一翻身，发觉下身没有力气，脸一红。偷偷瞟了眼身边的人，发现他还在熟睡，作势摆了个要揍他一拳的动作，想到这张无暇剔透的脸上肿一块，觉得很有趣，嗤嗤笑起来。
　　这张美丽的脸，让顾倾城看着就不忍离开视线，浓稠的黑丝散乱在枕间，厚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像蝴蝶的翅膀逆着光柔和地扑动，整个人安详的像即将离尘的仙子。
　　只是，这个人，即将不属于自己了。
　　或许，从来就没属于过。
　　心脏突然没来由的一阵遏制不住的抽痛。
　　顾倾城抬起手，细细触碰着虞凡玑的眉眼，他想他记住了这个永恒的瞬间。

　　身旁的人一动，眉头微蹙，缓缓睁开了双眼，宛若早晨第一道霞光划破苍穹绽现了绚烂的光辉，整张脸也因为双眼变的生动起来。
　　顾倾城一改往日的顽劣，柔和而坚定地说道：“我想和你谈一谈。”
　　虞凡玑楞了楞，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好，用过早膳，去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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